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生死鏖战，女真合流

    第701章 生死鏖战，女真合流
    在辽东山林，老虎代表着勇猛和威严，
    并且拥有庞大领地，任何进入其领地的强敌都会被杀死。
    而建州女真地处辽东与高丽之间，被两面夹击，又与两面互通往来，
    战力要比海西女真与野人女真高出不少。
    战马、铁甲、兵器这类铁具对他们来说也并不稀缺，
    而建州虎骑更是其中佼佼者！
    一旦成为虎骑一员，就能在建州女真各部落中拥有足够大的领地、牛羊和女人。
    如今，千余建州虎骑一经出营，给战场带来的气势变化的确巨大。
    那些战马上的骑卒虎背熊腰，
    五大三粗，个个都是八尺长躯，
    身上覆盖着铁甲，手中或持大刀，
    或握长棍以及狼牙棒，冲杀而过，威势骇人！
    “骑兵出营！”
    建州虎骑出营之后，黄映之没有时间思考，而是迅速命令骑兵出营。
    虽然建州虎骑威名远播，但明军的精锐骑兵同样不差，
    虽然体格上稍弱，但武器装备却精良许多！
    只是建州女真的加入，让他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女真三部居然联合到了一起，这辽东到底在干什么！！
    战场上，双方人马默契地避开营寨中间战场，向东西两侧扩散。
    在一阵纠缠、互射羽箭以及弓弩之后，狠狠撞在一起！
    长刀挥砍，马头乱甩，场面一片混乱。
    两队骑兵很快交错而开，各自留下了百余具尸体.
    他们没有停下步子，而是冲到远处，
    迂回一个大圈，再次开始碰撞！
    双方都清楚，精锐骑兵是步卒的生命线，
    一旦将敌军骑兵剿灭，士气必然大增。
    黄映之看着双方人马纠缠在一起，脸色凝重。
    原本这种互换在大明军中并不算什么，
    因为大明人口众多，军卒常备百万！
    但现在，孤悬辽东，建州的虎骑数量少，
    天津卫的骑兵同样得不到补充，双方可谓是站在了同一起跑线。
    黄映之拿着千里镜，越过战场看向对面的女真人营寨。
    得益于军械优势，他看到了对面一处高台上站着的三个人。
    为首之人身高至少八尺，体型臃肿，
    看样子是穿了全套铁甲，而身旁两人则要正常许多，
    皆是身穿铁甲，一股威势弥漫开来.黄
    映之知道，眼前这三人可能就是此次辽东袭扰的真正主使，也是里应外合的主谋。
    若是没有猜错，三人应当分属建州女真、海西女真、野人女真，
    是参与其中，三股势力的领头人。
    女真人营寨内，巴图鲁罕双手交叉于胸前，目光锐利如鹰，看着前方战场。
    当看到双方骑兵狠狠地撞在一起后，他转头看向一侧，
    “巴彦，你败给了这等人？”
    乌尔古宸·巴彦是海西女真乌拉部的首领，也是前些日子被迫放弃营寨的人。
    他瓮声瓮气地开口：
    “小心这些明人，他们很厉害。”
    野人女真首领乌勒希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说得对，明人很厉害。”
    巴图鲁罕看了看两人，轻笑起来，
    “我看你们是被明人吓破了胆，
    都是肉体凡躯，他们不如你我强壮，如何能打赢我们？”
    三人都是三十余岁的年纪，正值人生最巅峰之时。
    女真人不同于大明，在这里厮杀惨烈，
    若是走下巅峰，轻而易举就会被人追赶击败，
    而作为部落族长，他们是整个部落里最强壮之人。
    “小心为妙，具体的消息一直没有传过来，
    这天津卫这次动用了多少人马咱们也不知道，小心阴沟里翻船。”
    巴彦淡淡开口，手掌已经握紧了腰间弯刀。
    巴图鲁罕经过两次劝说，终于重视起来，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这些明人背信弃义，说好的告知我等详细布置，
    临到近前却没了踪影，真是古怪，
    这等没有诚信之人，咱们还是少和他们掺和。”
    “这说的什么话？和明人搅和在一起不是你一力推行的？”
    野人女真的首领乌勒希冷笑一声。
    “合作只是暂时的，现在咱们还不能少了明人支持，
    但我们强大之后，要反客为主，占据辽东，
    到时咱们自给自足，也不用求着别人。”
    巴图鲁罕看着前方战场，脸色阴沉。
    三人都知道这话的意思。
    女真人不能再这么各自为战下去，
    正是因为不团结，所以明人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压榨他们的钱财。
    在明地不值钱的粮食，
    到了他们手里，比金子还贵！
    “难啊.”
    巴彦发出了一声感慨，
    “我这次带来了四部精锐，仅仅是这四部人马都各有心思，更何况是分处三地的人。”
    巴图鲁罕声音如常，却带着一股决心：
    “总要试一试，咱们不能让明人这么欺负下去，
    唐胜宗那个老东西走了，咱们也不用怕了，
    现在辽东的掌事人是个小年轻，还嫩着，好收拾。”
    乌勒希轻轻叹了口气：
    “不要小瞧他，人一走就断了我等的粮食，
    可谓是掐住了咱们的命脉，让咱们不得不与他们合作.”
    他看着前方厮杀勇猛的明军军卒，摇了摇头：
    “有如此精锐的军卒，居然还要自相残杀，真是怪事。”
    巴彦笑了笑：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明人有句古话，庙小妖风大。
    辽东这地方不小，妖风就更大了，
    他逼着咱们出兵，咱们也趁着这个机会聚一聚，商量一二。
    咱们三部啊，不能内斗，得一致对外。”
    “说得没错，以前唐胜宗在时，
    咱们刚要凑近，他提着刀就杀了过来，
    要么杀人要么抢钱，咱们有苦说不出。
    现在这个年轻人居然让我等主动聚在一起，真是求之不得啊.”
    巴图鲁罕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十分畅快。
    他看向前方战场，沉声道：
    “只是这场仗死了太多人了，都是勇猛的战士。”
    “今年天气古怪，若是不死一些人，粮食不够吃。”
    野人女真的首领乌勒希倒是很有觉悟。
    说到粮食，三人都有些沉重，
    辽东遍地大山，冬日时间动辄就持续数月，
    就算是能种地也只能种一茬，收获寥寥无几，
    以至于他们部落的人口总是上不去，一直在百万左右上下徘徊。
    巴图鲁罕轻声道：
    “我有个主意，眼前的战场若是胜了，
    咱们要趁着这个机会，在别处进兵，找一些别的机会。”
    “哪里？高丽？”巴彦发问。
    “高丽不行，高丽是大明的亲儿子，打了他们不好交代。”
    “那是？”
    “兀良哈如何？他们现在成了明人卫所，
    但终究是外族，也不在辽东，打他们引起的波澜可要小许多。”
    巴图鲁罕朝着巴彦抬了抬下巴，面露问询。
    巴彦脸色有些尴尬，摇了摇头：
    “两月前我们就发现兀良哈三卫防务不行，
    我们从哈剌母林穿过去他们都不知道，
    但因为大明，本王是与草原人交的手，抢了不少好东西。”
    “胜了？”巴图鲁罕面露兴奋，眼睛亮亮的。
    “大胜，都说草原人厉害，我也没见厉害到哪去，
    在我等勇士面前，还是不堪一击。”
    “好！你们海西女真足够强！”
    巴图鲁罕由衷地称赞，若有所思地开口：
    “不过.还是兀良哈的地方好啊，正好与你接壤，你不试一试？”
    他看向乌勒希，面露问询。
    乌勒希满脸忌惮：
    “兀良哈三卫不是省油的灯，当年辽王阿扎失里可是将我们欺负得惨啊。
    那时候我才不到十岁，他和纳哈出带兵杀了进来，
    我是躲在熊窝里，才逃过一劫。”
    “怕了？”巴图鲁罕诧异地发问。
    “辽王老了，脱鲁忽察儿也是个狠角色，
    不过听说他败给了一个明人小将，这两年有些偃旗息鼓，倒是可以试一试.”
    “好！”
    巴图鲁罕没有任何犹豫：
    “等打完这一仗，趁着雪没化，咱们去兀良哈！
    怎么着也得抢回些铁器回来，
    让天下瞧不起咱们的人都看看，女真人是能打仗的！”
    巴彦笑了笑：
    “我有万人留在哈剌母林，本想着偷袭辽东左翼，
    现在看来也不需要了，
    让他们按兵不动，到时候咱们去与他们汇合。”
    “好！太好了！”
    巴图鲁罕心情前所未有地好，
    先败大明辽东，再败兀良哈
    这等威名传出去，世人都要重视他们女真！
    “先别想太多，打赢眼前的仗再说。”乌勒希开口提醒，让二人清醒了一些。
    巴图鲁罕笑着给他们打气：
    “数倍兵马与明军，这还赢不了？
    等将他们的精锐都练得疲了，再换一波上去，
    不打下这灵川坡战事绝对不停，就算是耗也要将他们耗死！”
    说完，他回头看向回放营寨，用力挥了挥手：
    “再调三千兵攻其侧翼！”
    巴彦看到他这一举动，也笑了起来：
    “还好，这次吃明人的粮食，
    否则这么多人带出来，要饿死在半路。”
    “哈哈哈哈，吃着明人的粮，打着明人的兵，这世上还有这么痛快的事吗？”
    三人齐齐大笑，声音传出去很远
    时间流逝，灵川坡的战事一直在进行，惨烈的厮杀一刻不停。
    两日过去了，双方军伍的轮换已经到达了极致。
    天津卫一方.所有军卒都已经上阵厮杀，并且有所斩获，
    但他们没有贸然地高兴，只是觉得有些荒谬，
    只因眼前的女真人像是不知疲惫一般，
    不停地进攻，不停地进攻！
    战线已经从最初的女真人营寨门口，
    被重新推到了灵川坡营寨门口。
    并不是天津卫的军卒打不过去，
    而是此等取巧之法，能让军卒们借助营寨防护，最大程度地节省体力，
    就如前些日子被填平的壕沟一般，
    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法子。
    此刻，喊杀声依旧在弥漫。
    营寨的栅栏上已经被开上了一个又一个孔洞，
    长枪一下下捅刺，狠狠地扎进血肉里，
    而后用力一转，再猛地抽出..
    如此，一条性命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
    值得一提的是，建州女真做事十分讲究，
    死伤的军卒他们会拖开，并不会就堆在营寨下方。
    营寨上方寨墙上，黄映之已经两天没睡，
    此刻满脸油污，眼睛布满血丝，整个人形如枯槁.
    他顺着营寨栅栏看向下方那一个个向上攀爬的女真人，
    眼中闪过一丝阴郁，从一旁军卒手中拿过弓弩，
    对准一名爬到一半的女真人脑袋，狠狠地扣动扳机！
    “嘭”
    距离太近，羽箭呼啸的声音都来不及传出，
    那名女真人脑门就被射穿，红白之物向外喷溅，有些茫然地向后跌落而去。
    一人的死亡并不能影响战局，反而助长了下方女真人的嚣张气焰，
    他们一边叫骂着，一边奋力地向上冲，
    嘴里叽里呱啦地说着一些山里的话，
    不过看其神情，像是在骂人。
    黄映之猛地站直身体，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倒滚油！”
    “是！”
    传令兵第一时间响应，跑到一旁去传递命令。
    而满身狼狈、吊着一只手的姚修杰却凑了过来：
    “大人，滚油没有多少了.”
    “现在女真人士气正盛，若是不加以阻止，后果不堪设想，粮草还有多少？”黄映之轻声发问。
    “大人，所有军卒都参战了，粮食消耗的速度太快，还能支撑不到两日。”
    姚修杰眼中闪过担忧，咬牙切齿。
    “封闭消息，别让弟兄们知道了。”
    姚修杰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咬了咬牙，说道：
    “大人，军中弟兄应当已经有所察觉，
    这半日，已经有军卒有意无意地朝粮仓晃悠，想要探查剩余存粮。”
    黄映之闭上眼睛，用力平缓愈发急促的呼吸，
    “不用理会，铁岭卫给回复了吗？”
    “大人，暂时还没有。”
    “梅义怎么说？”
    “他现在有些惊慌，整晚的不睡觉，我想他也有些怕了。”
    “怕就对了，若是咱们这营寨守不住，第一个宰的就是他！”
    黄映之狠狠一咬牙，牙龈中渗出血迹。
    “传令下去火头军，将这几日收集的战马尸体做了吧。”
    姚修杰眉头一挑，想要阻止但却不知道说什么。
    马肉并不好吃，军中一旦开始吃马，就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
    只是，如今这般模样，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大人，要不您先走吧。”
    姚修杰犹豫了许久，终于说出了心中想法。
    黄映之猛地转过头来，有些愕然地看着他，旋即露出一声嗤笑：
    “说的什么胡话，战事还未结束，我是主将，怎么能走。”
    说完，黄映之手握长刀，快步离开，只有一个声音留下：
    “今日防守，晚上弟兄们大吃一顿，
    明日再组织一次进攻，尝试攻破敌军营寨！”
    姚修杰瞳孔微微摇晃，应了一声.
    “是！”
    一日的时间转瞬即逝，战事厮杀尚未停止，
    连绵不断的吵闹声甚至让不少军卒都已经习惯，能够在这种环境下安然入睡。
    清晨，喊杀声依旧。
    天津卫一些休养了一日的军卒开始汇聚，准备今日最后的攻势
    黄映之这次没有站在高台上，
    而是骑在战马上，来到眼前三千人身前，
    说的话也极为简单，没有点燃军卒的斗志，只是坚定了他们破敌的决心。
    “弟兄们，想必你们已经知道，军中的粮草已经不多了，
    今日这一次主动进兵，是我等最后的机会！
    只要攻破眼前的女真营寨，咱们就有数不尽的粮食，
    可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这一次，本将也会随尔等一起，奋勇厮杀，誓要一举功成！”
    黄映之抽出长刀，尽管已经筋疲力尽，但还是撕扯着嗓子，发出一声大喊：
    “将士们，随我杀敌——”
    “杀——”
    营寨大门轰然敞开，黄映之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女真人营寨中，巴图鲁罕见到三千军卒以一种视死如归的模样冲了出来，眼中精光毕露，嘴角忍不住大笑，
    “好，好，好！”
    “全军都有，虎骑虎兵出营，
    他们是疲惫之兵，给本王正面击溃他们！
    让世人看看，咱们女真人的厉害！”
    “呼——”
    营寨大门敞开，骑兵与步卒分列一旁，蜂拥而出
    大战将要展开
    而在灵川坡东侧不远处的山坡上，树冠顶端，
    秦元芳牢牢抓着一根枯枝，整个人都吊在树冠之外，手中万里镜已经被拉到最近！
    灵川坡战场的场景被他收入眼底，
    “乖乖，这怎么回事，一个个的都不要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