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笼罩着住宅的监控当然瞒不过超人, 不过考虑到马修是布鲁斯刚刚找到，且眼盲还疑似被一个义警缠上的孩子，这些监控完全算不上过分。
    尤其他现在重伤未愈。
    看着马修胸口的枪伤, 超人已经完全能理解布鲁斯前后几次联络他的原因。
    一边确认这里没什么隐患，超人一边踩在了阳台边缘。
    深夜出现在别人阳台上真的很可疑, 要是马修看得见当然能第一时间知道他是谁, 但马修看不见。
    为了不被当作奇怪的人，也为了不吓到马修——虽然仅敞怀穿着件睡袍的眼盲年轻人完全没有害怕的意思——超人还是很快开口自我介绍：“或许你知道我，我是超人。”
    考虑到蝙蝠侠和超人是队友，不想节外生枝的马修还有些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不过看超人的样子, 大概和他是同样的想法。
    “超人？”
    正研究体质恢复的布鲁斯以为马修和超人的第一次见面就要结束，因此准备将监控画面放回后台的布鲁斯在听到马修的疑问后停下。
    他几乎忘了马修之前怎么以无辜的模样隐瞒了daredevil的身份。
    黑暗中，穿着暗红色睡袍的马修因为眼盲而显得神色木然，他身体放松地倚靠在藤椅中：“我看不见，你当然说你是谁都可以。”
    超人几乎在马修的感知里发光, 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光，而是蕴含能量的“光”, 他像是与周围的一切做出了区分，心跳声强健而有力, 血液在体内的汩汩流动透露着生机，每一块肌肉的活动甚至每一次呼吸都向马修传达着他的强大。
    这种情况下, 马修的身体几乎下意识进入了警惕状态。
    刚才他几乎是强迫自己放松下来的。
    超人一边认为马修说得有道理, 一边又因为马修表现出的对危险的缺乏警惕而皱眉。
    虽然他对马修来说完全无害, 但马修没办法确定这点的情况下竟然就那样坐在那里, 对潜在的危险表现得无动于衷, 他得跟布鲁斯聊聊这点。
    不过抛开这些不提，马修现在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他情绪低落，又精神萎靡。
    最佳拍档不是说说而已，蝙蝠洞里，通过高清夜视镜头看到超人的神色，布鲁斯就知道他不会轻易离开了。
    原本打算来确定马修身体状况的超人犹豫片刻：“怎么才能让你确定我的身份呢，想飞到云层上感受一下吗？”或许这样能放松下心情。
    马修是布鲁斯的孩子，他是布鲁斯的朋友，而布鲁斯前不久还亲口拜托他照看马修。这种情况下，原本只有小朋友能体验的“项目”也可以适当开放。
    考虑到马修在养伤，他会飞得慢一些：“当然，你得先回去把衣服穿上。”
    坐在藤椅上的马修：“……”
    超人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子，马修承认他是个好人，但这种“飞高高”还是大可不必：“这位先生，你的提议很不错，如果下次有机会的话。”
    并不擅长语言安慰的克拉克没了办法：“如果你想的话，知道该怎么找我……”
    超人实在不确定马修是否清楚，因此他还是决定解释一下：“喊我的名字，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能听到。”
    刚才坠楼的年轻人呼喊的那声“superman”突然出现在马修脑海里。
    片刻间，马修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
    比如布鲁斯为什么说这里会适合他修养。
    他不是唯一一个能听到那些求救的，也不是唯一一个想在那些求救声里做些什么的。每个城市都有善良和恶劣的人，无论在哪里恶性事件都不可能杜绝。
    生活在人类社会里，马修不可能永远听不到这些让他坐立难安的呼救。
    但现在有除他之外的人会去解决。
    他不必因无能为力而感觉折磨，不必因成为糟糕事件的“旁观者”而痛苦难受。
    说完上面那些，超人终于准备离开，他朝着大概率正有人关注的监控摆了摆手，随后带着破空声消失。
    蝙蝠洞里，一直关注着监控画面的布鲁斯：“……”
    不久之前带着刚煮好的茶过来的阿福：“您没有跟肯特先生说过马修的事？”
    确实没有跟超人提到马修太多的布鲁斯：“我已经提醒过他。”
    “马修的隐私确实不该随便透露，”阿福上面的问题没有指责的意思，“不过肯特先生很关心马修，您……”
    阿福话没说完，布鲁斯的通讯器闪了起来。
    联络他的正是话题当事人——超人。
    布鲁斯沉默片刻，还是按下了接通。
    [我看马修对危险的反应好像有些不太对，情绪也有些消沉，就这样把他一个人留在大都会是不是有些缺乏考虑了。]
    另一边的超人甚至没有打招呼，反正他在监控里已经打过。
    听着克拉克的话，布鲁斯看着监控画面里依然坐在藤椅上的马修。
    “他能应付，”布鲁斯尽量简洁地解释，“至于情绪，我正是因此才要他去大都会的。”
    马修能应付大部分危险，也能依靠感官一个人应付生活里的麻烦，布鲁斯唯一担心的只是他还没痊愈的伤。虽然没有说得太清楚，但布鲁斯认为这些已经算得上是明示。
    还有：“虽然我说过希望你代为照看，不过……不需要带马修飞去任何地方，超人。”
    [……]
    “也不需要过于关注。”布鲁斯再次提醒，“他可以应付。”
    [……明天的例会别忘了参加。]
    切断通讯，布鲁斯发现阿福已经走到一边，与此同时，监控画面里的马修站了起来，行动小心地走进房间里。
    “晚上气温有些低，您要是想在外面待着，记得好好穿衣服。”阿福给马修打了电话。
    回到房间接通震动中的手机，听完阿福的话之后，马修已经重新脱下了睡袍。
    [你是今晚第二个让我穿衣服的，阿福。]
    马修猜测超人过来之后蝙蝠洞里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毕竟外面的监控也不是摆设。在监视范围只在房屋之外的情况下，马修可以勉强接受。
    [不必担心。]
    和阿福简单聊过几句后互道晚安，他将手机重新放回旁边的桌面上。
    阳台门已经关闭，落地窗的窗帘也完全拉上，监控现在只对着沉静的室外。
    来到大都会的第一天快要结束，马修想，这里是个不错的地方。
    不过认真来说的话，他更想待在哥谭。
    -
    伤势已经恢复到不影响日常行动的程度，不管怎么说，来到大都会的第二天马修也不会继续在房间里待着。
    前段时间的修养几乎让马修感觉自己躺软了身体。
    不过考虑到他的体力和精力随着体质一并下降，身体的虚弱和沉重也实在说不清是因为修养还是两者皆有。不过无论因为什么，马修都不习惯极了。
    早餐时间。
    厨艺十分出众，能精确把控各种食材的处理和调料配比，普通食材都能做得极其出色的马修给自己倒了点麦片用牛奶拌了拌。
    电视里正播着大都会的晨间新闻，莱克斯科技又成立了新的研究室，超人又在哪里出现过救下了谁……
    总之目前听起来是跟哥谭的晨间新闻截然不同的模样。
    虽说马修已经对布鲁斯将修养地点安排在大都会有了初步猜测，但他的感触并不直观，直到晨间新闻结束后不久马修耳边再次出现呼救——
    [有人抢劫！嘿，抓住他！]
    [车辆失控了！上帝，我没办法刹车，快让开！]
    [喵——！]
    抓捕抢劫犯，拦截失控的货车，回去路上还顺手救下了卡在烟囱里的小猫，马修一边搅拌牛奶和麦片，一边听着超人连续解决了几起事件。
    如果布鲁斯觉得这样能让他心情好一点的话……他猜对了。
    简单解决了早餐之后马修带着盲杖出了门。
    布鲁斯为他安排的住宅就在市中心附近，除了同一片区域内的几栋住宅，以及不远处的公园之外，周围都是高楼大厦，这些高楼大部分是商业用途，马修记得报道了很多关于超人信息和事件的星球日报就在附近。
    盲杖轻扫过地面，戴着墨镜的马修脚步平稳地往公园走去。
    隔着不远的距离，马修听得见那里孩子们的欢笑和奔跑玩耍的声音。当然，依然不可避免地有不那么正面的信息不断往马修耳中钻，但他早习惯了这些，也完全能当作没有听到。
    不过其中夹杂的孩子的声音他实在没办法忽视。
    [吉米又撒谎说他跟超人认识，才没有人相信他。]
    [他这种胆小鬼怎么会认识超人。]
    [我没有撒谎！也不是胆小鬼！]
    [那你是什么，胆大鬼？]
    ——daredevil.
    马修没有想到再次听到这个称呼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几乎已经忘了小时候忍耐来自同学的嘲笑和攻击时的情形，但这个嘲讽般的称呼被留到了现在。
    马修脚步十分自然地拐向几棵粗壮的树后，那几个男孩儿就在那边，他们还在忽视着吉米的辩解。
    “排挤同学以后是没办法成为超级英雄的。”戴着墨镜的马修站在了他们旁边，低头朝向这些仅到自己腰那么高的孩子。
    “撒谎才没办法成为超级英雄。”
    “我没有撒谎，”吉米很着急地辩解，但他拿不出证据证明，“等见到超人，你们可以自己问他！”
    马修不需要证据，他听得出来，不过……
    几个人的对话里多次出现超人，就算超人再忙也要听到了：“他没有撒谎。”超人天空般的蓝色眼睛看着他们，居高临下时显得既温和又严厉，“要和伙伴好好相处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