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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4章 两位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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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4章 两位一体
    沈、高二人听罢,一时都没有搭腔,只是对视一眼。汪应蛟也不急,就这么晃悠悠地捧着那盏茶,慢慢地啜饮着。
    “好吧.”又僵持了一会儿之后,沈光祚叹气似的搭腔了。“下官回署之后,立刻召集僚属细细商议今日所议。”说着,沈光祚又将目光投向了高时明:“高公公方才说的那个想法,顺天府这边也会仔细考虑。如果能够施行,也无妨施行。”
    高时明明显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意识到,沈光祚这是松口了,在主动向自己示好。他立刻掬出满脸笑容,冲着沈光祚拱了拱手,投桃报李道:“有劳沈大赞府!我回去之后立刻就给总行和司礼监发函,力陈顺天府的难处,并请总行给各地支行调拨足额银票,以备各、州县衙门承兑。”说着,他又一脸喜色地望向汪应蛟:“汪部堂,我待会儿就叫人把银行在顺天府辖境的详细布置送到户部和顺天府,以便贵部与贵府参议。”
    “好,好。”汪应蛟对着二人分别说了一个好字。“既然二位都没有异议,那今天就先议到这里吧。”汪应蛟放下茶盏,收起科抄和咨文,撑着座椅扶手缓缓站起身来,摆出一个“请”的手势:“走吧,我送三位一程。”
    高时明立刻跟着站起身,袍袖带起一阵微风,客套道:“不敢有劳部堂相送,在下自行告退便是。”
    沈光祚呼出一口浊气,也跟着站了起来:“部堂留步,光祚就此告辞。”
    但是,赵时用却仍然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他眉头微蹙,一副若有所思、欲言又止的模样。汪应蛟于是看向他:“赵给谏还有话说?”
    汪应蛟见状,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含笑问道:“赵给谏还有话说?”
    高时明闻言,立刻带着一丝警惕与审视望向赵时用,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而沈光祚似乎已神游物外,只是怔怔地望着厅门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时用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后只是咂吧了一下嘴,指着自己身边的那盏说:“我我这盏茶,还一口都没喝呢。”
    “茶?”汪应蛟闻言一愣,旋即哑然失笑:“那赵给谏不妨喝了再走?”他嘴上如此说,但脚步却又向着厅门的方向挪了一步
    “多谢汪部堂好意,我喝一口就走,不多叨扰了。”赵时用如何看不懂这送客的意思,他摇摇头,起身捧起茶盏。这时茶水已经凉得差不多了。于是他左手托住碗底,右手揭开盏盖,径直仰头“咕咚”牛饮了一大口,就好像是真的渴了。“好了,咱们走吧。”
    汪应蛟向前一摆手,笑道:“请。”
    赵时用快走两步,跟上三人,口中亦道:“请。”
    高时明瞥了赵时用一眼,嘴角几不可察地轻轻一扬,显然是松了一口气。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整理上报,实在是不想再跟这个烦人精多做纠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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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套归客套,汪应蛟还是亲自将三人送至户部衙署的仪门之外,目送着沈、高二人各自登上车轿离去,才转身返回户部正堂。
    左侍郎王纪见他回来,便搁下手中的笔,放下正在处理的文书,起身迎了上来,关切地问道:“部堂。事情都谈好了?”
    “哪有那么快。”汪应蛟叹笑一声,摆了摆手,“税银改票四个字说起来简单,但落到实处就是左勾右连的千头万绪。岂是一两次磋商便能定案的?”
    “唔”王纪跟着他,幽幽地问道:“顺天府那边还是心存抵触,不愿意配合?”
    “那倒没有。”汪应蛟摇摇头,“沈延甫今天的态度倒是挺积极的,就是有些细节一时半会还谈不拢。”
    “是不是……”王纪试探着问道,“卡在火耗这一项上了?”
    “是啊。”汪应蛟点了点头,“你应该也知道,仅凭京师丁银这一项的火耗羡余,顺天府署每年便能多出四五千两的额外进项。京里好些事情就靠这些钱撑着。这笔钱要是被银行截了去,顺天府的财政,立刻就会捉襟见肘。”
    “部堂。您说.”王纪凑近了些,略微压低声音道:“宫里搞这一套新钱法,会不会就是为了将散落在天下各处的火耗陋规集中收上去?您想,全国两京一十三省,百府千县,就算各府支行每年只上缴二三千两的火耗,聚拢起来也是三十多万两了。这可不是什么小数啊。”
    汪应蛟微微眯起眼睛,很快就做出了自己的判断:“我觉得应该不是。银行截留官府火耗,说到底,也只是银、票兑换过程中顺带产生的。如果银票制度真的能如预期般长远推行,那么到银票广泛流通、取代现银的那天,百姓就可以直接用手里的银票或者官铸铜钱完粮纳税,而无需经过‘以银兑票’这一步。只要免去了兑换环节,这火耗自然也就无从收起了。”汪应蛟顿了一下,总结道:
    “换言之,票税政策长期推行下去,火耗,至少是官府在征银过程中收取的这部分火耗,是会被逐渐消弭乃至最终消灭掉的。这部分火耗一旦被消灭,也就谈不上什么集中征收了。”
    王纪仔细思索了一下,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击节叹道:“部堂高见啊!怪不得顺天府那边一直反对。照这个思路往下想,即便银行那边答应将截留的火耗返还回去,迟早有一天,这笔进项还是会断绝!”
    “是啊.”汪应蛟颔首道,“所以摆在我户部面前的难题,绝不单是协调银行与顺天府之间火耗分配,更在于如何为顺天府,乃至天下州县,寻得一个稳妥的长久之策,以弥缝这项必然出现的财政亏空。”
    王纪苦笑一下,叹了口气:“说来说去,还是加税的事。无非是换个由头。”
    “还是加税,加税”汪应蛟思索着,像是被王纪的话猛然点醒了什么,他的眼中骤然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声音突然提高了许多:“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两个政策是一体的!是一体的!”
    “部堂,您想到什么了?”王纪一脸愕然,完全不理解汪应蛟为何突然如此激动。“哪两个政策?什么一体两面?”
    “不是一体两面,是两位一体!”汪应蛟目光灼灼地看向王纪,眼里仿佛闪烁着“朝闻道”的亢奋。“惟理,你还记不记得我前日与你说过的,户部分司的事情?”
    “当然记得。”王纪木木地点了点头,“您当时说,皇上有意在全国各省、府、州、县,广设厅、局、司三级户部分司,以掌控天下钱粮收支”说到这儿,他突然明白过来,猛地顿住了。“哦!”
    “看来你也想到了!”汪应蛟给了王纪一个赏识的眼神。
    王纪圆睁着眼睛,缓慢但大幅度地点着头,像是陷入了更深的思索:“统一税制,规范征收,然后再根据分司掌握的实情,统一分配税收,以此来替代原先那些不清不楚的陋规.”
    “没错,没错!应该就是这个意思。”汪应蛟拊掌道,“就比方说火耗,说到底就是地方官府为了增加收入、弥补开支而自行设置、相沿成习的陋规,收多少、用多少,地方官往自个儿的兜里揣多少,朝廷从来也不知道。”
    “如果只是通过银票政策消灭了火耗,又没有给地方官府辟出正当的财源以资补偿,那么地方官府必定会巧立名目,另开新税,朝廷还是控制不了。但若有了这遍布天下的户部分司衙门,那么朝廷便能真正地摸清地方的底数,进而通盘考量,择适当的政策,或截留,或协济,或蠲免.”
    汪应蛟越说越兴奋,竟忍不住在大堂里负手踱起步来:“这样,惟理。你这边立刻以户部名义,给顺天府署去一道正式的照会,命他们尽快将府署每年的正、杂收入,以及大小开支的项目、数额盘算清楚,造册报部。越详尽越好!”
    王纪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没有意识到汪应蛟是在跟自己说话。直到汪应蛟停下脚步,投来目光,他也还是在愣神。
    “惟理!”汪应蛟提高声音喊了一声。
    “啊?”王纪猛然回过神来,抬眼看向汪应蛟。“部堂您说什么?”
    “我说。”汪应蛟见他这样,不由一笑,“给顺天府那边去一个照会,让他们把府衙每年的进项和出项,盘算清楚,造册报部。户部这边也好帮他们协济税收留存。你刚才说的那个规范征收,统一分配的方略,就从顺天府开始试起。”
    “现在?”王纪眨眨眼睛。“不先设分司了?”在汪应蛟和他商议的分司设置草案里,京师也是要设财税局的。
    “现在既然已经碰到这个问题了,不妨特事特办,把计划提前。”汪应蛟斩钉截铁地说。
    “顺天府那边的账目报上来之后还是由.”王纪点点头,快步走回到自己的案台边上坐下。“福建司审议?”
    在明代,户部十三省清吏司除了掌管本区的事务外,往往还兼着一重“带管”的差事。其中,福建清吏司所要带管的,就是顺天府及北直隶地区的非常事务。
    “不。直接由堂上牵头,这期间,我亲自兼任这个‘顺天府财税局局正’。”汪应蛟也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好。我这就给顺天府行文。”王纪铺开纸笔,笔走龙蛇地打起了草稿。不过刚写了几个字,他又抬起了头:“部堂,‘财税局’的人手从哪里抽调,还是福建司比较好吧?”
    “不必抽调清吏司的人手,你给我找几个机灵的观政进士过来就好。”汪应蛟也铺开一张白纸。他这是准备给皇帝上奏了。
    “是。”王纪不再多言,继续笔走龙蛇。
    汪应蛟拿起笔,伸长手,正要蘸墨,却发现自己的砚台里的墨水稠得像是要干了,于是扬起脑袋朝外喊了一声:“来人!”
    司务厅司务黄应祥听见这声呼唤,立刻快步走进大堂,来到汪应蛟的案前,躬身问道:“汪部堂有何吩咐?”
    汪应蛟指了指那方砚台:“干了。”
    黄应祥心中一凛,连忙上前一步,准备捧起砚台:“是卑职疏忽,请部堂恕罪,卑职这就去清洗重磨。”
    汪应蛟却抬手制止了他:“不必洗了,你给我弄点儿清水过来调匀就是。”
    “是。”黄应祥收回手,刚作揖转身,正要退下,却又听见了汪应蛟的声音:“且慢。”
    “部堂还有什么吩咐?”黄应祥连忙回过头,正好瞥见汪应蛟从怀中取出两份公文,摊在案上。
    “派个人去把潘茂中给我叫来。”汪应蛟命令道。
    “是。卑职这就去。”黄应祥面对着汪应蛟后退了半步,见他没有再说话的意思,才风一样地跑了出去。
    黄应祥离开后,王纪抬起了头:“部堂。您不是不要福建司的人吗?怎么还让潘郎中过来?”
    潘师道,字茂中,湖广武昌府兴国州人,万历四十一年癸丑科进士,现任户部福建清吏司郎中。
    “顺天府还有灾情啊。”汪应蛟举起了那两封刚从怀里掏出来的公文。“不是你让那个赵给谏来二堂找我的吗?”
    “灾情.”王纪愣了一下,“哦。灾情!”
    “你这是什么反应,”汪应蛟轻笑了一声。“这么快就忘了?”
    “年纪大了,确实忙得有些忘了。”王纪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随后自证似的举起一个本子。“不过您别担心,我做了备忘。”
    “你还年轻着呢,跟老夫比起来。”汪应蛟摇了摇头,也不准备责备王纪什么。
    “呵呵.”王纪讪讪一笑,没有接茬,而是转移话题般地说:“您准备怎么赈灾?需要开京仓吗?”
    “暂时不需要。”汪应蛟说,“只要灾情不扩大,截下昌平的夏税,应该也就够了。”
    “截留夏税可得上疏请旨。”
    “知道,”汪应蛟点点头,指了指端着清水进来的黄应祥。“这不正等着他给我添水调墨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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