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章：生不如死

    “部门账上资金还剩多少？”
    杰米的眼神如同一潭静谧的湖水，不恼不怒，只有无尽的深邃与宁静。
    威尔森感到恐惧，急忙说：“天星账上的可用资金已经不多，只要再坚持一下，说不准……”
    杰米不语，只是把目光从大屏幕移到威尔森身上。
    对上那平静眼神，威尔森如鲠在喉，突然失去巧舌如簧的口才。
    硬着头皮答道：“目前已经投入了825亿美元，可用资金剩余129亿美元。”
    听到这个数字，杰米眉头紧锁，脸上终于有一丝人类该有的情绪波动。
    他看着资金账户，沉吟片刻，忽然看向一旁的道格：“我想知道最坏的情况。”
    虽然账户显示浮盈2.53亿美元，但杰米很清楚，这是不断追加投入的结果。
    一旦他们停止资金的投入，多头行情将会势不可挡，金价也会一路高歌猛进。
    威尔森想解释，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杰米最反感别人插话。
    道格强忍着激动，平复心情：“董事长先生，我刚才离开了一会，可能需要几分钟，重新了解一下目前的情况。”
    “去吧。”杰米微微顿首，道格唤来同属助理的拉尔·布坎南，他看着对方眼皮的伤口，不由失神。
    拉尔浅笑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不用担心，迅速告知刚刚他离开后，他们采取的一切行动。
    道格听着，若有思索，心中已然有了个大概的数字。
    正当他想回去汇报情况，拉尔悄悄贴在他耳边，柔声道：“我们成功了。”
    道格脸色一僵，不敢直视对方，嗯了一声，快步离开。
    卡蒙·威尔森是个变态，他非常喜欢强迫别人做自己不喜欢的事，看着他人挣扎的样子。
    同性恋有时是可以人造，比如拉尔·布坎南。
    道格家里还有个相恋四年的女友，但拉尔没有，他已经被彻底的掰弯了。
    策划者是威尔森，而实施者是他。
    如果在这场金融战役中，摩根大通真的输了，威尔森其实一点不冤。
    因为他不仅面对让华尔街多次折戟沉沙的陆良，就连身边最信任的左膀右臂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道格重拾心情，来到杰米面前，面色凝重说：“董事长先生，我无法预测最坏的情况，但有个数据勉强可以作为参考。”
    “说。”
    “以东大金价为例，伦敦金价格涨到1811美元，那个时候，我们将面临约190亿美元的亏损。”
    一盎司等于31.1035克，当前东大金价是402元，也就是伦敦金一盎司等于1.25万人民币。
    除以当前6.9的汇率，得出，如果按照东大的金价，伦敦金将会涨到1811.59美元每盎司。
    之所以说能作为最坏情况的参考，是因为东大的金价，向来比国际金价高出不少。
    不过也不能排除，东大的金价后面会继续上涨，从而影响伦敦金的价格。
    “20%的亏损。”
    杰米咧嘴，露出一列森白的牙齿，突然笑了，笑声让人胆寒。
    去年一整年，摩根大通集团所有项目的净利润，一共也只有309亿美元。
    卡蒙·威尔森，投资部主管，仅仅一次行动，亏掉三个季度的总净利润。
    杰米收敛笑容，突然问：“后续如果交给你负责，能把亏损降到多少。”
    道格握紧拳头，脑袋飞速运转，沉吟片刻说：“第三季度结束之前，我有把握把损失降到150亿美元以下，第四季度结束之前，争取把亏损降到100亿美元以内。”
    杰米是银行家，他最在乎的就是季度报，还有年报，因为关系着他能不能坐稳董事长之位。
    幸好现在是七月初，今年的第三季度才刚刚开始，还有两个半月的时间，才会披露第三季度财报。
    他有足够的时间，从其他项目尽可能找补回来一些。
    “先把当下的事情解决，让我看看你的能力。”
    杰米抬眼看向荧幕，他们交谈之际，市场失去最大的空头，多头行情快要压制不住。
    道格一脸郑重，又说：“董事长先生，我需要可以动用所有资金的交易权限。”
    “可以。”
    得到资金授权，道格深吸一口气，来到原属威尔森的办公位。
    他没有时间感受，威尔森所能看到风景，拿起耳麦，下达最新指令：“抽调20亿美元，大额少笔做空伦敦金，把金价压回1700美元以下，让市场看到我们做空的决心。”
    伦敦金即将起势腾飞，逆势做空死路一条，这一点，他非常清楚。
    对于打爆陆良仓位，道格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他只希望尽可能的减少亏损。
    再投20亿美元空头资金，说不准能换回50亿美元，乃至更多的多头资金。
    他要锁住空头仓位，反手做多，所以需要先骗一些空头散户进来接盘。
    高抛是为了低吸，跟威尔森不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最终盈利。
    “道格，像不像你年轻那会？”
    杰米抬眼望去，脸上露出一抹欣赏，又叹息道：“我其实非常看好你，只是你这次让我太失望了。”
    如果杀了威尔森，能弥补200亿美元的亏损，但凡让他多呼吸一口空气，杰米都是婊子养的。
    既成事实，就算生气也于事无补。
    再者说，人是他放在这个位置，下属犯错，领导就是全责，这也是一个集团ceo该有的担当。
    “杰米，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么？”
    威尔森眼底露出一抹恐惧，他不畏惧死亡，因为死亡其实一种是解脱。
    如果不能争取到最后的机会，以杰米的性格，接下来恐怕会生不如死。
    “给不了，起码现在给不了。”
    杰米摇头，态度十分坚决。
    他说：“去找杰弗里吧，让他在岛上给你安排个工作，什么时候能得到他们的原谅，什么时候就把你调回来。”
    威尔森心颤，他也知道，部门私下里很多人都说他是变态，但他不以为意。
    因为他们没有见过真正的变态，跟岛上那群人比起来，他的性格说是纯良也不为过。
    威尔森眼角余光看向交易室的大门，他在这里工作了十几年，非常清楚，出门左拐12米，就有一道窗户。
    虽然不是全开放，但他身形瘦小，勉强可以钻出去，从38层的高楼一跃而下。
    杰米突然眯着眼睛，像是看穿他的心思，冷声道：“你要是敢死，温柔的妻子，漂亮的女儿，乖巧的儿子，年迈的父母，将全部被送上岛。”
    死，是一种解脱。
    起码对当事人来说确实如此，
    但债，不会因此消散，而是会转移。
    威尔森活着，那么他始终是本次项目亏损的最大责任人，也让投资人有个可以发泄的目标。
    如果他死了，目标无法被锁定，大概率转移到杰米身上，因为是他管教无妨。
    一旦让他不痛快，他也会寻找发泄的目标，威尔森的妻儿老小就是最佳人选。
    威尔森闻言，嘴角泛起苦涩，刚刚鼓起的勇气，也在这一秒随风而逝。
    他很爱他的家人，因为只有在家里，他才会感觉自己是个正常人。
    与此同时，魔都天星私募交易室。
    “小摩，还是强。”
    陆良感慨，他一直观察市场动向。
    刚刚那股庞大的资金洪流，再次压制金价的上涨，也被他们第一时间察觉。
    就在这个时候，孙玉涛突然大喊：“陆总，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华尔街一众机构坐山观虎，已经持续了好一会，市场多空只有两股资金。
    一股是他们，
    另外一股就是摩根大通。
    此前，摩根大通卖出的交割单，起码有一半都是被他们消化。
    然而，这十几亿美元的大手笔，却有些古怪，他们只买到2亿美元，然后就被抢购一空。
    就好像市场上突现另外一股势力，正在跟他们争抢筹码。
    “是不是散户？”陆良询问。
    “应该不是。”
    孙玉涛摇头，梁文辉接过话茬：“最小额的一笔，都是三百万美元以上，散户没有这么大的资金量，绝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