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牛栏街少年杀人事件

    很好，夜行衣聚会了属于是。
    今晚果真是热闹的很。
    “你找范闲？他不在，你得等会儿。”罗素朝着屋顶上那身影招了招手。
    人在范闲屋顶上，总不能是来找他的吧？
    却见屋顶上那哥们摇了摇头，还朝着罗素勾了勾手。
    还真是来找我的……
    罗素歪了歪脑袋，而后，一步爆射而出，瞬息来到上方的黑衣人身前，一拳推出，这黑衣人也是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手腕拧动，出掌相抗。
    拳掌交击，发出一声并不响亮却异常沉闷的撞击声，两股同源却各有偏重的霸道真气猛烈碰撞，激起一圈无形的气浪！
    罗素感觉一股阴柔却后劲无穷的力道顺着拳头传来，身形借势向后一个空翻，轻飘飘地落回院中，脚下纹丝不动。
    屋顶上的黑衣身影亦是微微一晃，向后退了两步才卸去力道，覆面黑巾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异。
    霸道真气？
    不管是罗素还是这位梁上君子，心中都是惊了一惊。
    黑衣人终于是确定了他和他主子的心中所想，他今夜奉旨前来，本意只是近距离观察试探，如今目的已达，便不欲久留，转身踏步而出，在夜空下留下道道残影。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问过我没有！”
    罗素却是不依不饶了起来，冷笑一声，游龙步施展开来，几步的功夫便追到了洪四庠的身后。
    世间霸道真气的修行者算上他也不过四个而已，范闲和庆帝之外，今夜这位夜探范府的，也就只有那位大庆太监总管洪四庠了。
    这位的设定便是，宗师以下无敌，且倘若没有因为身体缺失的原因锁不住真气，绝对是个能够成为宗师的人物。
    面对这种人物，罗素怎么可能就这么容易让他走脱。
    两人就这般一前一后，在京城展开了追逐战。
    洪四庠眉头微皱，加快身法，在联绵的屋顶上疾驰。
    然而，令他心惊的是，无论他如何变向、提速，身后的罗素都能死死咬住，两人之间的距离非但没有拉远，反而有渐渐缩短的趋势。
    洪四庠头也不回，反手屈指一弹，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阴寒指风破空射向罗素面门。
    罗素感知敏锐，手中盲杖随意一挥，精准地点中指风，“噗”的一声轻响，将其击碎成虚无的能量涟漪。
    “咻！咻！咻！咻！”
    又是四指连弹，破空声不断，罗素的速度却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洪四庠打出的气劲还没进身便被他给生生打碎。
    一追一逃，两人如同两道黑色的闪电，在京都连绵的屋脊之上高速移动，下方的街巷依旧沉寂，无人察觉头顶正在进行的惊险追逐。
    被一个后辈如此死死纠缠，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洪四庠，他心中那点不耐终于被点燃。
    也罢！陛下虽只让试探，但与此子真正交手一番，摸摸他的底细，看看五竹究竟教出了个什么样的怪物，倒也不算违旨！
    心念既定，在临近京郊的一处空旷之地，洪四庠猛地止住身形，霍然转身，一股如山如岳的恐怖气势骤然爆发，锁定了疾追而来的罗素。
    罗素亦是从容停下，轻飘飘落在洪四庠对面数丈之处，手中盲杖随意挥动，发出“唰唰”的破空声，而后反手将盲杖插在了一边的地砖上。
    “既是专程来找我，怎得才见到我，自己反倒像受了惊的兔子，跑的这般快？”
    洪四庠面巾下传出几声干涩低沉的轻笑，并未答话。
    下一刻，足下骤然发力，顷刻间将内气催发到了极致，他的身形毫无征兆地原地消失，几乎在笑声未落之时，他那干瘦的手掌已然出现在了罗素胸前。
    印！
    这一掌结结实实的落在了罗素的胸膛上，可预料之中的爆退并没有出现，反而是罗素抬起左手死死的扣住了手腕，将他往自己的方向猛地一扯。
    无可匹敌的巨力爆发，在洪四庠身形不受控制的朝着自己这边扑来的时候，罗素早已蓄势的右肘已然拱出。
    仓促之间，洪四庠只得抬起左臂去挡，同时丹田一炸，狂猛的真气沿着经脉在其胸腹间滚走。
    只听一声沉闷的声响，洪四庠被顶中胸口向后退去一步，但因为右手手腕仍被罗素捉着，索性便将掌力一撤，左膝趁势前顶，罗素亦是顶膝相对。
    如同两根巨大的铜柱对撞，肉眼可见的气浪从双膝交击处炸开，直吹的烟尘滚滚。
    罗素咧嘴而笑，洪四庠真不愧为宗师之下第一人的称呼，数十年来体内积聚下来的真气，竟是与六合一的他不相上下。
    洪四庠亦是皱眉，心中却是不理解，世间武夫，天赋资质再高也不可能没有一个积累的过程。
    就算是陛下当年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不敢称会是此刻的他的对手。
    可偏偏罗素就做到了。
    不管是经脉之宽广，真气之霸道，筋骨之坚韧，皮肉之强劲，无一不能和他抗衡，甚至后两项还隐隐要超过他。
    果真是大怪物教出了一个小怪物……
    将心中所想尽数压下，洪四庠被擒住的右手一个拧动，同样扣住了罗素的手腕，澎湃的真气涌动间，先是挣脱了罗素的左手，而后全身骨节串起发劲，左手长臂直通，如枪一样扎向他的胸膛。
    罗素面无表情，深吸一口气，一口气机凝在胸头，在左手及胸的瞬间吐气成剑。
    这一贯手并没有刺穿罗素的胸膛，仅仅只在突破了皮层之后便被肌肉给卡住，反倒是洪四庠被罗素这一口气剑击中额头，倒飞了出去，头巾粉碎，披头散发。
    “好本事，你是宫里的高手？”罗素明知故问道。
    洪四庠没有回答，揉了揉生疼的额头，将霸道真气催发到极致，爆步离去。
    这一次罗素倒是没有去追了。
    大体的水平已经试探出来，再追下去，那就得分生死了。
    从数值上看，他比这个老太监强横不少，但诸多技巧，和真气的运用手段，他都不如对方。
    生死之战，必然是洪四庠死他重伤，这对他来说不算太值。
    大可以再等一段时间，等他彻底将傲血战意和霸道真气兼容，到了那时，自然可以无伤速通。
    罗素回到范府小院时，范闲已经回来了，正坐在石桌旁，就着一盏孤灯翻阅着医书。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暧昧又欠揍的笑容：“哟？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得在醉仙居待到天亮呢？”
    他调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罗素打断：“还笑呢，杀你来了。”
    “……”范闲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眨了眨眼，才不确定地问道：“谁？谁要杀我？”
    “当然是你那未来的大舅哥，林珙，林二公子。”罗素走到他对面坐下，自顾自倒了杯凉茶。
    “林珙？”范闲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他为什么要杀我？”
    他和这哥们就没见过面，他没事杀他做什么？
    罗素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起头，“看”着范闲。
    尽管隔着那层黑绸，范闲却仿佛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那“你心里没点数吗”的无语眼神。
    范闲被这眼神看得有些讪讪，下意识地揉了揉额头，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进京后的所作所为，不由得叹了口气：“好吧……”
    他想起来了。自己进京第一天就大张旗鼓去了醉仙居，虽然已经用罗素的名头在婉儿那里证明是误会，接着又让罗素当街把太子门人郭保坤给揍了，虽然后来郭家莫名其妙息事宁人。
    但郭保坤显然就不是什么压得住事的性子，在他那个大嘴巴的宣传下，就连婉儿都知道了他被范闲套麻袋给揍了。
    所以，在林珙那种标准的豪门公子、妹控哥哥眼里，自己可不就是个游手好闲还有严重暴力倾向鬼火黄毛吗。
    不冤……
    “可你怎么知道林珙要杀我？”范闲追问道，虽说他不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但这事关生死，他必须问清楚。
    “司理理说的。”罗素答得干脆。
    “司理理？”范闲更懵了：“她一个醉仙居的魁，怎么会知道林珙要杀我？”
    “那当然是因为她的真实身份是北齐潜伏在南庆的暗探。”罗素继续道：“而明天牛栏街的刺杀，她就是主要的执行人之一，她手下有一个叫程巨树的杀手，明天就是他动手。”
    范闲彻底搞不懂了，他指了指罗素，又指了指屋外醉仙居的方向，最后两手一摊，脸上写满了“这都什么跟什么”的混乱。
    信息量着实有些大了，他cpu有点转不过来。
    罗素理解他的困惑，言简意赅地总结道：
    “你可以认为，司理理临阵倒戈，投诚了，她今夜找我过去，就是告知我这个计划，明天有我在，你自然不会死，但事后，她必然暴露。所以，你需要做的，是在长公主和太子的人找到她灭口之前，保住她的命。”
    “我保住她的命？”范闲指着自己鼻子，觉得这任务简直离谱：“我？”
    “监察院。”罗素提示道：“陈萍萍，快回来了。你去找他，他不会拒绝你的。”
    范闲张了张嘴，还想再问些什么，比如陈萍萍为什么会帮他，不过想了想，他还是没有问出来，毕竟知道的事情已经足够他做出反应了。
    时间来到第二日。
    马车从范家出发，缓缓经过牛栏街，滕梓荆驾车，罗素和范闲坐在车里。
    因为早已经知道了会遇到刺杀，是以滕梓荆从进入牛栏街开始，就一直四下张望。
    “别这么紧张，有罗素在，不会出事。”范闲掀开车帘，观察起了这条前往流晶河的必经之路。
    牛栏街四周民宅不多，倒有些许多年前败落了的铺子，所以得了个别名：败门铺，这里很安静，不论白天还是夜晚，都没有什么行人，真可谓是拦街敲闷棍刺杀的最佳地点。
    范闲将脑袋伸出帘外，看着头顶缓缓向后退去的大片梧桐叶子，看着头顶的天光，心中也是不由得叹了口气，大舅哥要杀自己，丈母娘也要杀自己，自己这婚结的真是路途坎坷。
    正走着，范闲的眉头却忽然皱了起来，他望着马车经过的四周，发现一片安静，并没有什么异样。
    忽然间，他抽动了一下鼻子，闻到一丝极幽淡的甜味。
    这是“苦忍碱”的味道，西蛮从最喜欢用的一种青蛙中提取的箭毒。
    “来了。”范闲提醒着，身体已经率先从车窗里跳了出去，一手揪住滕梓荆的衣领，将他带出了马车。
    就在他跳下马车的一刹那，一个大石碌子被人从巷子后方扔了过来，呼啸挟风，狠狠地砸中了车厢，石块和车厢同时炸开，散成无数碎石碎木溅向空中，紧接着便是一阵箭雨袭来，狠狠地扎向马车的范围。
    叮叮当当的声响里，箭矢皆是被接住，而后反丢了回去，伴随着暗处一声声箭手的惨叫，手持一杆铁棍的罗素的身影缓缓走出烟尘。
    此时此刻，范闲和滕梓荆二人已经分别与四顾剑的两个徒孙交上了手，这是两个女剑客，没有蒙面，范闲知道，这是就没打算让他活着离开。
    又是轰的一声，远处巷角的墙倒了，一个像巨灵神般高大的汉子从断壁里走了出来，视线在场中四下探寻了一番，最终锁定在罗素的身上，兽吼了一声，朝着罗素猛扑过去。
    程巨树的武功路数就四个字，势大力沉。
    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一切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虚妄，同样的，技巧路数也是一样，只要你有打爆一切的蛮力，你就不需要去考虑什么发力技巧。
    所谓技巧，便是因为数值不足，才需要从其他方面进行补充。
    就像是超人，那种超级力量，再去学咏春八极什么的全是胡扯，一拳刚过去，能挡得住的，先称对方一句好汉，然后打出第二拳给对方打趴。
    不管是玄幻还是仙侠亦或是武侠都是如此，一力降十会永远都是最直接的方式。(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