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8章：道心已死

    “师傅，麻烦去老城区，就是有很多九十年代建的那种单位宿舍楼的地方。“
    司机从后视镜瞥了一眼：“小伙子是来找人的？那边可大了，具体哪个小区啊？“
    我故作回忆状：“我记得有个篮球场，旁边是菜市场......“
    “哦！你说纺厂家属院啊！“
    司机一拍方向盘：“那可是老巴中人才知道的地方了。“
    车子驶入老城区，街道逐渐变窄，两旁是斑驳的梧桐树和低矮的居民楼。
    正如司机所说，这里充满了九十年代的气息。
    下车后，我站在小区门口观察。
    这是一个半开放式的老小区，门口没有门禁，几个老人正坐在树下乘凉。
    我装作路人走进小区，很快就在最里面一栋楼前停住了脚步。
    “就是这里。“
    我抬头看向五楼，那里的窗户亮著灯，隱约可见人影晃动。
    然正当我准备上楼时，突然感到一丝异样的能量波动。
    那是一种极为隱蔽的灵力標记，普通人根本无法察觉，但在我的感知中却如同黑夜中的萤火。
    “警戒结界？“
    我眯起眼睛：“古龙这小子，到底在防备什么？“
    我收敛气息，轻巧地避开结界节点，沿著楼梯悄无声息地来到五楼。
    站在502室门前，我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
    门內传来脚步声，接著是一个少年的声音：“谁啊？“
    “送外卖的。”我隨口应道。
    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三十多岁的女人脸庞，眉眼间带著些许疲惫，但气质温婉。
    她疑惑地看著我：“我们没点外卖。”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屋里就传来古龙懒洋洋的声音：“谁啊，丽娟？”
    女人回头道：“说是送外卖的，可我们没点……”
    话音未落，古龙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
    他穿著宽鬆的居家t恤，手里拿著一个苹果，头髮乱糟糟的，下巴上甚至还有没刮乾净的胡茬。
    看到我的瞬间，他整个人僵住了。
    “龙哥。”
    我咧嘴一笑，突然又有种莫名的心酸！
    古龙的表情从震惊到复杂，最后化作一声无奈的嘆息：“你回来了？快进来。”
    客厅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我们进来，抬头瞥了一眼，又继续低头玩手机。
    经过介绍我知道，这个女人叫黄丽娟。
    对方给我倒了杯茶，笑道：“你是古龙的朋友？”
    “兄弟。”
    我接过茶，目光却一直盯著古龙。
    见我看著他，古龙挠了挠头，对丽娟道：“你先带小晨去楼下买点腊味，我兄弟两等会要喝一杯。”
    丽娟笑著点头，那孩子虽不情愿，可看他好像挺怕古龙的。
    房门关上后，古龙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中午是你在探查我？”
    “对，幸亏不是晚上，不然估计还能看点別的！”我笑著道。
    古龙被我这话逗乐了，倒在沙发上道：“看了你会羡慕，哥现在可猛了。”
    “別扯了，说说吧，一声不吭消失这么久，就躲在这儿当家庭煮夫？”
    古龙吐出一口烟，苦笑：“不行吗？”
    “行，当然行，可这是你想要的吗？你得豪情壮志呢，你得替天行道呢？
    龙哥，还记得你师父吗，他是怎么死的？你就是这样回报他的？”
    我有些生气，这货真是越老越不得劲了！
    古龙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立秋，我的修道之心……已经死了。”
    我一怔。
    他抬起头，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疲惫：“我去茅山报仇，结果发现……仇人比我想的还要强大。”
    “怎么，你害怕？”
    “怕，拍个锤子。”古龙不屑。
    一根烟抽完，他又点上一根，搞得家里乌烟瘴气。
    “我蹲了半年，终於找到机会潜入茅山寻找真相，结果现在的天师府主竟然是赵家的人！”
    “赵家，困难赵长老那一脉的？” 我问道。
    “嗯……”古龙摇头：“茅山赵长老已提拔到大长老，天师府所有运转，都在他一人统治之下。”
    赵家的確势大，不仅在茅山有长老，崑崙也有他们的靠山，的確是一个庞然大物。
    “我本来想一把火烧了茅山，可站在祠堂里，突然觉得没意思。”
    古龙掐灭菸头：“报仇？这仇怎么报？修道？修到最后，不还是难逃生死？”
    他顿了顿，指了指厨房：“后来我去了广东，在路边摊吃麵，认识了丽娟。
    她离异，带著儿子，日子过得不容易。我帮她赶走了混混，她就留我吃饭。”
    “就一顿饭，你就沦陷了？”我挑眉。
    古龙笑了笑：“那顿饭，有家的味道。”
    我沉默了。
    “立秋，我这辈子，一直为修道拼命，从没有过家人的感觉！
    直到你出现，让我感觉有了兄弟！可你毕竟是兄弟，你有你的家！”
    他轻声道：“可现在，我只想每天买菜做饭，等丽娟下班，听小晨抱怨作业太多……这样的日子，挺好。”
    我盯著他看了很久，终於嘆了口气：“你真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他摇头：“道门纷爭，与我无关了。”
    见对方满脸的放鬆，我不由开始审视自己，是不是也在追求一些虚无縹緲的东西，从而错过了很多精彩。
    “龙哥，既然你这样说，我尊重你的选择！
    毕竟往后的路越来越艰难，稍有不慎就会丧命黄泉，这里，何尝不是一个归宿！”
    对方看开了，我也看开了。
    古龙闻言有些惊讶的抬头看著我：“你不劝我？”
    我笑了笑：“劝个屁，你开心就行。”
    他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身给了我一个熊抱。
    “还是你懂我，今晚別走了，我们兄弟俩好好喝一杯！你一走两年，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不多久，黄丽娟提著一包腊味，还有两瓶小角肉回来。
    菜虽不多，可对於吃过山珍海味的我而言，兄弟感情才是最重要的。
    “立秋，你走的时候给我留点钱啊，我现在不敢隨便出入，怕被人看见。”
    酒过三巡，古龙神秘兮兮的小声跟我说。
    “有人在找你。”我疑惑道。
    古龙当下已然化仙，別说普通人，就是当地城隍看到他都得毕恭毕敬，要说缺钱，不存在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感觉心慌，所以不怎么出门。”
    一个化仙强者会心慌，这肯定不是小事。
    当即我就动了天眼四处探查，可並未发现丝毫异样。
    “你这是太虚，多补补就好了！”
    我虽然嘴上这样说，可还是多了个心眼。
    古龙我一路走来也极为不易，既然他不想走了，那我得保他后半生远离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