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皖北

    第430章 皖北
    徐州。
    杨芳看著眼前的雄城，不由骂粗口道：“这特娘的徐州，什么鬼地形，这还让本帅怎么去打？”
    之前看地图的时候，还没觉得太明显，等现在真正看到了徐州府城的地理全貌。
    那是真离谱啊！
    徐州在地图上是在一块大平原上，周围顶多就是有些低矮丘陵，看起来似乎是无险可守。
    但实际上，徐州平原周围遍地是山，可以说是除山东以外，唯一一个被山地环绕的平原地区。又加之黄河经常改道，主河道流经徐州，有黄河天险据守。
    並且，徐州城本身就处於一个小盆地中，是天然的筑城地。
    （如图所示）
    这种地形放在中原地区，都是相当罕见。
    顾野王（顾炎武祖宗）曰：“彭城险固，繇来非攻所能拔，且其地形都要，不特捍蔽南国，为必爭之地，而自昔东南用兵，莫不繇此以临诸夏矣。”
    因而，徐州易守难攻，对汉军而言难打倒也没那么难打，但杨芳前不久定下兵分两路，速取江北的战术，可以宣告破產了。
    杨芳还有些不太甘心，派出使者前往劝降。
    一骑策马奔至徐州城下，还没来及用喇叭喊话，就被城头箭雨射的狼狈逃回。
    这下，不用劝降了，可以直接开打了。
    徐州城头。
    “呵呵，”
    徐州知府杨护望著已经被箭雨驱走的汉骑使者，顿时不屑冷笑道：“区区偽汉逆贼，居然也企图要本府投降，真是痴心妄想。”
    “……”
    康基田和铁保见此，都是有些相顾无言。
    眼前的这个刚刚下令放箭，连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都不管的徐州知府杨护，这傢伙还是汉军正黄旗出身，属於汉八旗的大清忠奴。
    早在去年大汉全面接管江南，嘉庆便已经对南方汉臣彻底失去信任，连带对北方汉臣都多出了不少防备。
    凡是地方上的战略重镇，又或者一省首府，汉官已经都被换了乾净。能用满臣的儘量用满臣，用不了满臣的也要用八旗，再不济也得是个旗下包衣。
    总之，就是必须得跟大清一条船上，大清完蛋，他们也得一起完蛋。
    这个杨护便是出身汉八旗，嘉庆本来想派个满臣过去，但徐州这里可是四战之地，压根没有满臣愿意去。
    偏生这里又非常重要，索性只能退而求其次，从汉八旗里挑个忠实奴才，过去担任了徐州知府，坐镇徐州。
    再往南的海州和淮安府，实在抽不出忠诚奴才过去，而且这里太过前线，就算旗下包衣都没几个愿意过去。
    杨护把汉军的劝降使者射跑，之后才转头笑著对康基田和铁保二人说道：“偽汉逆贼兵临城下，本府虽为徐州知府，但不通兵略，这徐州城防安危，还是要多多仰仗二位出力。若有需要钱粮輜重、民夫募集，本府一定竭尽所能！”
    听到这廝的屁话，康基田和铁保面无表情，心里已经快要杀人。
    两人虽然本来就没打算投降，就算投降了，估计汉军也饶不了他们。
    可不代表他们就愿意这么被人当枪使，这徐州知府杨护明显是在故意防备他们。既是防备他们有可能临阵投降，也是在防他们弃城逃跑，所以乾脆一来就断了他们退路。
    如今，还在这里故意假惺惺，说什么自己不会守城，要他们来出力干活。这样城守下来了，功劳是杨护的，守不下来，那罪过是他们的。
    关键二人还没有任何办法，因为杨护说的已经很明白，甚至没有尊称他们为总督。这是明显在威胁他们，乖乖守城还能將功折罪，不帮忙守城，逃回去了他们也是丟城失地，嘉庆不会放过他们。
    康基田和铁保，两人沉默半晌，方才迎著杨护意味深长的笑意说道：“杨大人且放心，有我二人在，徐州府城定当不会轻易为南军攻克！”
    杨护说道：“呵呵，二位大帅说的哪里话，本府自然信任二位大帅。”
    说罢，忽又补充道：“对了，二位大帅，城外的是偽汉逆贼，可不是南军，南军已有南朝之意。二位大帅张口闭口南军，莫不是已经心中认可偽汉为南朝，而我大清已为北朝？”
    康基田连忙拱手：“不敢，杨大人误会，本帅与铁帅只是口误！”
    “如此就好，本府还以为……哈哈。”
    “……”
    徐州城外，汉军大营。
    杨芳见到劝降失败，倒也没有太多失望。
    只是派出去的使者被清军乱箭射回来，因为跑的太急，马屁股还一不小心中了一箭，这倒让杨芳感到有些心疼。
    汉军的战马数量稀少，尤其在建立了骑兵师和山地师编制后，战马分配就变得更加紧缺。
    哪怕肩高不到1.4米的南马，在汉军各师都算是抢手货了。
    杨芳的第五师，战马和骑兵的总数才区区200余人，已经不能称之为骑兵营，而是只能作为探马哨骑使用。
    正是因为马儿珍贵，杨芳看到战马屁股受伤，才颇为心疼，连忙喊来军中兽医去给马治伤。
    同时，徐州已经拒绝投降，那之后也不用麻烦了。
    汉军直接攻城。
    当天下午，汉军民夫营带著几个文教官，来到徐州府城的周边村落，开始巡迴宣讲汉军政策。又拿出粮食招募村民充作民夫，帮忙砍树和挖掘修筑防御工事。
    杨芳除却安排民夫营做攻城准备，又同时分兵三路，绕过徐州府城，分別去拿下徐州府后方的萧县、碭山、沛县、丰县，以及运河以北的邳州。
    值得一提的是，这五个现在还隶属徐州府的州县，会在未来专门划出碭山、萧县给邻近的安徽省。
    ……
    杨芳面对易守难攻的徐州府，已经基本放弃了速取江北的打算，准备先將徐州周边扫荡乾净，之后再慢慢啃下徐州这块南国重镇。
    至於徐州府会不会出兵阻拦汉军扫荡周边，杨芳完全不在乎。
    徐州府不出兵，汉军只是兵分三路扫荡周边，要是徐州府出兵，那汉军就是三路合围，引鼠出洞了。
    徐州府已成汉军眼里的一块肥肉，而江北东部沿海的海州，同样也已经被汉军东路部队团团包围。
    海州下辖的沭阳、赣榆二县，早就已经望风而降。
    海州知州还是个狠角色，这傢伙不愿意投降，要做自己的大清忠奴。见到汉军接收赣榆、沭阳两县，还试图出兵打仗，同时也是看准汉军分兵的时机，能不能先胜一场。
    不出意外，海州知州派出城的大军一败涂地。
    出兵一万人，回来还不到两千人，真正伤亡战死是不多的，大部分都是趁著军队大败，趁乱离队逃跑回家。
    相比徐州府还要慢慢打，海州知州一战就给自己彻底打懵了。
    经歷了一场大败，又是孤立无援的海州，应该也守不了几天了。
    ……
    凤阳。
    白楠正率领第二师主力，刚刚经由蚌埠集（现在还是小镇）过河。
    刚好紧邻著淮河沿岸，又夹在了荆山和涂山（就是喜欢推狐狸的涂山）之间的怀远县。
    怀远县令杨德懿没有二话，当场改旗易帜，归降了大汉。
    这傢伙本来就是浙江人，家乡老早就被大汉拿下。虽然此前一直还在清廷治下，但实际上在偽清的眼里，怀远县令已经算是从贼了。
    毕竟，怀远县看著只是一县之地，但怀远县城紧挨著淮河，是淮河沿岸的重要码头和战略要衝，素有“淮上明珠”之称。
    汉军都已经拿下凤阳了，不可能不再拿下怀远县。
    所以偽清甚至连杨德懿这个浙江县令，都懒得去调换，反正大战一起，怀远县换谁过去，都是直接投降。
    杨德懿这怀远县令，战战兢兢几年，终於回到大汉怀抱。当即就给白楠出谋划策道：“將军请看此图，此图是下官过去几年搜集绘製而来。咱们所处怀远县城与將军来时的凤阳府城，皆是倚靠这淮河而建，而淮河也不止关乎南北防线，同样又是皖北最重要的一条大河。”
    “皖北经淮河主干就有凤阳、六安、潁州（阜阳）、泗州（泗县）二府二州，淮河以东末流又可连通洪泽湖。而淮河主干又往皖北延伸数个支流，分別为潁河、涡河、澮河、沱河……”
    “將军若要攻略皖北，可不必直走陆路，此徒增粮草消耗，还损害民力。让清军提前得知消息，做出防备，要速攻皖北，完全可走淮河水路，经淮河支流北上，几乎每条淮河支流主干，都必然建有皖北重镇要城。”
    白楠从善如流，他虽然也有带著地图，但確实在细节上不如对方画出来的地图详细。
    杨德懿的地图只是看著抽象难看，但许多细节方面是真细节，就连许多皖北地方的村庄和小型集镇都记录在內，明显就不是他一个人搞出来的。
    白楠看著对方绘製的地图，当下笑道：“此地图不错，杨县令这几年辛苦了，本帅会如实向陛下为你报功！”
    “不敢，能为我大汉光復天下出力，下官便心满意足。”杨德懿连忙谦虚拱手。
    说是不敢，但嘴角的笑意已经快要压不住。
    立功，谁不想立功呢！
    杨德懿可是早就打听详细，大汉这边做官不看银子，只看政绩和功劳。
    只要你有足够政绩，治下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就算是小吏都能升上来做官。
    这在偽清是绝无仅有，偽清当官，你得有银子，一把银子都还不行，得是大把的银子。
    然后，还得有著足够好的出身，要么是八旗，要么就得是包衣奴才，再不济祖上也得有官身。
    满人倒是不用，因为满人在朝廷已经有预留的岗位，就连康麻子都曾经吐槽过，满洲八旗们做官实在太容易了。
    用科举来举例子，汉人科举做官，那是全国十几个省份共同竞爭，先乡试省里自行內卷，上万人才能选出几十到一百人。
    乾隆年间，乡试的录取率几乎达到最低，大省每 80人录取一人，中等省份每 60人录取一人，小省则50人取一人。
    等乡试好不容易选出上千名举人，真可谓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这上千名举人，又要上京赶考，接著选出最后的一二百进士，甚至可能不到一百名进士。
    八年前，乾隆老狗还活著的时候，那年的偽清科举，只录取了83名进士。
    与之相比较，那满人的做官就非常容易了。
    汉人科举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比现代高考都卷，而满人科举，几十人或者几个人选一个人做官，剩下选不上的，还能有其他途径。
    真就是饭餵到嘴边，让你去吃，所谓满人科举更像是走个过场。
    偽清真正靠自己本事考上科举状元的满人，有且只有一人，那人还不是真的满人，而是蒙古八旗抬上来的假满人。
    ……
    却说皖北汉军第二师，採纳怀远县令杨德懿的提议，又拿到了详细的皖北地图，比白楠自己手中的还要详细。
    皖北第二师与江北第五师一样，也採取了分兵战略。
    兵分三路，分別沿淮河主干，进入支流的潁河、涡河、沱河。
    短短数日间，第二师西路军便进入潁河岔口。
    沿河不远的霍邱、潁上二县，见到汉军杀来，连丝毫抵抗都不敢，便改旗易帜，匆忙派了使者过来请降。
    潁州知府赵夔得到消息，更是乾脆人都嚇傻了。
    他是去年年末才过来接盘的新知府，是隶属京城满八旗的旗下奴才。
    但这不重要，是不是旗下奴，他都守不住潁州府啊！
    这潁州府本来就是块烫手山芋，因为地处豫皖交界，所以战略地位相当重要。但就是战略地位重要，这里才越是危险，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汉军肯定会来打潁州府的。
    当初京里的那帮旗人老爷们都不愿意接手，轮过来轮过去，才轮到了他来接盘。
    要不是没得选，赵夔是压根不想来这里当知府。
    现在，还没安稳上一年，汉军果然打过来了。
    赵夔已经急得团团转，他麾下的潁州同知、潁州通判、阜阳县令，却是全都默契的不说话。
    赵夔来回踱步半天，忽然伸手一指阜阳县令问道：“刘县令，偽汉逆贼就要杀来，我等现在应该怎么办？”
    阜阳县令倒是一点不慌，拱拱手说道：“府台大人，既然南军大军杀来，理应號召城中大户，募兵抗贼守城！”
    得到这个答案，赵夔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连点头：“对对，刘县令说的对，快传本府命令，立刻这么办。”
    （抽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