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天庭遗境【4】

    “告诉我，你的背后，是谁？”
    苏辰的声音，如同万载玄冰，回荡在这片死寂的天庭遗境之中。
    他单手提着天机子的衣领，那双淡金色的眼眸中，杀意与轮回之光交织，仿佛随时能将眼前之人的仙魂彻底拖入无尽的沉沦。
    “咳……咳咳……”天机子剧烈地咳嗽着，仙风道骨的伪装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惊骇与不敢置信，
    “你……你究竟是如何发现的？！我的‘天机遮蔽’之术，就算是真正的大罗金仙，也休想看透！”
    他无法理解，自己的计划明明天衣无缝，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内。苏辰的出现、镇狱苍古的实力、破开壁障的时机……所有的一切，都应该像他手中那“玲珑棋局”上的棋子，精准无误。
    “发现？”苏辰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从你将那枚玉简，送到我太乙宫的那一刻起，你的‘天机’，便早已落入了我的‘因果’之中。”
    “你算计天地，算计众生，却惟独算漏了一点。”
    苏辰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天机子的肉身，直视其仙魂本源。
    “你，算不了我。”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九天神雷，在天机子的识海中轰然炸响！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苏辰，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恐惧。
    是啊……他算尽了一切，唯独算不透眼前这个人的来历与根底。仿佛此人，根本不属于这方宇宙的因果之链，是一个凭空出现的，无法被任何天机、任何命运所束缚的绝对“异数”！
    “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天机子状若疯魔般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自嘲。
    “异数……原来如此……我穷尽万古的算计，最终，竟败给了一个‘异数’！”
    他身上的气息，在这一刻，骤然改变！
    那股属于玄玉仙的，飘渺不定的天机道韵，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更加古老，更加精纯，充满了“玲珑”与“秩序”之意的金仙大道！
    他的身形，不再是那个清癯的老道，而是化作了一位身着星罗棋盘道袍，面容俊朗，眼神却无比复杂的中年仙人。
    “也罢，事已至此，让你这‘异数’死个明白。”
    “老朽，道号‘玲珑’，乃是上古天庭，执掌‘司天监’，为帝渊天帝推演天机，布局万古的——玲珑金仙！”
    玲珑金仙！
    这个名号，即便是苏辰，也曾在某些古老的典籍中，看到过零星的记载。
    那是一位传说中的存在，其棋道通天，据说能以天地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算无遗策，决胜于亿万里之外！是帝渊天t座下，最足智多谋的无上智囊！
    “你竟然没死？”苏辰眉头微蹙。
    “死？”玲珑金仙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追忆。
    “当年，‘门’后大军压境，天庭节节败退，帝渊天帝虽有逆天之能，却也独木难支。老朽以‘玲珑棋局’推演了亿万次，所有的结果，都指向同一个——”
    “死局！”
    “我不甘心！”玲珑金仙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我仙道文明，传承了九大纪元，岂能就此断绝？！我不甘心帝渊的霸业，不甘心我等的辉煌，就此化为尘土！”
    “于是，我做了一个选择……”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嘶哑地说道：“我背叛了天庭，背叛了帝渊，主动联系了那尊降临于此的‘吞噬者’！”
    “我告诉它，我可以帮它找到‘天道轴心’，帮它更快地腐化这方宇宙。而它，则需要答应我，保留下仙道文明最后的‘火种’，并赐予我永生！”
    苏辰静静地听着，眼神愈发冰冷。
    这，便是天庭覆灭的真相吗？
    并非是战败，而是源自内部的背叛！
    “你以为，你能与虎谋皮？”
    “我当然知道！”玲珑金仙惨然一笑，“我以为，凭我的智慧，我的算计，可以暂时与它虚与委蛇，甚至在未来，找到反噬它的机会！”
    “但……我错了。”
    “我错得离谱！”
    “那‘吞噬者’的本质，根本不是我们可以理解的！在它的眼中，所谓的智慧，所谓的算计，都不过是蝼蚁的挣扎！它赐予我的‘永生’，不过是将我的真灵，与这片天庭遗境的污浊，捆绑在了一起！让我化作了它的‘代行者’，一个不生不死，永远被囚禁于此的……怪物！”
    “这些年，我一直在等待机会！等待一个能打破这死局的‘变数’！”
    玲珑金仙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苏辰身上，眼中充满了病态的狂热！
    “终于，我等到了你！”
    “你的出现，你的‘太乙之道’，是我那早已死寂的棋盘之上，唯一的，无法被计算的‘活子’！”
    “只要……只要我能夺取‘天道轴心’，将你的‘太乙道种’与之一同献祭给我的主上！主上必将龙颜大悦，赐予我真正的解脱，甚至……让我成为它在这方宇宙，唯一的代言人！”
    “苏辰！你不懂！你根本不懂那种被囚禁了无尽岁月，看着自己一点点腐朽，却又求死不能的绝望！”
    “为了自由！为了超脱！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话音未落！
    玲珑金仙的身影，骤然化作无数道棋影，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而整个天庭遗境，在这-刻，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大地化作了纵横交错的线条，虚空化作了黑白分明的格子！
    苏辰发现，自己竟置身于一个巨大到无边无际的围棋棋盘之上！
    “哈哈哈！”
    “苏辰！”
    “你不该给我拖延的时间！现在攻守易型了，不要小看任何一位能够苟活到现在的古老金仙。”
    “现在！”
    “欢迎来到我的‘玲珑棋局’！”
    玲珑金仙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充满了掌控一切的自信。
    “在这方棋局之内，我便是唯一的棋手！”
    “而你，苏辰，不过是我的……一颗棋子！”
    嗡——！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棋盘之上，一颗由纯粹的“杀伐”与“死寂”法则凝聚而成的黑色棋子，悄然落下！
    落子之处，正是苏辰前方百丈！
    刹那间，苏辰只觉得周围的虚空，猛然向内一缩！一股足以将金仙都碾成粉末的恐怖绞杀之力，从四面八方，朝着他疯狂地挤压而来！
    ……
    ……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蕴含着必杀之机的恐怖绞杀，苏辰的神色，却依旧古井无波。
    “棋子？”
    他抬头，望着那片由黑白线条构筑而成的虚假天空，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玲珑金仙，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
    “我苏辰，从不当任何人的棋子。”
    “我，只会是……执棋之人！”
    话音未落！
    苏辰的身体之中，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九彩霞光！
    “太乙领域，开！”
    轰——！
    以他的身体为中心，一方充满了“创生”与“秩序”的独立领域，轰然展开！
    那股足以绞杀金仙的恐怖法则之力，在接触到太乙领域的刹那，竟如同遇到了克星的冰雪，瞬间消融！
    “什么？！”
    玲珑金仙那无处不在的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惊讶！
    他这“玲珑棋局”，乃是他金仙大道的显化，能引动天地法则，布下因果杀劫！就算是同为金仙后期的强者，一旦落入其中，也要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而苏辰，竟然能在他的棋局之内，反过来开辟出属于自己的“领域”？！
    这简直闻所未闻！
    “你的棋局，是建立在这方残破宇宙的法则之上。”苏辰的声音，平淡而清晰，“而我的‘道’，却早已自成一界。”
    “你的‘因果杀劫’，对我而言，不过是……一场儿戏。”
    苏辰缓缓抬起手，一颗同样由法则凝聚而成，却散发着无尽生机与希望的“白色棋子”，在他的掌心，缓缓凝聚成形。
    “你落一子，我便应一子。”
    “我倒要看看，是你这早已腐朽的‘死棋’厉害，还是我这充满无限可能的‘活棋’更胜一筹！”
    苏辰屈指一弹！
    那颗白色的“创生之子”，瞬间划破虚空，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落在了那颗黑色“杀伐之子”的旁边！
    嗡——！
    当两颗棋子接触的刹那！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那颗代表着“杀伐”与“死寂”的黑子，竟如同被注入了无尽的生机般，其上缠绕的漆黑符文，一个个崩解，净化！
    最终，“啪”的一声，彻底碎裂！化为了最纯粹的本源能量，消散在了棋盘之上！
    “噗！”
    玲珑金仙发出一声闷哼，他那隐藏在棋局背后的真身，显然受到了一丝反噬！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就破了我的‘天元杀劫’？！”他那充满了不敢置信的声音，再次响起。
    “很简单。”苏辰负手而立，衣袂飘飘，宛若一尊真正的棋道宗师，“因为你的棋路，早已被我看透了。”
    “你的‘玲珑棋局’，看似能操控因果，预知未来。但其本质，不过是基于这方宇宙既有的‘信息’与‘法则’，进行超光速的推演与计算罢了。”
    苏辰的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智慧光芒。
    “你所能推演的，都只是‘已成定局’的过去，和‘极有可能’发生的未来。”
    “但，你算不到‘变数’。”
    “而我——”
    苏-辰的嘴角，勾起一抹睥睨天下的笑容。
    “便-是这方宇宙，最大的‘变数’！”
    他的存在，他那来自另一个宇宙的灵魂，他那独一无二的太乙之道……
    所有的一切，都早已跳出了这方宇宙的“信息库”，超出了玲珑金仙所能计算的范畴！
    “我不信！”
    玲珑金仙发出了疯狂的咆哮！
    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大道，竟被一个后辈，如此轻易地看穿！
    “大龙绞杀！”
    “天地大同！”
    “镇神劫！”
    刹那间，棋盘之上，风云变幻！
    成百上千颗黑色的棋子，如同狂风暴雨般，从四面八方，朝着苏辰疯狂落下！
    每一颗棋子，都代表着一种早已失传的上古杀伐大术！
    这些杀招，彼此联合，互为因果，构成了一张足以让任何大罗金仙都为之绝望的必杀之网！
    然而，苏辰面对这毁天灭地般的棋势，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缓缓闭上了双眼。
    他不再去看棋盘，不再去应招。
    他只是将自己的心神，彻底沉入了自己的太乙领域之中。
    “既然，你的棋局，是基于这方天地的‘规则’。”
    “那，我便……”
    苏辰猛然睁开双眼，那双淡金色的眼眸之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不容置疑的无上神光！
    “彻底掀了你这张棋盘！”
    “太乙天极——言出法随！”
    “我说，此方天地，当无棋盘！”
    轰——！！！！！！！！！！！！
    一个古朴、威严、仿佛源自宇宙诞生之初，代表着最本源“秩序”的道音，从苏辰的口中，缓缓吐出！
    刹那间！
    整个“玲珑棋局”，那由黑白线条构筑而成的虚假天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撕裂！
    所有的线条，所有的格子，都在这一刻，寸寸崩裂！
    那成百上千颗蕴含着必杀之机的黑色棋子，更是连苏辰的衣角都未能碰到，便随着整个棋局的崩塌，一同化为了虚无！
    “不——！！！！！”
    “我的道！我的棋局！”
    玲珑金仙那充满了惊恐与绝望的惨嚎声，响彻云霄！
    他那引以为傲的金仙大道，竟被苏辰，以一种他根本无法理解的，更加霸道，更加不讲道理的方式……
    强行抹去了！
    噗！
    玲珑金仙的真身，狼狈不堪地从崩塌的虚空中跌落出来，他猛地喷出一口金色的仙血，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
    大道被破，他已然受到了足以致命的重创！
    而就在此时，陵墓的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
    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更加恐怖，更加邪恶的污浊气息，如同苏醒的太古魔神般，轰然爆发！
    那深入其中的“天机梭”，显然已经得手了！
    而此时。
    哪怕是强如太乙天极仙的苏辰，也不由眯起了眼睛，感觉到了一阵不安。(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