第940章 不偏不倚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卢静珊小姐。”
    “可能很多人听说过她……”
    她爹是混港圈的，还挺出名。
    港圈的武行的确不少都熟悉。
    “她是来探班的，不知道方不方便参观一下。”
    导演叶伟性推了推眼镜，你是主演，还是投资人，说话那么客气，我也不好反驳啊。
    当然他反驳也没用。
    张远就是客气客气，让导演有种自己仍然是剧组老大，能够掌控全局的错觉。
    这样他的压力更小，能好好工作。
    “你父亲我们认识，都是自己人，随便看。”洪金保站出来说话。
    卢静珊他爹演过《蛇形刁手》，与成家班算有渊源。
    出门在外，还得有家世才好办事。
    她很快便被剧组所接纳。
    这妞也是有点木。
    不一会儿抽空过来，小心翼翼，面带忧色朝着张远说道。
    “我和吴惊没什么的，你不要担心。”
    张远：……
    这绿帽子还给我戴定了是吧。
    我能不知道你们没事？
    别人不敢说，吴惊可是娱乐圈少有的“纯爱战士”。
    作风方面算是很正派的了。
    “我知道，刚才有狗仔。”
    “我最近新闻很多，再加上刚刚开拍，不想找麻烦。”
    “你也知道媒体有多利害。”
    “哦，我懂了。”她半信半疑：“可是只要公开的话，我们就不用躲躲藏藏啦。”
    对，你是乐意。
    但程好她们未必乐意。
    我也不敢问……
    张远知道这女生是吃上自己了。
    怪我太过优秀……
    事还得解决。
    张远原本的应对，是打算拖一拖。
    拖到对方情愫淡了，用时间抹平一切。
    联系渐少，这时候再找机会开口做了断。
    不太伤人。
    可人家现在找上门来。
    张远想了下，也是因为有传承，所以她们家在武行界有人脉，能打听到自己的动向。
    见她的状态，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
    就是差点变成惊吓。
    顺便来剧组相伴，享受共同时光。
    望向对方的双眸，瞳孔中的炽热未消。
    恐怕自己的拖字决不太成功。
    越拖还越上瘾了。
    “总之，吴惊帮我们打了掩护。”
    “如果媒体采访的话，你什么都别说。”
    “我懂啦，全听你的。”卢小姐俏皮的答道。
    张远：造孽啊！
    先把她晾在一旁，自己还得开工呢。
    老熟人陈志辉陈师傅也来到了片场。
    他在片中饰演“蹭吃蹭喝”的廖师傅。
    张远与他挺有缘分，所以两人相见后，就一直挂着笑脸。
    “陈师傅，你有没有……”张远还拉过他小声问道：“就是那种独门的金疮药。”
    “怎么了？”陈师傅有些担忧的发问。
    “你可别外传啊。”张远指了指自己的左臂。
    “前阵子伤着了。”
    “没敢告诉剧组。”
    车祸就骨裂了一点点，后来家里来了一拳大汉，又捏了一下，更是没好透。
    至今还有些不灵活。
    之前在《霍元甲》剧组，他也伤过。
    不过那时用的是饰演霍元甲对手赵健的马中轩马师傅的金疮药。
    马师傅是真厉害，不光是头一批的武英级，而且人家还会极其罕见的地躺拳。
    挨过打的都知道，打架是不能躺下的。
    一躺下，那就只有挨踹的份。
    抱着脑袋做好防御动作，咬牙忍疼就得了。
    所以地躺拳要练好，非常不容易。
    他们这一辈里，除了马中轩，就是李连界之后称霸武术大赛多年的赵长军，练的最好。
    当然，按照郭老师的说法，谦哥的祖父也练地躺拳。
    但是在水里练的，所以淹死了……
    郭老师老拿武术界开玩笑。
    张远合理怀疑，马中轩就是因为练地躺拳，老爱踹，所以常备金疮药，质量还特别好。
    可现在马师傅没在，他便找上了少北拳高手陈师傅。
    这位更是重量级。
    少时学歌舞，还在全国舞蹈大赛中拿过一等奖。
    后来又在承德医学院念了些年。
    而后发现学医救不了华夏武术，就又去了中戏进修……
    不想当演员的舞者，不是好医生。
    早些年，陈志辉可是有“央视龙套王”的称号的。
    光《三国演义》中，他就出演了廖化，太史慈，鲍信，许褚四个角色。
    《水浒传》中的王进和杨雄也是他。
    角色没少演，可一直不出名。
    直到一部电视剧和一部电影的到来，才让他小有名气。
    在《大明王朝1566》的戚继光和《霍元甲》中的秦爷。
    这俩戏都和张远有关，所以这位和他挺亲近。
    张远才愿意和他说道。
    “有的，我自己配的药，一会儿给你一瓶。”
    “多谢。”
    “只能外敷，不能内服，用量也要注意。”
    “不会有副作用吧？”张远听对方这么小心，多问一句。
    “嗨……应该没有。”
    张远：！！！
    什么叫应该？
    那还能不能用了？
    你上的是正经医学院吗，不会是老中医吧。
    本来《叶问》剧组在找演员时，一开始就找到了陈师傅。
    可起初想让他扮演的，并非是“廖师傅”这个角色。
    还得说回《霍元甲》中的秦爷。
    陈师傅的荧幕形象，向来比较刚猛勇武。
    这位身高和张远相仿，身板还厚实一圈，的确有古时武将的魁梧。
    就是看中了这气质，导演叶伟性特意给他发通告来试镜。
    而试的角色，则是《叶问》中知名人物，“理赔大师”金山找。
    因为金山找这个角色的设定，是北方高手。
    刻板形象，尤其是南方人刻板印象中的北方武者，都得是身材健硕，功夫大开大合。
    张远估摸着，他们应当是看多了通背拳，那的确是大开大合。
    反正就要这么个角色，陈师傅本身祖籍承德，就是北方人。
    身材，气质，功夫水平，表演能力和经验都合适。
    叶伟性尤其得意他的秦爷。
    其实秦爷这个形象与金山找是有很多相似之处的。
    叶伟性在设计《叶问》时，大量参考和模仿了《霍元甲》。
    毕竟《霍元甲》是近些年最成功的功夫片。
    叶导认准了他，来了一试，更觉得好。
    可问题是，陈师傅“飘了”。
    因为《大明王朝》和《霍元甲》两部戏都火了，所以他想多赚钱。
    剧组给他开了10万块。
    可能一般人听10万块觉得少。
    那是和张远比！
    武术演员10万已经不错了，是行价，还得是有名气的，才能拿这些钱。
    但陈师傅张口要50万。
    人之常情，跑了那么多年龙套，终于有点起色，想加工钱也说的过去。
    但香江剧组不像大陆剧组，他抠。
    叶伟性就给否了。
    这时候樊少皇刚巧在内地混的不好。
    这老哥在97年的《天龙八部》中饰演虚竹，而后又在《少年方世玉》中演了回洪熙官。
    但这两部戏后，基本查无此人。
    之后又是折腾电影，又是来大陆发展，却一直不得其法。
    和吴惊的境遇相似。
    他俩都是年少成名，离开家乡，难以寸进。
    给老哥逼得都开始演偶像剧了。
    不过这位也有家传。
    他爹樊梅生是邵氏元老。
    这位当年是李小龙为数不多的几位好友之一。
    樊少皇出生时，李小龙还想认下当干儿子。
    就知道俩人关系有多好了。
    不过樊师傅觉得李小龙名气太大，怕儿子压不出这福气，外加有李小龙这个干爹后，他这个亲爹怕是不好管教，就没同意。
    洪金保见了樊少皇他爹，都得恭恭敬敬喊一声樊师傅。
    所以就给他找来演金山找这个角色。
    因为樊少黄祖籍山东郓城，就是宋押司的老家。
    他其实是个山东汉子，身形也相当魁梧，功夫底子也好，又是童星出身，演技没问题。
    而且樊少黄混的不好，所以剧组给多少他就拿多少，压根不提价。
    才有了这老哥的角色。
    张远考虑过让吴惊来演金山找。
    可是思来想去，“武校小师妹”这身段，实在谈不上魁梧。
    还是以大局为重，得考虑作品效果。
    而开高价被拒绝的陈师傅怎么又来了呢？
    还是洪金保。
    选演员到最后，还是缺一个功夫好，又得有稳健气质的“廖师傅”。
    打戏挺重，还得长的体面。
    最终又打给了他。
    陈师傅还是10万块片酬，接下了廖师傅这个角色。
    大哥大的面子的确好使。
    在武行中喊人，一个电话就成。
    陈志辉折腾了一圈，最终不光片酬没涨，戏份还少了一点点。
    幸好廖师傅这个角色也算出彩。
    亏了，但没有太亏。
    陈师傅刚给他拿来药涂上。
    张远反复确认，涂了不会硬不起来之类的……
    别的也就算了，影响私生活就完犊子了。
    刚觉得伤处热了又凉，还挺舒坦，洪金保便找到了他。
    “张远，有事。”
    “好。”
    给他领到室内，岛国演员池内博之带着标准的“太君”笑容，走上前来。
    “大哥大，怎么了？”
    “池内练过柔道和空手道，水平不错。”
    “那很好啊。”张远笑着向对方点点头。
    有底子拍打戏方便。
    “我觉得他的水平一般，和你比差远了，所以让他多练习一下。”
    “但他不服气，认为自己没问题。”
    张远听到这话，眯眼看向洪金保。
    发现对方一副不怀好意的笑容。
    潜台词就是。
    “小远子，咱们可都是华夏功夫片里演出来的，你可别丢份啊！”
    洪金保也是个坏人。
    知道张远厉害，遇到刺头后，不便出手，就让他来。
    张远怀疑，人家池内也未必真不服，大哥大很可能是两头拱火。
    武行都这样，吴惊以前就挑唆于海大师和周比利俩人干仗。
    张远心里有数，估计洪金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时，也是想瞧瞧他进步了多少。
    “远桑，你们中国人有句古话。”池内先生用太君口音说着中文。
    “有朋自远方来……”
    张远差点就把“识时务者为俊杰”秃噜出来。
    “明白，明白，交流是吧。”
    “嗨！”这位一鞠躬。
    张远还没答应呢，对方便一声大喝。
    这一嗓子，给周围本就打算看热闹的都勾来了。
    陈志辉，樊少皇这帮演员，尤其是武行也都来了。
    张远心说玩完。
    给架住了。
    一看是要“打鬼子”，个个都朝他投来了“好样的”，“看他怎么办”的目光。
    可谓是同仇敌忾了。
    “果然我的想法没错，抗日爱国是能引起百姓兴趣的……”张远摇摇头，又面带无奈之色，朝着对方点点头。
    之前提过，除了狗仔记者，还有一伙人也在盯着张远。
    这会儿也猫着缝，沿墙根凑过来偷看。
    张远不太想打。
    一来胳膊有伤，没事别瞎鼓捣，再影响拍摄。
    二来……这池内博之其实挺惨的。
    前世，这老哥就是拍《叶问》和国际丹对戏，被打成了脑震荡。
    反正和甄子弹拍打戏，鲜有不挂彩的。
    这辈子换了自己，总不能再给人家伤着吧。
    再来，老哥的感情运也不咋滴。
    后来找了一个女友，不光给他带绿帽，还背着她骗别的男人钱，引出了在岛国轰动一时的1.5亿诈骗案。
    幸好没结婚，否则还不定得被分走多少家产呢。
    “这样吧，我们只做交流。”
    “刚好最近我在练咏春，也要拍咏春，你陪我试一试招。”
    “没问题。”池内桑鼓着腮帮子一点头：“你想怎么来都可以。”
    还挺自信……张远心说也就是遇到我这个有分寸的，换了在国际丹面前这么说话，你早死了。
    “那行，我先准备一下。”
    在众目睽睽之下，张远先从不远处，搬来了一张靠背木椅。
    “池内桑，你不要动。”
    让对方保持一动不动，张远比划了一下手指，测算位置和距离后，将椅子放到了这位身后距离三四米左右的位置上。
    在场的围观者议论纷纷，都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想搞偷袭？”陈师傅伸长脖子看着。
    “搞偷袭不应该用折凳吗？”吴惊在旁回到。
    这你俩是懂武术的。
    “可以了。”张远摆完椅子，又绕到太君面前。
    “呀！”池内立即摆出了柔道的架势，大喝一声。
    “球抖吗逮。”张远也会不少岛国话，让对方先等等。
    “你的衣领上，有点脏东西。”
    “哪里？”
    这位还低头找呢。
    张远伸手来到对方胸前。
    “哎。”
    “哎！”
    “我说什么来着，他要搞偷袭。”吴惊一拍巴掌。
    我当年就吃过这亏。
    功夫小子料定，张远得出拳或者扫腿，给对方瞬间放倒。
    同时他也发现了。
    不少懂行的师傅都看出张远要搞偷袭。
    但没有一人露出鄙夷之色。
    若打的是华夏同行，偷袭可耻。
    可打的是小日本……大家便把道德底线，行规，武德之类的东西抛在脑后了。
    莫说偷袭，张远掏枪，这帮人都得说一句……
    “真调皮”。
    民族情绪就是这样的。
    吴惊便清楚了，张远在飞机上同他说的那套电影理论是完全正确的。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张远没有出拳，也没有扫腿，更不可能掏枪。
    也并未暗藏武器什么的。
    噗一下从屁股后头掏出杆长枪什么的，都没有。
    只是将手掌伸出，崩直手指。
    更未像前几日那般，抬手就是一个大逼兜。
    同剧组的人，不能如此折辱。
    张远将食指指尖顶到对方胸前后，手掌稍微弯曲伸直数次。
    按照武术界的说法，这叫蓄势。
    势一到，便是雷霆万钧！
    池内看了圈，发现自己衣服是干净的，便傻呵呵的抬起头想问哪里脏了。
    就此时，张远小臂瞬间紧绷，肌肉线条陡然耸立。
    几乎没有什么爆裂声，或者破空声，只有一点轻轻的闷响。
    是从对方胸前传来的。
    在场众人就见到张远手臂贴着对方身体，猛的一发力。
    随后池内便好似被一柄巨锤击中，脚下纷乱不断，整个人快速向后倒退。
    啪啪啪……脚步声连连，碎的不成体系。
    可不是好好走的，是受不住力退出去的。
    就这么一秒多的时间里连退了六五六步，才听到咚的一声。
    等池内反应过来，便发现自己坐在一张带靠背的木椅上。
    就是张远之前搬到他身后的那张，不偏不倚！(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