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4章 关於某个少年的生与死（上）

    第1274章 关於某个少年的生与死（上）
    不久之后，回到了无尽火域的萧炎与药菀收到了来自萧瑟的回信。
    “父亲，母亲，我在魔域之中发现了一个名为邪灵族的种族，他们儘是由邪族以大千生灵不计代价创造的次生种族，是邪族专门用来应对大千世界的底牌，所幸母亲果断，方才让邪族的计划不曾得逞。”
    “只是这些混杂著两族之血的种族不光可以修炼魔气，也能够修炼灵力，想来在將来的大千世界中，身处夹缝的他们只会被大千原本的生灵排挤，如同那些邪族一起招致毁灭。”
    “那族中残存的长老同我说，他们只是想要一无所有的活下去而已，邪族的恶行偿还，却不该让他们这些本就命不由己的同胞来偿还。”
    “所以，我打算带他们隨同他们所在的小位面离开大千世界，他们自此远离大千世界，不再被大千生灵与邪族余孽的身份所约束。”
    “以此，不孝萧瑟敬告父母。”
    不长的信件化作细碎的流光消散，最后化作了无尽火域一家子的沉默与无言对视。
    “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啊。”
    抬头看著那消散的光流，萧炎呢喃了一声。
    “出去走走倒是也好，只是可惜了，此番我恰好有不少感触想要同他聊聊，说不准也能让他早些达到那般境界呢。”
    “对他来说，境界多高其实也不重要了。”
    药菀想了想，却摇了摇头，若他真是一心修炼，等他们差不多將真名留在苍穹榜上之时，或许他也可以留下自己的姓了。
    一想到这，药菀便不禁看向了美杜莎，朝著她轻轻点了点头。
    美杜莎自然察觉到了来自於她的目光，只是对於她的肯定，美杜莎却是不禁合上了双眼，长出了一口气。
    “等等！”
    只是眼看著家里人似乎对於萧瑟的决定並不反对，反而清一色选择了默许与默认態度的样子，回到家中正因为见不到萧瑟而一头雾水的萧瀟不禁问道：“那他何时回来？大千世界都那么大，他这一走……”
    “別担心啊，又不是不回来了，无非圣品寿命绵长，这一去时日稍微长些就是了。”
    纳兰嫣然解释道。
    “那时日再长得也得有个头啊……”
    萧瀟自觉无奈，也难免有些丧气，好不容易摆脱了血脉约束，却偏偏赶上这一茬，萧瑟也真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跟她提前说一声呢……！
    只是对於眼前的一家子人来说，此刻暗暗懊恼的萧瀟心里在想什么已是透得跟明镜似的。
    小医仙轻轻按住了她的指尖，却道：“可若是萧瑟先跟你说了，你还会甘心就这样看著他离开？”
    “怕不是他还没把话说完，你就拽著人死活不让人走了。”
    “有你这个姐姐开口拦著不让他走，他还能下定决心离开吗？”
    萧瀟对上了小医仙柔和的目光，也跟著不自觉少了几分刚才开口的底气。
    “好、好像是这么回事。”
    萧瀟的声音弱了几分声势，只是稍稍攥紧衣角的指尖却不自觉得稍稍攥紧了。
    “你那点小心思，还藏不住。”
    薰儿轻笑著揶揄道：“不过，虽说知道，我们倒也不会故意拦著，若是萧瀟也能有朝一日突破圣品，你若是想要出门闯一闯，我们也不会拦著。”
    “……真的？”
    萧瀟眼中旋即燃起了些许的希冀，同时不禁看向了眼前的父母。
    萧炎与药菀自是应允，美杜莎则多少有些苦恼，但在女儿的目光之下，也並未多说些什么。
    只不过，圣品啊，那也是对於无数天至尊来说有如天堑一般的门槛了。
    便是大千世界有记述以来，所诞生的圣品也不过百位，这个目標，弄不好是真要走一辈子的。
    甚至说不准萧瑟自己回来了，她还卡在仙品后期也说不准。
    毕竟大伙心里门清，孩子心里事情太多，又不方便全部把话说出去，离家出走而已，他娘年轻时候可不就是这么玩的。
    又不是一辈子不回来了。
    这还顺手把他爹弄到手了。
    “此外，话说回来，这一次你们也顶多就是在苍穹榜上留下了自己的姓氏啊——那名字呢，何时有把握？”
    薰儿转头看向了他们二人。
    “嗯……快则几十年，慢则百年吧，毕竟眼下也没有邪族作为压力了，稍微放缓些倒是也没啥——”
    言罢，药菀不禁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惹得眼前姊妹们略有些讶异，毕竟她似是这般放鬆的时候，可不多见。
    只是对於她们的目光，药菀也只是笑了笑，並不打算解释些什么。
    毕竟如此一来，她心中的一切担忧也便跟著落了地。
    也总算可以享受享受放鬆的日子了。
    ……大概……吧？
    …………
    “大人，根据观测，我们快要离开大千世界所在的宙域了。”
    邪灵族生息繁衍的一方小位面之中，萧瑟坐在山巔，遥望眼前星河流转，银汉更迭，身后隨之传来了邪灵族长老略有些颤巍巍的声音，也不知道是残留的恐惧，还是无法言喻的激动。
    “嗯，我知道。”
    萧瑟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把玩之物，回过头去：“族人们如今的状態如何？”
    “幸亏有小位面的世界法则维持，否则我等恐怕承受不了这银汉周转的影响。”
    邪灵长老苦笑了一声，望向萧瑟的目光也多少有些复杂。
    即便眼下真的如同萧瑟所说，他们也真的正在远离大千世界这片伤心之地，但浓浓的梦幻感也隨之而来，这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
    原本將要迎来毁灭的族裔忽然间得到了一位领导者，带领著他们开闢新天地，自此之后，无需在承受邪族的压迫，只需努力走向明天即可。
    “没事就好，毕竟这方面我也没办法用丹药解决。”
    “……大人身为帝后之子，天生贵胄，怎么会想到同我们一起在外流浪呢？”
    “忘记父母赋予的身份和意义，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换言之，长老理解成离家出走便是。”
    邪灵长老一怔，却还是摇摇头：“大人说笑了——”
    眼看人家不信，萧瑟也不多说什么，毕竟自家的情况真要说出去也只是叫人思维混乱而已，他也不打算这么做。
    “大人手中之物是？”
    “是菩提子，我父亲和母亲在某一年诞辰时送给我的，据说在他们昔日所成长的位面之中，有著一棵菩提古树，也叫做智慧轮迴树，这菩提子是那神木的种子，也是其力量的具现化。”
    “据说父亲和母亲曾经通过菩提树中转世轮迴，最后终於走到了一起，他所得到的菩提子也留下了几枚，其中两枚给了我和姐姐，从这个层面来说，算是护身符一般的存在吧。”
    萧瑟淡笑。
    “轮迴？”
    “嗯，听我母亲说，下位面的生命渺小脆弱，因此也反而更容易窥见自身亦或者是別人的命运，因此诸多下位面之中或多或少都会存在著些许足矣窥见自身命运的力量存在，甚至在突破至尊境界时，便可以偶然瞥见具有其他可能性的自己。”
    “那大人岂不是也能……？”
    邪灵长老下意识道，但对於萧瑟提起的轮迴话题，兴趣却不见特別大。
    毕竟邪灵族生存的环境本就充满了绝望，生来即是苦楚，又何必对来生抱有期望？
    “但我严格来说並不是斗气大陆的生灵，如今也早已圣品了，不论怎么想也没办法通过这个窥见自身的命运。”
    萧瑟摇了摇头，他对於斗气大陆的概念其实並不深，对於他来说，那里只是自己偶然间去过几次的，父母与长辈们的故土而已。
    何况他也没有为此尝试的渴望。
    “是吗？但老夫却觉得大人似乎对於这菩提子还是有些念想的，不妨试一试？”
    “没什么好试试的，眼下將要离开大千宙域，难说有多么安全，先找寻一片相对平和的宙域停下再说吧。”
    邪灵长老无奈，既然萧瑟都已经这么说了，他自然也不好再开口说些什么，於是便稍稍欠身，便退去准备將这消息通知下去。
    邪灵长老走后，萧瑟不禁仔细打量著手中的菩提子。
    “窥见命运，吗？”
    儘管是跟著父亲与母亲见惯了非凡离奇之物，似乎也还是如同传说一般遥远。
    …………
    清脆的铃声惊扰了他的沉眠，惹得他忽然一惊。
    自己似乎很久没有睡过了——糟糕，没有自己看著，邪灵族的位面怕不是……
    萧瑟忽然间抬起头来，却发现眼前去压根不是自己原本身在的山巔，反而是一个奇怪的房间。
    房间不大不小，摆放满了桌椅，正有如自己面貌一般年纪的少年少女在铃声之后跑出了这敞亮的房间，窗外走廊传来了少年少女阵阵嬉笑。
    但也並不是所有人都衝出了这里，房间之中，还留著几人，几个少女不知在閒聊些什么，有说有笑，还有两人在房间门前的台上不知在准备些什么，行色匆匆。
    还有一人，一个从背影上看，略有些清瘦的少年正不知在低头书写著什么。
    儘管还是第一次见识这些东西，但不知为何，诸如桌椅房间、窗外世界的诸多概念便在此刻涌入了自己的脑海。
    “……”
    而在自己瞥见那人时，萧瑟便不由得喉头滚动了一下，不是为何，浓浓的熟悉感与亲切感便隨之涌上了心头。
    与之相对应的，那人的名字，也在此刻出现在了脑海之中，自然而然，便如同自己本来就知道他的名字一样。
    鬼使神差得站起身来，萧瑟便忍不住朝他走去。
    “……怎么了？”
    还没等他走到面前，那尚且还在低头书写什么的少年却反而主动开口了。
    “再稍微等等……就快写完了。”
    “写？”
    “嗯，周末的作业，不说全部做完，但总归能提早完成一点的。”
    少年的声音很柔和，夹带著他的认真，这份態度和此刻所展现出来的一切都让他心中原本下意识贴合的某人有些无法忽视的差异，叫他有些诧异。
    “明、明天不是周末吗？周末写不好吗？”
    萧瑟的语气带著几分將信將疑，他不知道自己这么说会不会显得很奇怪，但依照他此刻对於这个世界的认知，会说出这样的话，倒时也不算有多奇怪。
    “周末未必有那么多时间，还是抓紧时间比较好。”
    少年依旧在奋笔疾书：“正好爸妈没空，我周末好带著妹妹去看电影。”
    “电影？”
    萧瑟尚且在脑海中儘量补充概念，確保能顺利交流的同时，少年却错以为是他对电影感兴趣，补充道：“今年新上映的哆啦a梦，原声的，这些年中配都不太好。”
    “要去吗？要去的话我们一起啊。”
    “嗯……但我好像没钱……”
    对於少年那颇为跳脱的话题，萧瑟却难免有些手忙脚乱的。
    “没钱没事，回头你饭卡我刷两回就好了，用了多少就从你饭卡上拿回来就是。”
    “那你这边没问题吗？”
    “嗯——我寒假工多少攒了一点，偶尔销一下问题不大。”
    “誒？”
    少年的回答叫萧瑟略有些诧异。
    “……毕竟总不能什么都麻烦爸妈啊……我可不算是小孩子了。”
    少年的回答惹得萧瑟沉默了一下，还真是如出一辙的想法。
    “嗯？怎么样？一起吗？回头订票应该还来得及，我订的影院人不算太多。”
    “嗯——好。”
    就这样，萧瑟有些糊里糊涂得答应了少年的邀请。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敢確定，自己的直觉、还有自己的眼前所见，所指向的人匪夷所思到连自己都难说肯定。
    但是……
    兴许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他到底还是同意了。
    翌日的繁华商场大门前，顺应著身体肌肉记忆的指引来到了这里，便在约定的时间等到了那穿著简单黑白配，带著一个小女孩的少年匆匆走来。
    萧瑟一怔。
    “这是我妹妹，来，叫哥哥。”
    眼前的少年拉著小女孩的手，便柔和得说笑著。
    顺著他的目光，萧瑟看著那格外可爱的小女孩，活泼开朗，又略带著几分靦腆，还是依旧抓著少年的手指。
    “嗯，哥哥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