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 章 笔尖亡魂10

    这是她在创作《手术刀之夜》时特意购买的道具，刀刃上似乎还残留著虚构角色的血液——至少她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毕竟那看起来就像是红墨水。然而此刻，那抹暗红色却在微微发光，仿佛刚刚溅上去一样，显得格外鲜艷。
    郁桐紧紧地握著刀片，將其抵在左手腕的红绳断口处。她的心跳逐渐加快，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她知道，要结束这一切，只有这一个办法。
    镜中的倒影突然动了，抓住她的右手腕：“別傻了，你死了我们也会存在。”
    倒影的脸正在融化，露出下面林小满的五官。
    “那你们怕什么？”郁桐冷笑，刀尖刺入皮肤。
    鲜血涌出的瞬间，整栋公寓响起七个重叠的尖叫。
    血珠滴在《终章》手稿上，纸页突然剧烈燃烧。
    火焰是诡异的墨蓝色，舔舐过的文字纷纷重组：
    **“作家郁桐死於失血过多，遗作《笔尖亡魂》由好友程敏代笔完成……”**
    火中浮现出替身的脸：“你贏不了的，现在全世界都相信我是真的。”
    郁桐的视线开始模糊，恍惚看见童年时的自己站在火光里——那个在作文里写“想创造幸福故事”的小女孩。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將整只右手按进火焰。
    血肉灼烧的焦臭味中，被烧毁的《幸福巷十七號》原稿竟从灰烬里重现。
    门外撞击声戛然而止。
    鲜血顺著郁桐的手腕流到钥匙上，黄铜纹开始蠕动，变成一行小字：
    **“血墨契约：以创作者的记忆为墨，以血肉为纸，重写结局。”**
    浴室方向传来巨大的水声，七个湿漉漉的身影正在逼近。林小满走在最前面，校服上的水草缠著程敏的冻僵的手指。
    “没用的。”她的声音像坏掉的录音带，“你早该在七年前就……”
    郁桐突然將血淋淋的右手按在《幸福巷十七號》最后一页。
    整间书房开始崩塌。
    书架上的小说纷纷自动翻开，所有死亡描写都被鲜血覆盖。墨水瓶炸裂，黑水与血混合在地板上形成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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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替身尖叫著抓住郁桐的头髮：“停下！那些角色是我的——”
    她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面由文字组成的骨骼。
    郁桐在剧痛中咬破舌尖，將血喷在漩涡中心。“我选择……”
    七个角色同时扑来。
    晨光透过窗帘时，郁桐在书房地板上醒来。
    右手缠著绷带，电脑屏幕显示著刚写完的《笔尖亡魂》终章：
    **“作家最终与自己和解，所有角色在晨光中获得安寧。”**
    手机响起，是丈夫的消息：
    【早餐在微波炉，记得吃药】
    她衝进臥室——镜中的倒影与她动作完全同步，左手腕繫著崭新的红绳。
    床头柜上摆著合影：她和丈夫中间，站著穿蓝白校服的少女。照片背面写著：
    **“谢谢你让我们活过。”**
    郁桐盯著照片里穿校服的少女，指尖发冷。
    ——她根本不记得拍过这张照片。
    微波炉“叮“的一声响起，里面確实放著早餐：煎蛋、培根、烤番茄，摆盘精致得像是餐厅出品。
    **可她丈夫根本不会做饭。**
    厨房垃圾桶里，一张外卖小票被揉成团，订单备註栏写著：
    **“不要葱，郁女士对百合科植物过敏。“**
    ——这个细节，她只写在过《完美丈夫》那篇小说里。
    浴室镜子上还残留著没擦乾净的口红倒计时，现在显示：
    **“2小时“**
    水龙头突然自动打开，流出的却是暗红色的液体。郁桐伸手去关，却从镜中看见自己背后站著七个人影——
    最前排的林小满歪著头，校服领口的羽毛胸针別在了郁桐的睡衣上。
    “妈妈，“镜中的少女嘴唇不动，声音却从郁桐手机里传出，“你违约了。“
    手机屏幕跳出新闻推送：
    **《知名作家郁桐昨夜试图自杀，目前仍在抢救》**
    配图是替身躺在icu病床上的照片。
    书房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郁桐衝进去时，发现《笔尖亡魂》的手稿正在自动书写新章节：
    **“当郁桐发现所有'美好结局'都是幻觉时，她终於割开了自己的喉咙——“**
    文字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郁桐把整瓶墨水泼了上去。
    黑液蠕动间浮现出丈夫的脸：“为什么要反抗？这样我们都能得到想要的。“
    他的声音从书房各个角落传来：“你可以继续写作，林小满能活著，程敏她们...“
    书桌抽屉突然弹开，里面整整齐齐码著七支钢笔——每支笔尖都刻著角色的死亡方式。
    郁桐抓起钢笔扎向镜子，玻璃裂纹中渗出黑色黏液。
    “出来！“她对著裂缝大喊，“我知道你们在镜子里！“
    裂纹突然扩展，一只手穿透镜面抓住她的手腕——那是她自己的手，但没有长期写作留下的茧。
    “我们一直都在。“替身的声音从镜中传来，“从你第一次用写作逃避现实开始。“
    更多手从镜中伸出，每只手腕上都繫著红绳：
    - 程敏冻僵的手指
    - 苏芮被勒出淤痕的手腕
    - 母亲梳头时腐烂的指尖...
    她们抓住郁桐的睡衣，布料撕裂声中被拽向镜面——
    在即將被拖入镜中的瞬间，郁桐用钢笔刺穿了自己的手掌。
    鲜血喷在镜面上，七个角色同时发出惨叫。
    血珠悬浮在空中，组成一行新条款：
    **“最终契约：用创作能力换取角色自由。“**
    林小满突然鬆开手，校服上的水草疯狂生长：“不！这样我们会...“
    她的抗议被截断，因为郁桐已经咬破手指，在镜面上籤下名字。
    整面镜子轰然炸裂。
    郁桐在玻璃雨中蜷缩身体，感到某种重要的东西从体內抽离——那些深夜涌现的黑暗灵感，那些让人脊背发凉的死亡描写...
    当她再次抬头，晨光中只剩下普通的世界：
    - 微波炉里的早餐是烧焦的吐司
    - 照片里只有她和丈夫
    - 手机新闻变成《作家郁桐新书籤售会预告》
    唯一异常的是书桌上的笔记本，最后一页多出一行陌生字跡：
    **“谢谢你的放手。现在，轮到我们书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