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身份暴露这件事毕竟发生在无可避免的情况下, 虽说马修一直因为身份与自己的某些弱点紧密相关而严密保守它，不过已经发生的事情反复回忆也无济于事。
    至少现在他不必想方设法在自己的室友面前隐藏行踪。
    刚睡下没多久，听到窗外传来动静而瞬间惊醒的提姆在警惕中看到了正翻窗回来的马修：“……早上好？”
    “……”这样的场景对马修来说还是有些不习惯。
    他翻窗进来, 又重新关上窗户：“吵醒你了吗？”
    原本就该起床了，比起这个, 提姆更好奇的是另外的事：“你的伤还没好吧。”至少就以前观察马修伤势的情况来说, 他没发现马修的愈合能力也像他的听力那样出众。
    “还好，已经习惯了。”
    肩胛骨轻微骨裂，这对马修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伤势，顺带的外伤就更不值一提。
    “这对你们来说应该也不算什么。”
    大家都是义警, 受伤都是司空见惯的事。
    马修在地下室换下那身暗红色的制服后很快赶回来，甚至没来得及冲个澡。他没戴墨镜，也没拿盲杖，在凌晨昏暗的寝室房间里，脚步平稳地走到衣架旁边, 顺手脱下了外套和里面的套头衫。
    提姆从床上坐了起来，没有反驳, 但他还是看向了昏暗房间里脱光上衣的马修。
    整晚的运动最大程度地激活着马修全身的肌肉，但比他饱满的肌肉更引人注意的是左肩包扎的绷带。
    “习惯不代表不需要在意。”
    虽然马修本人不在意, 但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在纽约还是哥谭, 总有关心他的人在意他的伤。
    “我带了新的伤药, 附带不错的祛疤效果。”
    马修本想推辞, 但提姆已经把药扔给他。抬手接住掷过来的药, 他很自然地接受：“谢谢。”
    带着衣服和药膏再加上一些绷带, 马修转身往浴室走去。
    提姆也很快起床，他得在上课之前去买杯咖啡。
    早上的第一节他们两个都有课, 因此还是像上个学期一样一起从寝室出发。
    “上学期你都是像刚才这个时候回来的？”
    提姆并不经常住寝室，但自从想跟马修拉近关系之后，他已经回来的很频繁，尤其是早上，但他回来发现马修不在这种事情从没发生过。
    “有时候会早一些，有时候会晚一些，”马修兢兢业业地扮演着行动不太方便的盲人，戴着墨镜，拿着盲杖，脚步不紧不慢。
    “甚至有过刚翻窗回去就听到你上楼的脚步声。”马修甚至记得自己那时候有多不愿相信现实。
    手里端着咖啡的提姆不由自主地开始回忆自己早上有没有见到过马修慌乱的模样：“窗户开着的那次？那次我闻到了毒品的味道……”然后还试探了马修有没有吸毒。
    “所有你回来之后我在洗澡的时候。”那时候无奈又忙乱的样子好像就在昨天。
    “……看来大家都一样。”回去之后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冲个澡。
    马修的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震动的——插着雷德莫瑞电话卡的那部按键手机。
    他突然停下，将盲杖夹在拿着资料的左臂间，右手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那支开始震动的手机：“接个电话。”
    提姆从没见过马修这部手机，但他迅速安静下来。
    [莫瑞先生，上午好。]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马修想起自己还没打开变声器，于是他沉默着，将手机放在资料上，打开早已戴好的变声器，而后才开始说话：“你是谁？”
    [自我介绍一下，乔尔科顿，奥尔登菲斯克先生委托了我来代理他的案件，我从地检办公室拿到了您的号码，请问能在菲斯克先生的案件开庭前跟您见一面吗？]
    “我们似乎没有见面的必要。”
    [我会请见证人在场，程序和您的安全都不会有任何问题，当然，也不会发生任何您不想看到的，甚至地点也可以由您来定。]
    “法庭上我们自然会相见。”马修不打算提前跟菲斯克的人产生联系。
    不必想都知道乔尔科顿约雷德莫瑞见面的目的，但只要雷德莫瑞不出现，他们就不可能找到他。
    旁边的提姆只听到马修说的几句话，但考虑到马修那支特殊手机，再加上他已经从布鲁斯那里得知了马修决定以雷德莫瑞的身份在菲斯克案件里作证……
    “是乔尔科顿？”提姆这样猜测。
    “他是这样说的，”虽然拒绝了他，但马修依然不放心。
    那个组织手段恶毒，光是潜入的那段时间马修已经充分见识过，菲斯克不可能这样简单让雷德莫瑞出现在庭审现场。
    或许daredevil该去找乔尔科顿聊聊。
    作为现在唯一能随时见到菲斯克的那个，乔尔科顿一定知道菲斯克的全部计划。
    “乔尔科顿之前给不少人辩护过，比如不久之前入狱的黑面具，”提姆简单调查过他，“这个人根本没有什么职业道德，会配合雇主做一切能胜诉的事。”
    简单来说的话，提姆觉得乔尔科顿和菲斯克会在暗中使坏。
    “今晚我会去找他聊聊。”
    他们的教室依然不在一起，分开之前，提姆拦下了马修。
    “你今天好像满课，”提姆觉得找乔尔科顿聊聊这种事情也不是非得马修去不可，“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通知有空的人去……比如……”
    提姆沉思片刻。
    菲斯克的组织几乎被连根拔起，剩余流窜的成员都不足为惧，不过被他们破坏过的平衡在他们消失后迎来反噬，最近红头罩和罗宾忙着在解决这些事，提姆也得关注哥谭的情况。而布鲁斯刚从瞭望塔回来，正义联盟的例行会议不会因为最近没有针对地球的入侵而停止。
    布鲁斯也不是那么闲，但这种情况下，提姆觉得他的时间还能再挤一挤：“比如布鲁斯。”
    “当然，这不仅是为了你，”毕竟提姆他们同样也在关注菲斯克的案件，他们和daredevil都为了查出菲斯克做了很多努力，“之前我已经打算找他聊聊了。”
    “我知道。”马修很少自作多情。
    毕竟面前的所有人对他产生的反应都无法逃过他的感知。谁会为他心跳加速，谁会因他愤怒生气，他都一清二楚。
    至少这次提姆说得都是真的：“我不会干涉你们的行动。”
    最近不管是布鲁斯韦恩还是提摩西德雷克都没有再提起他们之间奇怪的关系。
    马修能和提姆像都没发生过一样相处，自然也能让他对布鲁斯韦恩的看法回到什么都没发生过之前。
    就像他之前说过的——当作不存在。
    将血缘当作不存在，布鲁斯韦恩对他来说只是室友的父亲和蝙蝠侠。
    这样想他能自在很多。
    -
    很久没来过哥谭的约翰里瑟走在路上买了份报纸。
    “芬奇，难怪之前哥谭那么多人死去我们都没有收到机器的消息，”他恰好看到了雷德莫瑞身份反转的那篇报道，“从连环杀人犯到救人的英雄。”
    他们没有收到机器的消息不是因为这些人的死毫无预谋或征兆，而是机器判定他们不会有危险。
    [um，里瑟先生，看来我之前忘了告诉你这件事。雷德莫瑞的身份反转已经有几天了，不过那时候你正在巴尔的摩拯救一个可怜的医生。]
    “还是说说这次的目标吧，雷德莫瑞。”约翰站在路边翻着最近的报纸。
    从菲斯克仅涉嫌金融犯罪到雷德莫瑞露面出庭作证：“他的致命危险会是因为这次决定出庭作证吗？”
    [很有可能，毕竟被告是奥尔登菲斯克。但我查不到雷德莫瑞的住址。]
    另一边，某间图书馆里，芬奇正一边给bear倒狗粮，一边跟约翰说他的调查结果。
    约翰打起精神：“连你都查不到住址？”
    [不仅是住址，就医记录只持续到几个月之前，没有亲人朋友，名下银行卡最近几个月也没有产生任何账单，现代社会下像是不存在的ghost……
    简单来说，约翰先生，找到他只能靠您自己的能力了。]
    “……看来我得快点了。”
    机器发给他们的全都是四十八小时内会死的受害者，而雷德莫瑞的社保号码昨天跳出来的时候他还在星城救一位遭受家暴的女士。
    也就是说雷德莫瑞会在接下来的一天半时间里遇害。
    约翰收起报纸，回到自己停在路边的车上，决定从菲斯克的案件以及与案件相关的人开始查起。
    -
    教室里，马修心情烦躁地坐在最后一排。
    教授正在讲那些他早烂熟于心并且能熟练运用的东西，这不是马修上的第一节像回忆录一样的课，但这是他第一次再怎么努力也听不下去。
    克莱尔回到了前排，德鲁斯倒是坐在了和马修隔着几个人的门口位置上昏昏欲睡。
    深吸一口气，马修努力压下烦躁……
    不等他继续翻书，装在胸前口袋里的按键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
    马修心脏因为手机震动而微微加速。
    他拿出手机，为了避免教授的声音传入通话另一边，捂着手机话筒，没有犹豫地按下了接通键。
    甚至不需要将手机放到耳边，马修能直接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
    不是乔尔科顿，不是詹姆斯戈登。
    稚嫩、熟悉、恐慌、颤抖。
    [你们是谁，放开我……放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