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道狭天地隘

    第532章 道狭天地隘
    宏大的金铁交鸣声穿透太虚，在整座界海之上响起。
    界海战场中，一群刚归来不久的超脱祖师，展开了激烈围杀。
    往日只在各家史册中有所记载描述的超脱级别的杀生大术，在此刻的界海中极尽璀璨地绽放！
    这场战斗已经完全超越了方才季惊秋镇压玄皇三神。
    此刻围剿季惊秋的超脱者中，不仅是凤王，更有浑成宫的陆丰祖师，永恒阁的永恒老祖，以及五脏观的
    后三者受天庭封神榜压制，仅有玄皇一人展现出了超脱者应有的威能。
    而此刻出手的几位，皆不受神道压制，此刻将一身实力都推到了极致。
    有人已然杀红了眼，披头散发，口吐杀音，大道威压交织、弥漫界海间，化作罗网，囚禁向季惊秋。
    轰！
    虚空中，有人肩头冒血，却依旧不退，神色冷然，浑身刺目，亿万霞光从他毛孔中迸发，淹没界海，灿烂如朝霞的拳头砸落而下，直轰季惊秋的头颅而去。
    “世尊，你做的太过了！”永恒阁的祖师喝道，与人夹击季惊秋。
    季惊秋身处战场中心，毫无退怯之意，周身无穷大道法理交织，自成一界，抵御诸祖联手。
    相较早已将一身道法神通打造至完美的诸家祖师，季惊秋反而在道力层面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却在神通道法的“完美无缺”上落了下风。
    这是光阴的欠缺，他在境界上走的太快，多是以力压人，一力破万法。
    而今他抓住了机会，自成一界为熔炉，视诸祖的联手围攻为大火，一次次点燃熔炉，不仅在熔炼自身道体，更在将一身所学融会贯通，以无量光照彻天地，博采百家之长，集大成于一身。
    凤王等人很快就窥破了这一点，心头震怒，当今谁能将他们视为磨刀石？！
    眼前之人便是将他们都当为了磨刀石，当着他们的面偷学几人神通道法！
    “无量智慧光，真如自性，就是偷学他家之法？”永恒阁祖师，太初怒极反笑道。
    他突然出手，于虚无中开辟出一座刹那神殿，不存在于任何时空坐标。
    哪怕是无所不在、奔流不息的光阴与命运母河，也在接近神殿时变得粘稠、缓慢，最终凝固如水晶。
    万法万象都在神殿的影响下失去“变化”的特性，从永恒的无常，变为刹那的‘恒常’！
    领域之中，一切道法神通都被定格，就连几位超脱者的思绪都陷入了刹那凝滞。
    太初却不受影响，而在他的干涉下，凤王等人也在瞬间摆脱神殿的禁锢，同时出动杀招锁定季惊秋！
    太初神色冷漠，当初幽主都被自己这一招定住了万分之一个刹那，由此被诸祖抓住机会围攻。
    他不信季惊秋的智慧光能在这短暂的刹那助其破解神通，摆脱困境！
    然而下一刻，太初瞳孔骤缩：
    “不可能！”
    明明已经被他拉入了刹那神殿，可季惊秋却如同端坐光阴与命运之外，整个人就好似一座恒常不变、屹立不倒的“彼岸天地”，跳脱于神殿之外！
    “恒常之理，我很早就懂了一点。”
    季惊秋肉身运转永劫自在相，真灵高悬，永劫不磨，无视了刹那神殿的禁锢。
    “杀！”太初怒吼，满头发丝飞扬，双手捏法印，动用了根本道法，法体惊世，全力出手。
    轰隆！
    众人的交手短暂截断了母河，几位超脱者展现各自道体法相，恐怖至极，异象纷呈，无尽大道神光交织、碰撞。
    种种气息碰撞，生灭流转，每一缕逸散的气机，都足以划破宇宙，成为一座天地永恒不灭的道痕！
    这一战的动静几乎传遍了界海。
    每一次神兵间的交锋，都宛如道鸣，震得界海无尽生灵心神颤栗。
    哪怕他们根本无法看到战场所在，在道鸣声中，很多人的脑海中都映照出了战场的一角模糊画面。
    尖锐的凤鸣声撼动大道，似乎有一头浴血神凤展翅袭杀大敌，五德环绕，挟大道神器之威压制敌人，与周围极为联手攻伐。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一道横亘界海中的身影，上身道袍已经千疮百孔，露出道袍下的不朽道身，道身毫发无损！
    哪怕面对诸祖围攻，季惊秋依旧凭借【行无忌】的最高奥义横行战场。
    万法不加谓之无忌，千劫不毁方证真如。
    长刀沉静，不疾不徐地缓缓斩下，堂皇、浩大，威严，以及……
    不可阻挡！
    这一刻，无论是观战的诸祖、各家门庭的强者，还是那些侥幸在道鸣声中窥见模糊战争的万灵，所有生灵心中，都浮现相同的念头。
    这一刀，挡不住！
    噗！
    有血雾炸开在战场中，一只神圣庞大的凤翅被长刀斩下，神血滴落界海，几近再造一方小天地。
    凤翅则跌入了最近的一座界域，横贯在主宇宙中，比之星河都要浩瀚，任何胆敢接近之物，都在瞬间爆碎！
    无数生灵凛然，面对诸祖围杀，这位还能重创凤王？！
    “五德净土！”凤王怒吼，四人联手围攻，别说在第一时间镇杀，居然能失利到这种程度，简直是奇耻大辱！
    伴随着凤王的大吼声，五德光芒交织，焚世凤火燃烧，炼化虚空为一方净土天地。
    其中，黑白道德交织为诸法之源头，玄黄功德为世界之基，圣德如水波润泽滋润万物，演化生机，紫色福德庇护天地不坠，浅白阴德伴随生机相随……
    五德交织，化而为界，撑起了一方独属于凤王，不受界海大道规则影响的独立天地界域！
    这是凤王的成道之基，也是他企图更进一步的基石！
    非拼命关头，他绝不会祭出此物！
    “被我斩落羽翼你感觉很屈辱？”季惊秋摇头，平淡道，“凤王，与今日之我一战，你们理当感到荣幸，因为此战过后，你们都会成为传说。”
    他并非信口开河。
    每一位超脱者，都是一部活着的传奇。
    那么……天地归一者呢？
    今日一战，所有人，都会成为他背负“历史”的一部分，亲眼见证他登临大道至高。
    而仅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不死不灭”，哪怕是其他天地归一者，也无法在他没有允许之下，磨灭他们的存在。
    此刻间。
    一座浩瀚宏大到了极致的内宇宙，不知何时包容天地，也将这座独立界海之外的天地，纳入其中。
    这座内宇宙没有天地的高低，上下，分支，乃至是多元。
    就只有“唯一”。
    日月在天。
    群星环绕。
    还有那座难以言喻的神山巨岳，出现在世人眼中。
    这座神山的出现，让原本就已经震惊不已的诸祖，再难自持。
    “无妄？！”
    “为何会在此地？”
    “此人内宇宙中，为何会有无妄真形？！”
    “难道是幽主当年带回的归真残骸？”
    ……
    “诸位，我来送你们入轮回！”
    季惊秋身后浮现一尊顶天立地，磅礴无边的身影，似神非神，似佛非佛，通体绽放无量光，脚踏唯一宇宙。
    这尊近乎法相天地的身影，宝相庄严，跟随着季惊秋一同拔刀斩下，动作一致，刀身如水汇聚，浩荡奔流如长河，照见众生彼岸，让界海中茫茫大道交相呼应。
    这一刀，不在此岸，不在彼岸，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轰！
    凤王道身支离破碎，一旁太初的法相也一同破碎，刹那神殿再次被破。
    噗！
    两人遭受大道反噬，咳血踉跄后退，神色早已不对，气机直线跌落谷底。
    浑成宫的陆丰道祖心中已然生出退却之意，可他突然只觉退无可退，放眼界海，这一战还能退到何处？
    “杀！”陆丰怒吼，神枪如真龙盘舞，向前方刺去，却被季惊秋一刀正面硬撼，持枪之手虎口崩裂，超脱之血洒落虚空。
    比之之前激烈十数倍的大战爆发，季惊秋从被动防守，开始转为主动出击，同时攻伐四大超脱者，刀法神通愈发圆融无暇，近乎大道本身。
    战场的中心，神光澎湃如潮，雾霭蒸腾，异象生灭间，属于超脱者的鲜血洒落界海，带来无限生机。
    随着战斗的继续，浩瀚界海愈发沉寂，尤其是诸祖之间，直到有人一字一顿：
    “大道祖！”
    远方，一直在目睹这一战的超脱者，为这场超出认知的战斗给出了答案。
    “以一敌四，依旧稳居上风，其中还有凤王这等只差一线的超脱者，这位果然已经臻至了大道祖层面！”
    “为何这么快？！百年时间，就已经完成了从超脱到大道祖的跃升？！”
    “蠢货！超脱和大道祖间何时有了境界壁垒？幽主等人当年一晋升超脱，就是大道祖层面！这是道基、道途决定的！”
    “这是最坏的局势，还是……最好的局势？”诸祖中，有人低声道，看向了太平剑主等人。
    就在季惊秋先后牵制了七位超脱者后，原本的逆风局面也得到了翻转。
    劣势转为了优势。
    此刻不再是蜃龙等人阻止太平赶赴战场，支援季惊秋，而是太平等人阻止蜃龙等人！
    “凤王，就从你开始，为诸位道友做个表率。”
    季惊秋刀断万法，声音震动了茫茫界海，传遍诸天世界，这种横推一方的强势颠覆了这百年来世人对“世尊”的认知。
    那尊端坐庙宇，有求必应，有感必孚的佛陀，拥有的不仅是扫地恐伤蝼蚁命的大慈悲，更有横压一世的无双气魄！
    “啊……”
    随着另一只羽翼被斩落，凤王痛苦嘶吼，季惊秋斩落的是他的大道根基！
    在季惊秋手中青主的攻伐下，道伤严重到了超脱者的自愈都受到了阻碍，他甚至不敢主动身死，来浴火重生，因为季惊秋掌握着莫名的轮回神通。
    凤王竭尽所能地阻挡，却依旧难挡青主刀锋，不断被“肢解”，哪怕他远征归真地，也没有狼狈到这等地步。
    在太初三人的联手围堵下，季惊秋依旧强势前进，杀到了凤王身前。
    “凤王，我从红莲处知晓你那些年组建此岸是为何目的，但是没事，我原谅你了。”
    季惊秋的嗓音十分淡然，在凤王眼中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意味。
    他怒不可遏，自己何时需要季惊秋原谅了？！
    “你且先行，为诸祖做一个表率。”
    季惊秋青主在手，一刀横扫，再度斩落了凤王的首级，也斩断了五德净土。
    轮回真韵重现天地，将因为被斩破道身而状态陷入谷底的凤王拉入其中！
    崩溃的五德净土化作无尽五德神光，原本是逸散向四方，重归界海。
    可这一刻，这些神光竟是全部涌入了季惊秋的内宇宙中，填补为支撑宇宙存在的根基。
    “天地归一？！”太初瞳孔骤缩，决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季惊秋不是玩笑，他真的在天地归一，甚至还尤有余力与他们一战？
    “方才那是轮回印……”陆丰道祖沉声道，“它在瞬间将凤王的本性灵光拉下超脱位阶，让凤王失去了超脱本质，跌落尘埃，这是一件专攻真灵的神器！”
    “早该想到的，是真灵大道！”
    “可有破解之法？！”
    “有，只要你能勘破彼岸，真灵归一，哪怕是轮回印也难以将你拉落！”
    “这……”
    “不必太过慌张，现在来看，至少要被这位‘斩杀’，状态跌落谷底，轮回印才能趁虚而入，将你的本性灵光拉落阶位！”
    这一次，诸祖终于洞悉了轮回之谜，却依旧没有什么好的处理办法。
    只有这件神器专攻的是真灵！
    而此界中，除了死去多年的幽主，只有季惊秋一人勘破了彼岸之谜！
    此人似乎并非心证彼岸，却隐约还高于彼岸，苦海也奈何不得他。
    “到你了，太初道友。”
    季惊秋回身，刀身翻转，映照出界海的动荡，大道的轮转，清晰的海潮声回荡开来。
    百年磨刀，这把名为青主的神刀，内里蕴含的不再是光阴与命运的力量，支撑其存在的是幽主的果位，填充其中的则是苦海与幽海之力。
    诸祖不曾知晓的是，仅是这件神兵，就已经抵达了大道祖的层次，是此界诞生至今，唯一一件真正完整的超脱神兵！
    所以无论陆丰如何横枪格挡，太初如何发狠，以自身近乎化道为代价来定住季惊秋，最终都无济于事。
    季惊秋举刀，恍若奉天之命，为天地革新，刀斩太初！
    “吾身永恒，万劫不灭！”
    太初大喝，赦令大道法理加固吾身，却依旧在这一刀下崩溃瓦解！
    “你……”太初口中苦涩意味愈发浓郁，他以近乎“化道”的手段，却依旧不敌。
    “道友，我说过，为何要觉得不甘心？”季惊秋摇头，“由我亲自送你们入轮回，你们应该感到由衷的喜悦。万年以后，你们有机会改头换面，重新站在我的身边，这是何等殊荣？”
    太初面部抽搐，可他再也说不出狂妄二字。
    无能者方为狂妄。
    在季惊秋展现了实力后，所有的张狂肆意，就都变成了理所当然。
    长刀再次斩落，席卷太初真灵，将其拉落超脱位阶，而后送入轮回。
    这是今日一战，被迫身入轮回的第四位超脱者。
    不远处，太史与陆丰同时向着不同的方向逃遁而去！
    太史高呼道：“季道友，这一战是你胜了！我愿尊你为归一者！”
    季惊秋轻叹了口气：
    “道友不入轮回，我又怎能安心归一？”
    “更何况界海就这么大，就算逃，又能逃到何处？”
    季惊秋忽而喟叹。
    曾几何时，只觉幽界三千阎浮提已是广袤无边，而今界海之大，却难容他心，昔日大道之高，如今也只觉狭隘。
    真正是道狭天地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