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雪娃娃」

    第335章 “雪娃娃”
    叶疏云和慕容如烟领了师命，便各使起了本事。
    叶疏云背靠叶家，当即就找到叶家在辽西地区的驻点——
    没错，叶家的生意可是做到了辽西的！
    说不定白狼黑狼那辣眼睛的明珠山庄里，就有他们叶家运过来的南楚国奢物呢！
    而慕容如烟，则选择放飞了五只“信使”，把自己的亲传徒弟们统统摇过来压榨。
    不过半日，数千里之外，正在【酒楼】饭桌上凑在一起议论修炼功课的朱叶、陆猫儿、虞商、时柳儿和车林就接到了五只几乎同时落下来的红嘴蓝鹊。
    五人互相看了看，以为自家师父催的急（都送了五只“信使”出来了能不急吗），哪里敢耽搁，忙一起约定了出发的时辰，就纷纷散去收拾东西，顺便往宗门里报备出行。
    白石仙宗虽然不禁止弟子外出，尤其不像一些臭毛病极多的武道门派，要求弟子多少品阶之下不得轻易外出等等，但还是要求弟子出门前报备一声的。
    和那些武道宗门担心自家品阶太低的弟子拉低了门派形象的目的不同，张承道当初和徐婴商议，定下这个规矩时，是为了让外出的弟子留下所去的目的地、所行的目的和预计所行的时长，这样就算失去联络，宗门里也能派人去寻找其踪跡，不至於宗门里的弟子意外出事，同门都不知道他怎么死的。
    五人很快便收拾妥当，也一起在门中徐掌事那里报备完毕，隨后，就马不停蹄地用灵力赶起了路。
    虽然这种数千里的长距离远行，他们这些刚刚引气入体没多久的修士，用缩地成寸、轻身符、神行符之类的术法神通或灵符辅助赶路，比骑马快不了多少，还要累个够呛，但毕竟还是比骑马快至少一半的时间的，是以五人都不约而同地用刚学会没多久的缩地成寸，又贴了满腿宗门里的符修练手的廉价灵符，赶起了路。
    也就一日的功夫，五人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到了广寧府，也见到了经常见不到的亲传师父慕容如烟。
    身为张承道的亲传弟子，慕容如烟其实非常忙碌，这就导致作为她的亲传弟子，朱叶等人经常十天半个月都看不到她的身影。
    不过，虽然见不到师父的面，但慕容如烟可没忘记自己的五个亲传弟子，而是非常负责地每日都用“信使”红嘴蓝鹊给眾人布置功课，並令年纪最大、看起来也最靠谱的朱叶监督眾人。
    作为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前辈”，朱叶刚开始其实挺不习惯一个才十几岁的少女当自己关係如此亲密的亲传师父的，但用宗主张仙人的话说，闻道有先后，年龄並不代表什么，再加上仙元元年这一批的外门弟子里，还有不少年纪比自己大多了的人，他也就渐渐心態平衡了许多，乃至习以为常了。
    五人接到了慕容如烟的任务，聚在一起商议片刻，隨后，便分为了两组。
    虞商、时柳儿和车林年纪相仿，一向喜欢凑在一起，朱叶便做主，令他们三人一起，自己再和陆猫儿同行，各自行事。
    朱叶的意见，眾人还是很信服的。
    当初同被选为慕容如烟的亲传弟子时，因为都算是同时入门的，难以分前后，五人便按长幼粗分了次序。
    比如年纪最大的朱叶就是大师兄，次之的陆猫儿为二师姐，虞商行三、车林行四，年纪最小的时柳儿自然就成了小师妹了。
    临行前，虞商略一拱手：“朱师兄、陆师姐，你二人多加小心，我会照看好师弟师妹的。”
    朱叶点头：“嗯，有事及时传信。”
    车林在一旁笑嘻嘻地插话：“虞师姐放心，有我和柳儿在，保管把辽西的狐狸精传说都挖出来！”
    时柳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就你贫嘴！赶紧走吧！”
    笑闹几句，两拨人就此分头行动。
    朱叶和陆猫儿选择往北，沿著医巫閭山一带打听；虞商三人则往东，朝著白狼河方向去。
    且说虞商这一路，三人年纪虽轻，行事却颇有章法。
    时柳儿心思细腻，专找市集里的说书先生、茶楼里的老掌柜打听。车林性子虽傲气，却用了“氪金”大法，摆出一副不差钱的小少爷模样，专门给附近的农户“撒幣”，就有不少人上赶著绞尽脑汁地把各种乡下志怪传说搬出来领赏。而虞商，则负责整理线索，时不时用宗门教的望气术观察山脉和水系。
    眾人一连打听了三日，在好几个村子里耽搁著探查所谓的“怪事”，却始终一无所获。
    不是什么乡豪装神弄鬼，就是地方神婆为赚钱瞎编乱造，直到行至一处名叫“董家窝铺”的村落，偶遇一个放羊老汉，车林施展“撒幣”大法后，才算是打听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那老汉攥了一手铜板，高兴地嘟囔：“咱这疙瘩啊，早年可邪乎哩！村东头那棵老槐树，三伏天能结冰溜子！”
    车林听得两眼一亮。
    先前打探的神神鬼鬼的事，都是和什么五大仙、神婆有关的，要么就是鬼啊、妖啊的，和木精怪有关的，这还是第一次听到！
    师父不是说，师祖最早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就是因为一棵六月还在开的山杏树么？
    思及此处，他连忙追问起来，可老汉却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只道是祖辈传下来的古话。
    三人无奈，只得赶往村东头，打算先看看那棵老槐树。
    行至村东头，但见一棵三人合抱的老槐树矗立在土坡上。
    那老槐树的树冠丛丛，茂密如云。树干上则遍布螺旋纹路，多看几眼就觉得有些眼晕。
    虞商低头看去，地上的泥土果然如师父所讲的那样，呈棕黑色。
    她心中一动，先行蹲下，闭目凝神，轻轻將手掌覆盖在泥土上，调动起体內灵力，掌心泛起淡淡柔光。
    片刻后，她猛然睁眼：“这里有很微弱的灵力波动，若非师父所说，恐怕以我之修为，根本无法觉察！”
    虞商虽然在五人中修为不算最高，却也和修为第二的陆猫儿一样，都是链气三层，比链气二层的车林和刚刚链气一层的时柳儿都要强一些。
    听她这么说，两人有样学样地跟著试了试，隨后，一个眨了眨无辜的大眼，一个耸了耸肩，显然是都没有感觉出来不同。
    “不过，虞师姐，师父当初不都说了这地方的土里蕴含一些灵气么？就算你能感觉得到，这也是应有之理吧？说起来，咱们这都好几天了，还是没有什么收穫啊！”
    车林说著，双手一摊。
    虞商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掌，微微点头：“你说得对。”
    场面一度有些尷尬。
    ……
    另一边，朱叶和陆猫儿，其实才算真正探查到有意思的东西。
    他们在医巫閭山深处找到个猎户，声称去年冬天见过“雪娃娃”。
    “通体雪白，眼珠子像黑豆，踩过的雪地能长出绿芽儿！”
    但雪是会融化的，一旦融化，就消散在了大地，找不到任何证据，那猎户也再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本来这“雪娃娃”的传说，也就让朱叶和陆猫儿隨手一记就罢了——
    这种乱七八糟的、无跡可寻也没有任何证据可探索的志怪传说，这几日里，他们二人记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实在不太值得注意。
    可没想到，那猎户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拿出了一颗圆溜溜的石子儿。
    “这就是那雪娃娃的眼睛，俺偷偷看著它化了以后捡来的！”
    朱叶接过圆形的石子儿，疑惑地问：“你不是说，那『雪娃娃』的眼睛像黑豆么？可这石子儿怎么是白色的？”
    “哎，当时看著確实是黑的！”猎户解释到：“可不知道为啥，它就越来越白了，不瞒两位贵人，您看这材质，是不还有玉的质感？这是所谓的『玉化』啊！这可是神仙的宝物才能有的！天下独一无二！”
    猎户说到这里，朱叶已是猜到了他的心思，颇觉有些好笑。
    想不到这猎户为了“宰肥羊”，將这块打磨过的兽骨卖给自己一行这两个“冤大头”，还要专门编一个故事出来……
    此人在这荒凉的医巫閭山里当个猎户，还真是屈才了！
    “那『雪娃娃』不是有两只眼睛么？还有一个呢？在哪里？”
    一旁的陆猫儿两眼一眯，视线凝聚在猎户脖子上掛著的一根红线上，追问道：“我看你脖子里似乎也掛了个珠子？”
    这还是刚刚趁著朱叶和猎户说话时，她偶然瞥见的。
    与朱叶猜想的猎户是为了骗钱才编故事忽悠人不同，陆猫儿本能地觉得，这个故事其实是有几分真的。
    因为刚刚那猎户在谈及“雪娃娃”时的情绪，不大像编的。
    自然，猎户手中这个极力想推销给他们的、打磨过的兽骨，肯定不可能是什么“雪娃娃”的眼珠子，但他脖子里掛著的那颗灰色珠子，隱隱带出来的古怪光泽，可不像是兽骨。
    猎户心虚地將脖子处本来隱隱露出来的灰色珠子往衣服里塞了塞，结结巴巴地说道：“啊，这，这是俺娘就给俺的遗物，一块破石头，不值钱！”
    陆猫儿死盯著他的一番动作，越发確认了其中有鬼，冷笑一声：“你索性给我们看看，我们就买了你这颗什么神仙宝物，如何？”
    “这，这有啥好看的……”
    分明自己没说过要“卖”，这女侠就如此说，猎户哪里还不明白自己那点小心思都让人家看穿了，颇有些慌乱地倒退了几步，大声道：“俺又没逼你们买！不想买不买就是了！这种神仙留下来的宝物，俺，俺还不捨得卖嘞！”
    “哎，”
    朱叶十分默契地明白了陆猫儿的意图，便笑著从袖中摸出来一片金叶子，在猎户眼前晃了晃，说道：“莫急著走啊，二两黄金，你让我们看看你脖子上的那颗珠子，如何？”
    一片金叶子，让猎户的眼睛都瞪直了！
    那可是金叶子！
    换成粮食，能吃一年呢！
    猎户的喉结上下滚动，眼睛死死黏在那片金灿灿的叶子上，面色挣扎。
    他下意识又摸了摸胸口那颗灰扑扑的珠子，一咬牙：“成！就看一眼！说好了，只是看看！”
    语毕，他小心翼翼地將红线从脖子上取下，那颗约莫指甲盖大小的灰色珠子便落入了掌心。
    珠子的表面並不光滑，甚至有些粗糙，顏色是灰色的，黯淡无光，乍一看確实像块不起眼的河滩石子。
    可身为修士，这回，连朱叶也看出来了，这颗寻常人眼中普普通通的“石子儿”，確实偶尔流动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灵光！
    朱叶將金叶子递过去，猎户一把抓过，揣进怀里，这才將珠子递出。
    “看来我方才所见，並非错觉。”
    陆猫儿抢先一步接过灰色珠子，在掌心中掂了掂。
    入手微沉，触感冰凉，比寻常的石头重一些，倒像是金铁一般的重量。
    她按照师父平日所传授的、探查灵物的法子，尝试將一丝微弱的灵力注入其中。
    初时，毫无反应，就在陆猫儿以为这真的只是块普通石头时，那珠子內部似乎极轻微地波动了一下，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泛起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
    但很快，一股远比脚下黑土浓郁、却又带著刺骨寒意的灵气倏地窜出，顺著她的指尖直衝进她的身体里！
    陆猫儿闷哼一声，手一抖，珠子差点脱手。
    她急忙撤去灵力，那股寒意才骤然消失，可钻进她体內的那道冰冷的灵气，却仍在她身体里游荡，冻得她牙齿都在打颤。
    “怎么了？”
    朱叶察觉到她的异样，低声问道。
    “这珠子……有古怪！”
    陆猫儿面色凝重，忍著冷，將珠子递给朱叶，说道：“师兄莫要轻易尝试，里面蕴含著一股极寒的灵气，我方才不查，竟让一股古槐灵气钻进了身体，此时实在难过！”
    朱叶闻言，大惊失色：“可要紧？”
    紧接著，他又扭头，看向猎户，语气严厉：“这绝非寻常之物，你老实告诉我们，这珠子到底从何而来？方才你说的『雪娃娃』，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猎户见自己这视若珍宝的“宝珠”似乎捅了篓子，两人更是神色郑重，不似作偽，又摸了摸怀里的金叶子，终於訕訕道：
    “俺……俺说实话……
    “去年冬天，俺在那边山坳里追一头麂子，確实撞见个怪东西，通体雪白，像个胖娃娃，在雪地里跑得飞快，眼睛黑亮黑亮的……
    “它踩过的地方，雪真的化了，草都绿了！俺当时嚇坏了，躲树后头不敢动……
    “后来它跑没影了，俺才敢过去，就在它消失的地方捡到了这颗珠子……
    “这珠子一开始也是冰凉刺骨，俺用皮子包著才敢拿，后来不知怎地，就不那么冰了，顏色也越来越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