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鱼上钩了，并在自己遛自己

    无影手是位听命于萨顿的探子。
    他没有名字，更没有姓氏，也许以前有过，只是早忘了，如今只剩下外号。
    从这个外号不难看出，他曾经是个小偷。
    正经人谁做探子。
    而这个外号，也是为了听起来唬人，自己起的，不是因为水平高超，同行给的外号。
    要是真有无影手一般的本事，那他也不当探子，当个顶尖小偷不好吗，至少不用听别人的命令行事。
    至于他为什么干了现在这行，原因很简单，赚得比他小偷小摸赚得多。
    无影手是个有“上进心”的小偷，想要增加收入，奈何本事有限。
    所以总的来说，他对萨顿毫无忠诚可言，只是生意罢了。
    既然是生意，就有收益和风险的衡量，最近这些天，无影手觉得风险似乎有点太高了。
    德隆堡被北境军团占领后，没有变得混乱，反而更有秩序了，这完全不符合战争的常理。
    现在这里连老本行都不好做了，不少地方装上摄像头，拿下好几位前同行。
    密探工作同样难做，常规手段，先混熟拉关系，接着美女美男计，再加上金钱诱惑这一套，行不通。
    无论是北境军团，还是卓戈集团，涉及机密内容的人，明显都接受过这方面的培训，对这类接触都十分警惕。
    另一方面，给密探批的经费也不宽裕，本来总数就不多，从王城那边发下来，这个长官抽一点，那个老爷拿一手，最后剩下给他用的，十成能剩一成就不错。
    和这些虫豸在一起，怎么做好潜伏工作！
    剩到他手里的，都没卓戈集团稍微高级一点的员工，半月工资多，有个屁的诱惑力。
    除了这些问题，还有个让他更担心的，最近这些天，他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但是又找不到到底是谁在盯着。
    他称之为非法工作者的直觉。
    这种感觉，让他睡都睡不好，以至于萌生退意，狗屁密探，他不干了。
    可是如果不干，萨顿王室必然不会放过他，只能寻求北境的保护，那么自己值不值得保护。
    在无影手看来，答案显而易见是否定的，他不光没搞到北境有用的情报，也没掌握萨顿有价值的信息，投诚都没东西表达诚意。
    谁会给一个没价值的探子提供保护呢？
    僵住了，他感觉自己这辈子到这了。
    惟一的机会，就是等北境一路推到王城，菲格辛登上王位后，选择不清算他们这些密探。
    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
    于是，他正式开摆，拿着那点仅剩的经费，在酒馆里成天买醉。
    可是运气这玩意儿，说不好什么时候就到。
    在酒馆里认识一个矮人，众所周知，矮人这一族都嗜酒如命，一大半不喝酒手抖，来一杯立刻就好。
    顶着这样的身体状态，还能成为工匠一族，属实不讲理。
    酒馆里两个酒蒙子很快成为好朋友，在一边喝大酒，一边胡吹瞎侃的过程中，他意外得知，这位矮人在榴弹试射靶场工作，那地方隔一段时间就会测试新弹种，刚出厂的炮还要进行稳定性测试。
    按规矩是打一轮，就要回收一轮外壳，但是打多了有时也懒得回收，经常一天的任务都打完了，才一块回收，还能偷摸自己拿点留纪念。
    为了证明自己没在吹牛，矮人还展示出自己的吊坠，一块黑色亮晶晶的金属碎片，看起来不是一般材质，说不定真是弹壳。
    就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没几天后，新命令也下达了。
    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发射过的榴弹。
    更关键的是，赏金一千，册封骑士。
    而且是由国王直接赏赐，不会被各级长官层层盘剥。
    这收益就远大于风险了。
    成为骑士，哦，天呐，谁能想到一位来自德隆堡街头的小偷，有一天会有机会成为骑士呢。
    虽然这件事确实有点巧合吧，先得知有关试射靶场的消息，紧接着就接到命令。
    有种冥冥中被人安排了的感觉。
    对于一名成熟且经验丰富的小偷兼探子，这种活按理来说是不该碰的。
    但那是赏金一千和册封骑士啊！
    搏一搏，街溜子变贵族了。
    于是，德隆堡外，试射靶场，林地之中，无影手已经在这蹲了三天了。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测试，所以只能在这硬等。
    他窝在一个很危险的位置，距离标靶不过几百米，只有危险的地方，才不容易被发现，而且也方便他在发射轮次中间，冲到标靶处，拿到榴弹壳就跑。
    为了能够成功逃走，他费所有积蓄，在黑市买下一张高级传送卷轴。
    反正失败了就是死，成功了也不差这些。
    窝在这地方，可以说比测试的射手，还更信任他的准头。
    但凡歪一点，从此无影手应该就真无影了。
    吃下最后一点携带的干粮，他之前已经注意到，远方摆着炮的地方，来了好几个人，极有可能是今天有测试任务。
    果然，没过多久，就听到一声巨响，是开炮的声音。
    无影手没想到，这个标靶距离开炮的地方，起码有个两公里，竟然还能听到清晰的声音。
    而在听到声音后短短几秒，就看到一根黑色的柱状物，飞到标靶之上，在半空展开。
    法阵顷刻出现，耀眼的光束直击地面，无影手被迫闭上了眼睛。
    他也不确定这个距离是否安全。
    没等他睁开眼，就听到第二声炮响。
    他发誓，这绝对是他这辈子，经历过最刺激的几分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下一声炮响时死掉，只能闭着眼在黑暗中等待。
    度秒如年的几分钟过后，炮声终于停止。
    无影手谨慎地睁开眼，唉？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怎么感觉远处的标靶没什么变化呢？
    还是地面上几个同心圆，他们打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只是没时间细想，他并不知道每一轮的射击间隔有多久，只能尽快。
    他已经看到圆心处，有几个黑点，应该就是展开过的榴弹。
    迈开腿，一路狂奔，多亏他当小偷时没少被发现后追着打，偷东西的手艺另说，跑得是绝对快。
    一边祈祷着不要开始下一轮射击，一边拼尽全力狂奔……
    与此同时，射击场上。
    卓戈忠诚的兽人战士，战斧，正举着望远镜观看标靶附近的情况。
    “你们人类，选密探，不练体能吗？这小子跑得，咋恁慢？”
    旁边的炮手回答道：“应该不是选的，就是找的街头上混的人，密探也不是什么好工作。”
    “哎呀呀，唉呀，还摔倒了，要不，你再打一炮吓唬吓唬他，反正是幻术的。”
    为了能让萨顿探子顺利拿到假榴弹，卓戈排了全套的戏。
    打幻术榴弹，搞得好像真的一样，但这一组榴弹上的触发结构，都是深研院做的盗版。
    准确来说，是以前的废案。
    他们的一大堆废案里，有不少实际能用，只不过用起来不够好的方案。
    这样等萨顿七世的人拿到榴弹后，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因为真的是可以触发。
    “啊，终于拿到了，看着都着急，啊？怎么掏卷轴还能掉地上，这要是我们部落的斥候，我一定一斧子劈了他。”战斧实在忍不住骂道。
    身为优秀的兽人战士，无关阵营敌对关系，他只是平等地讨厌一切干活不利索的人，或者其他种族。
    “好了，可算传走了，咱们收工。”战斧放下望远镜，还不忘和身边北境军团炮手开玩笑。
    “原来你们就是和这种敌人在作战，之前听你们战绩的时候，还以为有多厉害呢，感觉我上我也行。”
    “不，你上你不行，制式步枪的扳机，你手指头太粗放不进圈里……”
    与卓戈方面轻松愉快的画风不同，无影手躺在一片荒地中，大口地喘着粗气。
    太惊险了。
    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没能拿到，他的直觉告诉他，再慢一下，第二轮炮击就要到了。
    果然，运气是站在他这一边。
    紧紧抱着怀里的榴弹，这不是榴弹，这是他下半生的幸福。
    和想象中很不一样，还以为会和土炮一样是圆的，结果是个六边形的柱子，还打开了一半。
    不管怎样，他将柱子打包好，背在背上，距离王城还有很远的路。
    从今往后，再也没有小偷无影手，只有骑士无影手！
    不对，骑士不应该叫无影手，他得给自己起个好听的名字，才配得上他的身份……
    几天后，王城。
    萨顿七世看着摆在面前的榴弹，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好好好，你做的好啊！拿赏金和剑来。”
    赏金直接交给无影手，然后用剑在他两个肩膀上各点了一下。
    “好了，现在你就是王国的骑士了，”随后把无影手晾在一边，“快，快传法师团，先把这东西的所有详细信息都总结出来，我有重用！”
    接着就匆匆离开。
    无影手尴尬地左右看看，也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自己这就是骑士了？
    可是，可是连他想了一路的名字还没用上。
    王属法师团，可能确实有点落后时代，但作为精挑细选出来的法师，基本功还是相当过硬。
    他们很快便总结出榴弹触发结构的信息，交给萨顿七世。
    不过总结是总结，破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预计需要多久能研究出解决方案？”萨顿七世迫不及待地问法师团长。
    “额，”老法师捋了捋胡子，“回陛下，是这样的，这种结构虽然不算特别复杂，但是比较新颖，是用近几年新兴的法术体系制作的……”
    萨顿七世不耐烦地摆摆手，“我不听理由，我只要时间。”
    “那，那大概需要两到三周，我们比较有把握制作出……”
    法师团长很清楚，这里用的法术原理，就是卓戈集团旗下法师搞出来的新玩意儿。
    完全的知识盲区。
    加入王属法师团，就是为了混日子的，难道还是来追求更高的法术巅峰吗？况且岁数大了，也跟不上最新的研究。
    团里大多数法师都是这个情况，水平巅峰是入团考核，日后全在吃老底，也就是老底够厚。
    “算了，你们尽快研究吧。”萨顿七世说完后，带着总结出来的内容，头也不回地离开。
    本来还想着能省下一笔钱来的。
    进入密室中，登录升魂圣域，王属法师团靠不住，他还有更厉害的帮手。
    来到讨论区，一眼便看到那头黄黄的龙，太扎眼了，很不一眼看到。
    “大师！真是太巧了！我正想要把掌握的新内容，放到悬赏板上呢。”
    “是吗，那真是巧啊。”
    巧个屁，卓戈心说，从榴弹被带走后，他一天十小时挂在圣域里，这都几天了才撞见萨顿七世。
    什么效率这是。
    “快让我来看看，我也很感兴趣，他们到底是用什么方式，实现的这种武器。”
    说完，假装研究起那些内容。
    一会挠头，一会沉吟，一会写写画画。
    论如何在抄答案的情况下，装出一副正在认真解题的样子。
    在折磨了将近两小时，萨顿七世都想说“您慢慢研究，过两天也不是不行”的时候。
    卓戈激动地一拍爪子，“我有想法了！”
    随后飞快地开始写着什么。
    几分钟后，“把这些装进你的记忆里，交给专业的法师就好。”
    升魂者圣域的优点之一，什么东西就算没学会，也可以下载到自己的记忆里。
    萨顿七世如获至宝，立刻下载。
    “太感谢您了，赏金我立刻就……”
    “唉，不用了，我也并非贫穷之人，做这些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为了贵族的荣耀！一定不能让那些逆贼得逞啊！”
    听到卓戈这么说，萨顿七世眼泪都快要出来了，郑重点头，“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随后下线。
    卓戈看着萨顿七世逐渐变透明的形象，心情十分愉悦。
    没事，不需要你的赏金，用不了多久，你的就全是我的了……
    又过了几天，王城，法师团的塔中。
    一枚重新被封装上的榴弹，里面并没有装载法阵，摆在平台中央。
    “准备触发，3，2，1。”
    倒计时结束，榴弹闪烁法术光芒，似乎正要展开，法师团长念动咒语，立刻光芒暗淡，榴弹变成一枚平静的“铁坨坨”。
    “回陛下，成功了。”
    萨顿七世陷入难以抑制的狂喜，“反击，从现在开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