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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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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章 故意
    辞别家中程二娘同小莲,宋妙坐上了马车。
    车厢挺大,里面已经堆放了不少行李,虽不局促,却也称不上宽敞。
    韩砺就同她道:“咱们一行许多人马,稍晚在城外会合,等中途休息时候,看能不能给你换个舒服点的地方。”
    本就是赶路,又是领了人银钱去干活的,宋妙自然没有那么多讲究,笑道:“里头只我跟大饼两个,东西行李也不脏不臭的,不用再换,这样就很好。”
    又问他同行一共多少人,路上需不需要自己来管顾饮食。
    韩砺答道:“赶一天的路,等到宿头,都不知道什么时辰了,也来不及做。”
    又道:“我已是给他们交代过今日要自备干粮,暂且不用理会,后头路上若有茶肆店铺,随便买点什么,对付过去就是,实在都没有,再请你来管。”
    他把同路人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过一阵子,还会有勾当外都水监丞司公事带领着若干工匠并材料前往滑州,但今次出发的,乃是由韩砺带头的第一批。
    这一行一共十七人,除却宋妙认识的孔复扬,其余都是闵老找来的,十三个学生,两个文人,两个从亲朋故旧手里借来的门客。
    如果说六塔河是大热灶,吸引着朝野上下的视线,那滑州就是才从冰窟里挖出来的冻灶。
    虽说滑州河堤垮了,受灾无数,后果难料,但对许多人来说,毕竟还隔了些路程,不在眼前。
    当然,此处是为上游,十分重要,不能不做理会,否则按着此刻趋势,要是不做约束,说不得夏汛时候,洪水就会往京城方向奔来。
    但要是六塔河开凿妥当了,这一切都不成问题——自有引水之渠。
    只是苦了滑州百姓,没那么多人、财、物调拨过去。
    但那也没办法。
    百姓哪有不苦的,不苦这里,就苦那里。
    修河本是苦差,哪怕最后肯定能得功,但凡功劳小些,都是没有多少人肯去的,更何况滑州这种无人理会的地界,干出来又能如何?
    很可能吭哧吭哧做完了,水汛一来,堤坝直接又被冲垮。
    这十七人,在数量上比起蔡秀带队的上百人,自然只是个零头。
    他们不过都是些寻常书院召集而来的学生,没有一个出身太学不说,甚至有几人还是听说今次由韩砺带队,孔复扬也在其中,才犹犹豫豫做了答应——饶是如此,也已经搭上了闵老几十年的老脸同人脉。
    宋妙闻言,多少有了数,又问了几句行程安排,便不再多话,坐回了马车里。
    一时车夫赶车,韩砺则随车而行。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路上又多有积水,少不得绕道,等到得城外同众人会合,已经快到巳时。
    韩砺没有夸大,一行确实颇多人马,足有骡车八辆,马车两辆,甚至还雇了一队镖师看护车马。
    一时众人碰了面,互相简单介绍过,便又重新上了路。
    京畿两道连日雨水,城中都遭了大殃,官道就更不用说了。
    此时水势没有退,道路被积水淹没,车夫们也只好硬着头皮驱车前行。
    宋妙坐在车厢里,摇晃颠簸,尤其那车轮一不小心碾过被水淹着,根本看不到的深坑时候,“砰”的那一下,几乎要把她脑浆子都晃出来。
    颠得几次,再一转头,见那大饼脸色有些发白、嘴唇有些发紫,宋妙便同他道:“你若有不舒服,早早说出来,不要强忍着,想吐也不要忍着。”
    又自随身带的药里寻了一丸药来,递给他道:“是治头晕呕吐的,你且吞了,睡一觉就好。”
    大饼忙往后退,道:“娘子莫要开这样大玩笑,哪里就用得上药了!我忍一忍就好——这药只怕能买十个我还多哩!”
    这话自然夸张得太过,只这玩笑中又透着十足认真。
    他一边说,一边打呕,扶着车窗探头出去,呕了半日,也不过淌出些清口水,等再坐回来,人都蔫了,想吐又吐不出的样子。
    宋妙暗叹一口气,把那药丸强塞到他手里,又递了水囊过去,道:“韩公子不是交代过,叫你给我帮手?我的人都金贵得很——眼下吃丸药都拖拖拉拉的,日后分派你做事,岂不是更不肯听?”
    说着,又问道:“你铺盖是装在哪个包袱?”
    等弄清楚了,又取了他带着的铺盖出来,帮着垫在座下,好叫人坐得舒服些。
    那大饼捧着药丸半晌,竟是发了呆,不知想到什么,一副傻愣愣模样,等再回神,眼见得宋妙已经在给自己垫铺盖,忙就水一口吞服了,过来抢活。
    那药倒是有效,他吃完之后,没一会就歪在角落里睡了过去,等一觉醒来,眼睛也有神了,说话也有劲了,一时要给宋妙开马车车窗,一时要给宋妙挡着外边吹进来的头风,一时又要给宋妙说笑话逗她乐,忙得不得了。
    他忙了这一通,还不算完,又小心道:“今次来给宋娘子跑腿,我实在又是高兴,又是害怕。”
    宋妙少不得问他怕什么。
    大饼便老实道:“怕被退回去——虽是在衙门里头做了小两年学徒,我除却剁馅、洗菜切菜、烧火、包馒头,其余东西都不怎么会,只自己摸索着学了和面、揉面,却也只能做小案,案台一大,就把不住了……”
    “我其实很能做活,也能吃苦,小娘子只管用我,有什么事,全叫我跑腿,叫我做,我就算不吃不喝,也会干好的!”
    又道:“小娘子想必知道我先前那师傅……已经不在衙门做活了,而今换了几个新公厨进来,各自带了学徒,只叫我做些洒扫洗切事情,原就学不到东西,眼下更学不到了。”
    “听得韩公子来找我,又是给宋娘子打下手,我差点子乐得跳起来!娘子人好,教人又是真教——我实不想一辈子洗菜切菜,总不能总叫伯父、伯娘养吧……”
    宋妙同他闲聊几句,才晓得此人大概行状。
    大饼姓刘,原本大名就唤作刘饼,因说他出生那年家乡水涝,洪水泛滥,涨到人高,其母为了活命,抱着大肚子爬到高处,食水吃尽了,水还未退去,肚子却发动起来。
    她饿了半天,全无力气生产,最后是亏了个一道躲水的老妪从嘴里省了半张大饼过来喂吃了,才把儿子生下来。
    刘饼因此得名。
    后来刘家又得了一儿一女,刘饼弟弟没养住,妹妹虽养住了,亲娘却得病死了。
    眼见家中一穷二白,锅要见底,新粮还没下来,刘父一咬牙,把女儿送给了县中妹妹家,儿子大点,已经满了六岁,于是让人帮着写了封信,托人带去京中找了自己长兄。
    刘杂役日子虽也不好过,但到底自己侄儿,还是收了下来,先请人帮着改了个名字,大名做“刘并”,再又托人安排进州衙后厨做学徒,只盼能学个手艺,不求将来撑门立户,能养活自己也顶不容易了。
    但谁知运气就是这么不好。
    原本跟的师傅不教东西就算了,熬着熬着,熬个几年,偷师也能偷到些,手脚熟练了,出去总能找个茶楼酒肆的慢慢再学。
    但遭不住几个公厨被廖当家的使人收买,最后丢了活,倒叫大饼成了前朝的“官”,不受人待见,结果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你做事很麻利,学东西也快,人还肯学,将来必定很有出息。”宋妙夸他道。
    大饼闻言,喜得抓耳挠腮,道:“多谢娘子看得起我!要是真能有出息,我就把妹妹接回来自己家养,多给我爹买几块地叫他种,再不用没粮食吃——再给伯父伯母……”
    他数了一圈,活似自己真有出息了一样。
    因有了大饼同车闲话,这一路倒是没那么闷了。
    等到下午时候,趁着雨停,车队寻了个水浅些的地方停靠休息。
    因知众人各带了食水,又得了韩砺交代,宋妙也没去多管,只她到底是厨子,先前买了些酸咸腌菜、糟腌卤,虽不是自己做的,也有些吃头,便叫那大饼带了些到前头送与众人。
    大饼去了一会,回来道:“韩公子同孔公子都到前头探路去了,其他人得了,都道了谢。”
    又小声道:“只有几个人,又吃又嫌的,许多抱怨话,又说韩公子带他们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不晓得多等几天水消了再出发,又说咱们连口肉都不知道送,抠抠搜搜,拿这些叫子都不吃的东西来打发人,又说今次领头的人不对,韩公子资历太浅了,还说娘子……”
    他说到后头,本来愤愤不平,忽然就住了嘴。
    宋妙闻言皱眉,道:“你还记得都是谁说的这些话吗?”
    大饼应道:“记得,两个大的,三个学生,分两辆车坐……”
    宋妙早得了韩砺交代,知道这些人鱼龙混杂,得要日后慢慢甄别任用,还请她帮忙多做观察。
    她拿人钱财,又同人这样交情,少不得要做个讨人厌的告密者,便细问了几人相貌同坐的马车,方才道:“下回再送吃的,不要给他们。”
    说这话时,想到自己晚上要去告状,竟有一种做坏事的快乐。
    第一天的时候赶路已经不算顺利,中途被积水堵了好几回,幸而前方或有人搭了浮木,或有浮桥,倒是勉强挨过去了。
    众人当天快到亥时才找到了宿头,匆匆洗漱一番,各自睡去,次日一早天不亮就又启程。
    第二天的路更不好走,遇到好几处地方,装满了东西的骡车车轮都陷进水里,最后是一群人设法给推出来的。
    当晚因没有走到原定的位置,又错过了宿头,幸而那韩砺早探好了路,最后借住在一处村子里。
    镖师同赶车师傅们还好,眼见学生同门客一众人等越发不耐,宋妙便找上了韩砺,问他道:“大家赶路实在辛苦,要是明天的路还这么难走,不如我同公子一道去前头探路,先到地方备些吃食,好过天天啃干粮。”
    韩砺却是摇头,道:“不着急,且再等一等。”
    又道:“你放心,我有数的——滑州日子更辛苦,要是这点都忍耐不住,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结果次日走到半路,前方车队、行人连绵不绝,尽皆堵在路上——原是一小股支流改道,直接冲破官道,水势甚疾,人、马不能过。
    到前头一问,说是正组织了人手到水缓处搭浮桥,没个半天功夫通不了。
    韩砺索性就把一干学生同文人、门客一并叫上,让他们带上工具,去河边查录水文。
    等众人回来时候,路都还没有通,但是他们很多身上都湿漉漉的,不少人还裹沾了黄泥。
    这天晚上也没有官驿住,同样住在村人家中。
    等到次日一早,因收到消息,前路被堵,不知何时才能修好通行,韩砺又点齐了人,预备去河边查测。
    被通知了之后,队伍中的一个门客就领着两个文人,三四个学生跑来找韩砺。
    “……本来路就难走了,这样麻烦时候,还要去录什么水文,又不是这次要修的堤坝,有什么好录的?韩公子当真不是在折腾我等玩??”
    韩砺道:“正有用处——先前不是解释过,若要引水,得比对几处支流能容水多少……”
    那门客听得不耐烦,道:“韩公子,你的要求太多,恕我能耐有限,实在做不来,老实说,我今次是得了上官相托,过来帮着处理文书,拟写方案、奏疏的,不是来做这等粗使活,你这样把人当骡子用,我也只好告辞了!”
    说着,又看向自己带来的几个人。
    后头几个也跟了上前,两名文人理直气壮些,只说自己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受不住这样奔波劳碌,几个学生却是颇有些尴尬模样,吞吞吐吐说自己做不来这些事,想要告辞回京,请韩砺多多担待。
    韩砺并不阻拦,当即召齐今次所有人手,请几人当着众人的面把告辞原因说了一遍,又请他们写下告辞书,落了款,画了押,复才对其余人道:“还有谁人受不住这样辛苦,也可以趁着时候,跟他们一起回京,有人结伴,至少安全些。”
    又道:“想必闵老在邀请诸位的时候,已经说清了会很辛苦,我出发前给诸位也送过书信,说明今次要做之事,也言明难处——路上辛苦不过十之一二,等到了地方,吃、住、行,环境只会更差,一旦不小心,还会危及性命。”
    “诸位若是实在挨耐不住,不必勉强。”
    然则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竟是都不说话,也不动作。
    过了好一会,才有两个学生也站了出来,写了告辞书。
    韩砺就亲自给他们备了食水,又挑了一辆空马车出来,请那车夫带着人回京。
    将人送走,他才回来找了宋妙,道:“劳烦宋摊主,今晚若是方便,能不能帮忙做些吃食?”
    又报了人数。
    宋妙点头应了,却是忍不住又道:“其实……公子这样缺人手,我早些顾一顾饮食,说不定大家日子会好捱些,也没这许多怨言了。”
    韩砺却不瞒她,坦诚道:“我故意的。”
    查录水文虽然辛苦,对于众人来说,却是并非毫无所获。
    他带着做事,又把先生从前笔记整理成文,手把手的教授,昨晚就有学生回来时候,一路追着问其中不明白地方,也有人问能不能再去。
    但并非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好事。
    他自然不会勉强。
    韩砺道:“用人宁缺毋滥,不是同路人,迟早会走,倒不如早些走,还能给我省些力气,省些吃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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