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大丈夫，当如是也！

    第515章 大丈夫，当如是也！
    刘一他们跟随高羽十来年，哪能看不出此番高羽更为‘谨慎’一点？
    这要是换做以往，高羽都恨不得亲自跑到野王城外，找一个高点，远远的看一眼城墙之上是什么布防的情况。
    怎么会遇到几波敌方游骑就主动后撤？
    高洋也是同样的想法，“叔父，既然我等已经过了丹水，为何不继续向前一点，再仔细勘探一番？便是遇到敌方游骑，我等也能从容撤离。”
    高羽摇摇头，“对面有熟人啊，贺拔胜等人对我太过于了解了，他们深知我战前喜欢亲自担任游骑外出勘探地形和游骑，需得谨慎一点。”
    身旁要么就是追随自己十几年的亲卫，要么就是段韶、高洋、斛律光这等天赋肉眼可见的子侄辈。
    若是自己一意孤行，无论谁折损在这里，高羽都会痛心不已。
    众人原路返回，走浮桥又重新回到丹水东岸。
    几乎是前后脚。
    轰隆隆！
    刚一过丹水，便远远的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远远的看过去，莫约有上百精锐骑士正策马狂奔。
    高洋、斛律光等人极为错愕。
    言出法随啊？
    说有人会来针对性的围剿他们，还真就有人？
    “准备走。”
    高羽话是这么说，不过却已经熟练的给弓上好了弦，动作极为熟练，旋即又从箭囊之中抓出一把箭矢。
    追兵已经抵达了丹水对岸。
    高羽一记‘回头望月’，手中的箭矢如同‘连珠炮’一般，几乎是没有任何停顿的连发射出。
    嗖嗖嗖！
    箭矢发出破空之声，从丹水河面上疾驰而过，此处河面较窄，箭矢笔直的飞射过去。
    噗嗤！
    数道闷声响起。
    一阵人仰马翻！
    拢共射出五发箭矢，其中三发命中马背上的士卒，一箭正中一人面门，一箭射中胳膊，还有一箭十分走运射中一个倒霉蛋的脖子，另外两箭则迎面射在战马的脖子上。
    如此精湛的箭术，顿时便令欲要上浮桥追击的精骑们纷纷拽紧缰绳停了下来。
    高羽则发出几声大笑后，进而声若洪钟的大声喝道。
    “杀人者，大魏丞相高羽是也。”
    “今日放尔等一马，回去将我的话转告给城中守将，早早归降于我，仍不失加官封爵的机会，若其一意孤行，质疑要助纣为虐，待我百万大军兵临城下，便不会再给尔等机会了！！”
    哗！
    追兵们顿时一阵躁动不安。
    “天策上将？”
    “听说高贼有万夫不当之勇？陛下、丞相、将军等人皆言其乃古之霸王复生？”
    “勇冠三军的贺拔将军也非其敌手。”
    “竟真是车骑将……”
    追兵们一个个面露惊愕之色。
    人的名，树的影。
    高羽的大名他们可是早就如雷贯耳，河南、河北有谁不知道高羽的威名？
    当年洛阳一战，整个司州境内哪怕是平头百姓都知道。
    车骑将，高二郎，天子亲授印信章！
    鬼面骑，玄甲军，地崩山摧擒三王！
    朗朗上口的童谣，日复一日的帮助高羽在这些地区增加自己的威望。
    换做寻常情况，得知敌军主帅就在眼前，谁会放跑这天大的功劳，移动的功勋？
    可……
    高羽勇武之名在此。
    略微一出手，这神乎其神的箭术，便已经让他们丧胆，无一人敢追击。
    高羽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再次大笑起来。
    一旁的高洋、斛律光神情亢奋，眼神之中满是崇敬之色。
    大丈夫，当如是也！！
    便是一向沉稳的段韶，眼神中也闪过一丝亢奋，
    “论箭术，我自认世间鲜有敌手，今日一见，我便清楚为何当年叔父您‘骑射无双’之名会传遍整个草原。”
    斛律光是真心服口服。
    高羽的箭术要速度有速度，要准度有准度，他自诩便是箭术高手，可真的跟高羽一比起来，还是差的太远了。
    “孝先、阿洋、明月，你且记好了，天下英雄如过江之卿，何其多也，勿要因自身勇武，而小瞧天下英雄！”
    “叔父我走南闯北，南征北战，感悟出的一个道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不得小觑天下人呐。”
    段韶面色严肃的行礼道，“谢姨夫赐教。”
    勇武如高羽，世间无敌手的当世骁勇，都这般谨慎，谦逊。
    这便是高羽给他们上的重要一课！
    高洋则大笑道，“那些追兵归营后，定然将丞相威名传遍军营，敌军定然军心浮动！此番攻城，我军必胜！”
    “若真是如此，那便是天助我也！”
    攻城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士卒再骁勇，也是肉体凡胎，强行攻城就要面临巨大的伤亡。
    自古以来，攻城的一方都是想尽办法来瓦解守军的抵抗意志，最好的便是能说服其开城投降。
    不然真要死磕攻城的话，损失太大。
    ………………
    赫连达、李弼二人亦策马来到丹水边，与此前追击高羽的骑士们汇合。
    “该死！敌军主帅就在眼前，尔等竟然眼睁睁的将其放跑？”
    赫连达气炸了，怒目而视，大声的呵斥，“丞相又是给尔等分田地，又是给尔等分部曲，尔等便是这般回报丞相之恩？”
    李弼的脸色也很难看。
    传出去未免也太丢人了。
    最主要是这一群人已经被高羽‘吓破了胆’，若是他们归营，添油加醋的把今天的事情说一遍，明明只是射死两个人，在军营之中就会传成高羽大发神威，射死几十人。
    众口铄金，真相是怎么最后都不重要。
    即便是去澄清，也无法弥补士气上的损失。
    这批人不能放回去，但也不可能就这么杀了。
    李弼还有些左右为难。
    赫连达却凑到其身旁，“这群祸害不能放回去，不如……”
    他面露凶色，以手做刀重重的向下一挥。
    “这……”
    “若是让他们回去，定然军心浮动，我等岂能妇人之仁？”
    赫连达也不管那么多，当即唤来自己的亲卫，压低声音道，“去……将周遭骑士全都征调过来。”
    他和李弼则停留在此处。
    待到四面八方都有骑士包围而来。
    李弼、赫连达二人立马拉开距离，跟前来支援的骑士汇合之后，赫连达策马上前道。
    “尔等不遵军令，放走敌将，罪无可恕！”
    “念在尔等往日有功，速速放下兵刃，褪下甲胄，我这就遣人将尔等押回城中，听候将军发落！”
    最初那百来名骑士似乎已经发现了些许端倪。
    赫连达眼见他们还在迟疑，不由怒喝一声，“尔等已经是犯下重罪，不听我之号令，难道想要再罪加一等，真要被处死吗！！”
    “尔等皆是精锐，眼下正值用兵之际，将军虽会责罚，但亦会留尔等戴罪之身，在军中听令。”
    当啷一声。
    有人听了他的话，主动将手中兵刃扔到了底下。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都纷纷跟着照做。
    赫连达一个眼神，便有数名骑士上前将兵刃、甲胄纷纷收走。
    然而……
    就在下一刻。
    赫连达面色一变，铿的拔出腰间宝刀，高举着怒喝道。
    “他们私通敌军，放走敌军主帅，儿郎们，随我速速诛杀眼前的叛逆！！”
    “杀啊！！”
    本就在丹水河边，又被围住，甲胄已经离身，兵刃也离手。
    面对全副武装的同袍们。
    这些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赤手空拳，肉体凡胎怎么敌的过锋利的兵刃和坚固的甲胄？
    惨叫声，怒骂声此起彼伏！
    “为何要诓骗我等！”
    “我等有何罪！”
    “赫连达，你不得好死！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看着面前一边倒的屠杀，李弼颇为不忍的转过头去。
    从情感上来说，他很难接受。
    但从理性上来说，赫连达做的没错。
    杜绝一切可能致使军心浮动的因素。
    毕竟城中守军有大量从关中而来的府兵，关中的府兵并没有听过高羽的威名，这些人战意高昂，都想着建功立业，获得更多的赏赐。
    若是让这些人回去，把高羽的威名传开，那确实是对城中守军的军心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顷刻间。
    百余人便悉数被斩杀，也有不少人跳入丹水，却在冰凉的河水刺激下，成为河中的亡魂。
    地上的血液流入丹水之中，一度将河水染红。
    赫连达也颇有手段，他再次开口道。
    “尔等诛杀叛贼，乃是大功一件，待我回营之后，定会亲自面见将军，为尔等请功！”
    杀同袍，多少还是会造成一定的影响。
    这种时候就只能画饼，靠着功劳、赏赐，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走，归营！”
    赫连达大手一挥，众人便纷纷调转马头。
    李弼面色凝重。
    “还未开战，便先折损数百精锐骑士，怕是不利……”
    他不由叹了口气。
    但眼下的形势必须这样做。
    “走吧，此等懦夫之辈不配在军中为兵！便是平时再怎么骁勇，也难当精锐之名！杀了便杀了！”
    李弼也没法反驳，只得点点头，“你，我还是速速归营，将消息上报将军吧。”
    数百精锐骑士没法归营，这可不是什么小消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