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要以一个盲人的身份伪装成看得见的普通人, 即使是对感官敏锐的马修来说，要完美做到这点也称得上困难。
    他依然将脸部皮肤涂黑了一些，然后在下半张脸贴了一圈不长不短的胡子用来遮掩下颚轮廓。
    晚上八点, 马修已经赶到了城中的格斗俱乐部，他正在换衣间里将自己身上穿着的灰扑扑的衣服一件件脱下。这里暂时只有他一个, 因此他不必伪装看得见, 换衣间里灯光昏暗，这里一切都散发着陈旧的味道，马修能清楚闻到换衣间金属储物柜上传来的铁锈味以及一种独特的腐朽味。
    他清透的钢蓝色眼睛无神地睁着，在一张被胡子遮掩大半并且暗沉的脸上, 这双眼睛都显得暗沉了几分。马修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是什么模样，他只能凭感觉尽量掩盖一些可能不太正常的。
    将大了一两号的外套塞进衣柜里，脱下裤子换上比赛时提供的普通短裤。
    马修已经简单活动过身体，综合格斗在哥谭不是什么热门项目，再加上这次的比赛只是私下举办的, 不过不正规的比赛自然会吸引麻烦的选手，即使他不认为自己会输, 还是选择了认真对待。
    稍微活动之后，他的身体像是被完全唤醒。
    短裤遮不住太多, 马修原本掩盖在衣物下的充满力量感的身体彻底展现出来，每一处肌肉都轮廓分明, 到处都能看到力量的蓬勃。
    马修的眼睛看不见, 但这不妨碍他知道他会给人带来什么样的感觉。比如说要是被蝙蝠侠看到马修默多克这样站在他眼前, 那么马修之前说的一切都要被推翻了。
    至少现在外面没有任何一个认识的人。
    他也没发现蝙蝠侠以及红头罩他们查到了这里。
    至少对现在的他来说是个好消息。
    马修抬手将储物柜关上, 金属柜门在这种天气里带着一股寒意, 空气都无端变得更冷了些。虽说地下室里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少了衣物遮掩, 冷空气直接接触皮肤，自主神经系统受到刺激时，马修赤裸的身体上还是出了些鸡皮疙瘩。
    “ghost，”有人在外面砸了两下门，“快点。”
    外面已经开始有明显的喧闹，赌局已经开始，观众正抢着下注。
    当然，没有一个会赌今天的胜者是初出茅庐的ghost。
    综合格斗比赛分为三天，会选出三个胜者，但并没有规定第一天的选手不能参加第二天的比赛，因此可能会出现三天胜者都是同一个人这种情况。
    就像今天，血腥骑士同样也在。
    最后一场就是和他的对局，获胜的是今天的胜者。
    从换衣间走出来，马修来到候场区。
    今晚的选手大部分会待在这里——毕竟是非法比赛，没有一个合格的候场区简直太正常了——他尽量避免和任何人对视，但也会克制着不躲避任何人的视线。
    没有人打算赛前跟对手聊天，马修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待着。
    昨天跟踪的两个男人已经混在了观众里，他们今天到得很早，马修稍微放心了些，至少这两个人表现出的，想要拉拢同伙的欲望很强烈。
    -
    布鲁斯今晚没有外出cos蝙蝠人。
    “想要将您对金钱的渴望传达出去，只在蝙蝠洞里对着您可怜的老管家是没用的。”
    阿福已经为布鲁斯准备好了衣服，某品牌的私人定制款西装，镶嵌着宝石的领棒，价值千万有价无市的腕表……
    布鲁斯倒是不在意这些东西的价值，他随意得像是穿他的居家服。
    “一定要我亲自去宴会上表演吗？”布鲁斯扣着衬衣的扣子，带有青紫色淤痕的胸肌一点点被遮掩，“提姆去宣传布鲁斯韦恩有多想更进一步，这样也很顺理成章吧。”
    “您知道的，提姆在大众印象里是韦恩集团的可靠少总，”阿福将领带递给布鲁斯，“而您，您……”
    看起来就轻浮又好骗，随随便便就能拉去狼狈为奸？
    “……”布鲁斯无话可说。
    “泰勒先生已经在随邀请函寄来的信中说了，最近有不少商人来哥谭，他们手里握着大笔财富，这是您向外展示想法的好时机。”阿福直接跳过了上面没说完的话。
    将隐形耳麦塞进左耳中，开着哥谭仅此一辆的跑车，布鲁斯依照惯例在宴会开始时才从韦恩庄园出发去宴会现场。
    -
    综合格斗比赛已经开始，最先上场比赛的就是像他这样第一次出现在这里的新人。
    马修依然待在候场区的角落，这里温度要比换衣间里高一些，他听着外面的比赛声……
    前面的两个选手实力有限，他们只能算稍微接受过一些格斗训练的门外汉，不过两个人格斗技巧都很一般的情况下，互相殴打的凶残程度大概也不低吧。
    至少外面的观众还是很热情。
    血腥暴力天生能刺激人类感官，贴身肉搏更是引爆气氛的最佳方法。
    综合格斗比赛没有什么太过严苛的规定，在这里更是只追求击败对手，几个回合过后，第一场比赛终于结束。
    [乔，这里要是只有这种货色，我看我们不如多找些打起来不要命的年轻人呢。]
    [再等等。]
    马修同样耐心等着。
    选手并不多，新面孔更少，因此很快轮到了他出场。
    候场区通往擂台的门打开，马修站在门口，毫无遮挡地听到欢呼和喝彩。
    “接下来，有请我们第三场比赛选手，ghooost——！”
    比赛主持和观众欢呼所构成的热烈气氛下，马修稍微活动着肩背，从人群让开的通道中走过，他的对手已经站在了擂台上，据他感知，站在擂台上的男人应该是直视着他。
    对于习惯了不在意别人视线的马修来说，要让他对别人的视线做出合适的反馈，这是一个难题。
    从台阶走上擂台，穿着短裤站在擂台上的时候，马修能感觉到刚才打开的门在他身后锁上。封闭式的正八边形擂台，不过场地没有达到标准场地的大小，围栏高度也不达标。
    再加上选手没有任何应有的护具。
    虽说这里是哥谭，虽说这是一场私人非法举办的格斗比赛……
    “看来我们的ghost选手信心十足。”主持人没有多说，确认两个人准备好之后，立刻喊了开始。
    “上啊！”
    “打他！”
    台下的观众撕心裂肺地喊着。
    马修能感觉到对手第一时间朝他攻过来。
    擂台上还残留着之前选手的血迹，马修能闻到它们来自不同的人，而他的对手已经踩在了这些血上。
    原本马修想要保留相互试探的过程，但他的对手想要速战速决。
    弯腰避开冲着他的头部挥过来的拳，紧接着干脆利落的以一个腹击直接将对手打得撞在围栏上，马修有刻意收敛力道，至少只是让对手后退着退出去，而不是直接飞出去。
    第一回合很快结束。
    紧接着是第二回合。
    重新站起来的选手改变策略，认识到力量和速度的差距之后，他开始试图进行地面缠斗。
    -
    布鲁斯韦恩在宴会开始后半个小时才出现。
    “看来我迟到了，”布鲁斯微笑着走进来，钢蓝色的眼睛扫过因他赶到而侧目的人。
    宴会主人从人群中走出来，他双臂张开，十分热情地迎上来：“韦恩先生，您能来真是太好了。”
    “既然是你邀请，我当然要来。”布鲁斯可没忘他今天是来干嘛的，“听说最近哥谭有不少新朋友。”
    “一来就问这个？”泰勒惊奇地看了眼布鲁斯，“我还以为你对这些没兴趣，毕竟……”
    毕竟连自家那么多资产都不放在心上。
    “你知道的，已有的东西总是没办法挑起兴致，”布鲁斯的语气里带着无奈，紧接着笑了笑，“因此想要的才会更多。”
    “……”泰勒不知道，但他装出一副知己的样子，“布鲁斯，你说得简直太对了！”
    “既然你有心想要寻找一些新的合作者，今天可是刚刚好。”
    -
    马修已经上场三次，击败了三个敌人，这是第四场，也是面对猩红骑士前的最后一场。
    [你看他怎么样？]
    对手越来越强，马修不得不分出更多精力用来克制自己的力气和下意识的身体反应，与此同时，他还能听听下面那两个男人的声音。
    [那位先生说只挑最强的，最后一场看看谁会赢吧。]
    台下所有人的心跳都比平时快上一些，他们激动，兴奋，像是在狂欢。
    激烈对打中，马修双臂交叉在面前挡下了飞踢，然后一刻不停地抬腿反扫过去，刚刚落地的对手根本没时间反应，十分顺滑地被掀翻在地上。
    他顺势翻滚着扑向马修，张开双臂抱着马修的腰将马修推到围栏边。
    血腥味环绕在鼻尖，周围是嘈杂的欢呼和起哄。
    背部撞在金属制成的围栏上，瞬间被磕出淤痕迹。
    以这种背部完全没有防备的姿势进攻，一般都做好了被肘击肩背的准备，此时马修直接抬腿膝击，坚硬的膝盖撞在对手鼻梁上，血猛地喷出来，直接洒在马修腿上。
    温热，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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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恩先生，这里没有你满意项目吗？”泰勒已经连续带着布鲁斯认识了很多人，但他似乎都不满意。
    “我要的可不是这些边边角角，”布鲁斯摇了摇头，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不怪你，毕竟回报率更大的投资不是随便能遇到的。”
    说完这些，他还是叹了口气：“但我想赚的实在不是这些辛苦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