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柳岐

    “你要干嘛？我是看你修行的是蛮荒古法，才愿意将你收入麾下的，你莫非不信任我？非要前往真言门一探？我已经告诉你，真言门老祖尚未彻底殒落，你进去不但极有可能什么也得不到，还会被其利用，卷入轮回殿和天庭的斗争之中。”
    旭阳淡淡扫了银奴儿一眼，心中却在回忆前世断断续续看的仙界篇，他记得后世韩老魔来此时，真言门遗迹已经‘半出世’一两万年以上，吸引了本土势力在内的多方力量来此，莫非没有他的插手，‘半出世’的节点就是这三尾银狐和石开乾搞出来的？
    那他更不能放银奴儿进去了，万一她进去下副本惊动了煞气深渊下的摩天巨手，惹来古或今本体的注视，以其难以测度的时间大道修为，万一能施展回溯时光场景这等大神通，发现他九焱龙来此怎么办？
    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旭阳也不想冒险，肯定要把这种可能消弭于无形。
    蝴蝶的振翅既然已经将仙界的大势扰动，索性就彻底将局势搞的面目全非，反正奇摩子已经被弥罗招来了，在他进阶的时候，师徒之间肯定达成了某种交易。
    “上位容禀，奴儿并非不相信上位口中对真言门的判断，奴儿的确是族中为数不多的蛮荒古法一脉，若没有族中重任在身，能在上位身边聆听教诲，这等天大机缘，恐怕族长都乐见其成！”
    银奴儿却显得愈发焦灼，纠结了一番，为了说服旭阳放自己离去，只能选择如实相告。
    “但我天狐族老祖千万年前，外出寻求合道机缘，遭遇变故，自此消失在真仙界，行踪成谜，本族失去了撑天神柱，真灵王之位缺失，实力大减之下，势力范围萎缩严重，还要应对天庭的攻伐，现任的天狐族长独力难支，将奴儿在内的十位太乙以上的族人派出，就是为了搜寻老祖的下落，奴儿身负重任，实无法安心侍奉上位，还望上位怜悯，放奴儿继续去探索真仙界的诸多秘地绝地，据族长推测，老祖很可能深陷仙界的各大仙狱或者有名的绝地秘地之中，奴儿.”
    而就在这时，银奴儿的绝色脸庞陡然一震，焦急的话语戛然而止，呆呆的看向旭阳右手边的身侧！
    只见一点黑白交杂的渺小太极图，自那处无人虚空浮现，一个扭曲就化为一团灰蒙蒙光影，一个叼着绿萝烟斗的绿发老头在光影中鬼魅般浮现。
    “您怎么出来了，万一弥罗正在注视这里，您岂不是尴尬？”
    旭阳面露讶异的微笑颔首。
    “切！有我亲身在这，没人能窥视这里，再者说，既然老和尚敢算计你，我和他以往的交情自然全消，以后只是共同面对天庭的陌路人罢了，不用顾忌他！”
    玄武道主对之前化身被灭之事依旧耿耿于怀，哼唧唧的解释了一句，才对着早已惊呆的银奴儿淡淡问道：“现任的天狐族长是谁？对了，你应该认识我吧？”
    “您您.您！你是道号九渊的玄武圣尊！族中圣灵堂的十八大圣尊雕像中，有您的雕像金身！您居然还活着！天狐族支脉银狐奴儿叩见圣尊！呜呜呜~！圣尊怜悯，求您发发慈悲，拉天狐族一把！我族现任族长大人讳名柳青，族长大人曾经说过，他曾去往曾经的大北斗仙域的四象星元宗求道，为您座下一学道童子！这些年一直以半师之礼在供奉您！呜呜呜~！求您看在跟族长的这段缘分上，给我狐族指点一条明路吧！”
    银奴儿仿佛看到了希望，虔诚的跪伏在地，呜咽着磕头不止。
    “柳青.哦！是当初那个清秀的六尾天狐啊！怪不得这些年时常从蛮荒仙域中传来祈祷声，我以为是哪个荒野小族以为我死了，胡乱的祭祀！我之前处于沉睡中，嫌弃这些祭祀声烦扰不堪，就主动屏蔽了！照你说来，原来是柳青这小子给我立了神龛啊！切，这逆子不是咒我早死吗！”
    玄武道主嘬了一口绿萝烟斗，咂着嘴目露追忆之色，转而问道：“嗯他如今如何了？”
    “族长在五万年前刚斩去两尸，如今已经进阶大罗后期，正在妥善安置斩尸，稳定修为”银奴儿抬起梨带雨泪眼盈盈的脸庞，略一迟疑，才如此说道。
    玄武道主的面色稍稍变得有些难看，有些气闷的重重叹了一声：“唉~~！天狐族对蛮荒古法失去了信心，柳青这小子的天资，在最后的几个天狐中还算出众一些，但他到底也跟柳岐一样，转修了三尸道！”
    银奴儿对族长和老祖的选择自然不敢质疑，只能面露期盼之色，再度叩首：“圣尊能不能随奴儿回去，跟族长大人见一面？”
    “嗯？他现在翅膀长硬了！还要我去见他？”玄武道主陡然一瞪眼。
    吓得银奴儿手足无措的连连摆手：“不！是奴儿失言，族长大人刚刚斩去第二尸，现在的状态并不是很好，还要应对疆域之外，天庭中那位白骨之皇带领的仙人大军，实在是难以抽身前来拜见，族长大人曾很多次说过，若是有您帮助，寻找老祖之事，肯定要比我们这样没头苍蝇乱撞的笨办法，要强一万倍！求求你了圣尊！族长大人也非常想念您，若得知您尚在，肯定高兴坏了！老祖失踪后，我们狐族已经成为白泽一族的半个附庸，要充当抵抗天庭的马前卒，实在是太艰难了！”
    玄武道主这才脸色一缓，无视银奴儿口中的诉苦，自顾自道：“哦？骨皇？原来是他，当初也是围攻大北斗仙域的一员，我曾跟他面对面硬拼了几招，实力在一众寻常道祖中也算得上厉害，居然又跑去攻伐天狐族地了吗柳青那小子要应付他还真是为难他了！”
    “您这是答应了！？”银奴儿惊喜异常。
    “叙旧什么时候都可以，不必急于一时，至于帮助寻找柳岐我没有答应的必要！而且我也不便现身惊动天庭，我们有自己的谋划。”玄武道主看了旭阳一眼，忽然摇头叹息。
    “这是为什么？”银奴儿闻言心头一沉，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旭阳神色一动，跟宝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宝也面色复杂，看向银奴儿的目光仿佛在看曾经的自己，幻月始祖刚陨落之后，她尚未坐稳始祖之位，还要应付螟虫大劫，也是这般惶惶不可终日。
    “因为柳岐已经没了！他除了幻之法则外，符箓一道的造诣也还算不错，当初他来拜访我时，我曾用乾坤法则和跟他的两缕分魂，合炼成一对阴阳相对的天狐传音仙符，我和他各自收藏一枚，作为大北斗仙域和黑土仙域之北蛮荒各族之间的联络手段，早在千万年前，我手中的那枚仙符就已经碎裂，这代表柳岐在那时就已经陨落了！”
    玄武道主面无表情的说出了，令银奴儿双眼发黑的惊天噩耗，这才是玄武道主不愿意，跟困居在黑土仙域之北的真灵各遗族之间，再产生太多纠葛的原因。
    所谓八大真灵王中，尚存活的真正上古真灵王，只有三个，白泽、游天鲲鹏、墨眼貔貅，这三个在上古时代，就跟玄武道主不太对付，原本他们就是游离在太易祖庭之外的真灵势力，也就天狐族的柳岐跟玄武还算亲厚，如今也没了，双方之间已经失去了沟通结盟的桥梁。
    不然也不会分道扬镳，龙凤为首的遗族和玄武在大北斗仙域开辟四象星元宗，白泽他们这一脉没选择跟随，双方之间的裂痕早就无法弥合了。
    所谓的同仇敌忾不存在，共进退的立场，是建立在一致的共同利益上，双方原本就尿不到一个壶里。
    那柳青他们之所以来四象星元宗求道，跟玄武有过一段不长时间的师徒情分，也是当初黑土仙域之北的真灵一脉做出的一种尝试，企图两面下注，两头通吃。
    但后面发生了一些事，很快柳青他们就被召唤回去了，并没有分出一脉来修行四象星元功，而是族中繁衍出的新生‘伪真灵’，大部分都改修了三尸道，算是对天庭的一种主动融入或者说臣服。
    八大真灵王一脉的真灵势力，之所以派遣族中出众子弟，加入四象星元宗，只是举棋不定时的一种挣扎，很快就被纠正了。
    但他们后面也没想到天庭要斩尽杀绝，梼杌、朱厌、山岳巨猿很快就被天庭大军围攻至死，罗睺的旁系后裔，冒充罗睺王的真灵混豘也陨落。
    大道唯一，三千大道中，那些常见且容易修炼的大道法则的道祖之位，就是一张张诱人的‘大饼’，新的势力加入，肯定要加入到‘分饼’的餐桌，而原本这些真灵所修的法则，则大多是天生自带的，具有排他性，普通的修士根本无法轻易入门。
    等于是在三尸道扩张征服的大势下，妥协了，但新的好处要占，原先自带的优势又无法跟天庭的修士共享，那又怎么融合兼并呢？
    站在天庭一方的立场上，道祖之位的大道之争，以宗门为纽带的师徒或父子之间，尚且要互相提防，唯恐忽然做了‘太上皇’，谁又愿意损己利人，跟原先的敌人共享呢？
    有新的势力加入分饼，那等于损害原先的所有三尸道修士，就算天道七君中的几位或者那位至尊点头答应，也不行！
    若天庭真的把这批真灵包容进来，就等于在龙渊仙域、九元观、焚天仙域等诸多派系之外，再多出一个庞大的山头，那天庭还是那个天庭吗？
    “唉，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变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怎么还能幻想和平共处呢？真是愚蠢啊！”
    玄武道主想到这些，心中复杂，说不出是怜悯、悲哀亦或是幸灾乐祸，不住的摇头叹息。
    而银奴儿恍若被天雷正面击中，半响才从震惊和惶恐中醒来，犹不相信这个噩耗，呐呐言道：“可是.族中对柳岐老祖的祭祀，一直能得到回应，虽断断续续时灵时不灵，而且响应来自好几处，但很明显没有彻底陨落啊！原本我们一直以为是被天庭分尸镇压，分别拘禁在几个仙狱之中！”
    “笨！这还想不到！本我死去之后，三尸若存活，自然能继承大部分本我的因果，不过我只认原本的柳岐，善、恶、自我这种异类，我是不可能承认的！而且说不定就是三尸中的某位，褫夺了柳岐的肉身，暗害了我这旧友！既然最后一个九尾天狐已经没了，我已经没有上门拜访的必要了！不然，我怎么会无数年不联系你们？”
    玄武道主意兴阑珊的叹了口气，失去了说话的兴趣，给了旭阳一个眼神，身形一阵模糊，又复隐没于乾坤芥子之中。
    旭阳会意的轻咳一声，循循善诱道：
    “柳岐老祖此时最好的结局就是被三尸之一占据肉身，狐族外有天庭大敌，内部又即将成为白泽一族的附庸，且族长都已经改修了三尸道，已经不是正统了！不过，黑土仙域之北的天狐族并不是全部，尚有一个六尾天狐存世，且已经成为我的附庸，拜我为道主，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旭阳说的自然是大衍神君，他已经成功灵肉相合，完美转化成了六尾天狐的身躯，且修行蛮荒古法，已经快接近玄金铸魄的境界，同时和玄武道主共创《大衍无涯照神经》，假以时日，以一元之数的分念凝聚周天神镜，操控真幻，肯定能重现九尾天狐始祖的气象，甚至青出于蓝胜于蓝都不是不可能。
    大衍神君被旭阳改变了命运，以他亿万年一出的逆天之资，能达到什么样的境界，连旭阳都不敢断言。
    旭阳这次，既然遇到了一个三尾小银狐，肯定要尽力劝说，若能将所有还修行蛮荒古法的狐族全部争取过来，那等于又有了一个新的天狐族，不然仅凭大衍自己，何以称之为一族？
    “还有一个六尾天狐大人？”
    银奴儿又惊又喜，这次没多犹豫，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想清楚了，匍匐拜倒重新见礼：“拜见道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