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日常（2）

    在沉栀高考的前几天，还发生了一件小事——沉栀的便宜父母找上门来了。
    前台用座机向办公室打了个电话，“沉董，楼下有个自称是沉栀父亲的男人非要见您。”
    公司里很多人并不知道沉栀是沉夏领养的，当她们看到找上门来的秃头丑男人时，满脸都是不相信。
    沉董自己五官精致，保养得又好，眼光何至于差成这样。
    沉夏把手中的文件放到一旁，秀眉蹙起。冷意像是毒蛇吐信，从紧绷的下颌线一路蜿蜒到瞳孔深处，“领他上来。”
    那男人谄媚地搓着手，在办公室里和沉夏扯东扯西，硬攀交情，就是不步入正题。
    沉夏的耐心轻易被耗尽了。
    良好的教养还让她礼貌地做了个请出门的手势，“没有正事的话别浪费我的时间。”
    “何助理，领人下去。”她对门口办公桌坐着的女人说。
    “诶别别，”那男人站在原地不动，还欲伸手拉住沉夏，被她眼疾手快地躲开了，“有事有事。”
    沉栀本就是他和一个女人一夜情的产物，两人当时年纪甚小，根本没做好养育一个孩子的打算。
    要不是那女人身体差，打胎后终身都可能不育，她家里人不同意她打掉说会帮忙养，这个孩子根本就不会出生。
    这十年来他换过的对象数不胜数，却不能再有一个孩子，人到中年开始渴望亲情的温暖了，去医院检查才发现是他身体出了问题。
    现在来到这里无非是想把沉栀带回去。
    沉夏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睨着男人，嘴角露出轻蔑的嗤笑。
    这个理由不足以让她信服，但她享受猫抓老鼠的游戏过程。作为顶尖的猎手，她有自己的一套捕猎规则。
    她讽刺了这人几句，让他过几天再来，自己需要和沉栀谈谈。
    沉夏当然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沉栀，她的宝贝快高考了，不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有资格扰乱她的心绪的。
    不久前两人躺在一张床上谈天说地的时候她曾问过沉栀，会不会对亲生父母还有什么念想。
    那时候小栀就抱着她的脖子，脸颊在她的柔软之地亲昵地埋着，说出的话十分动听。
    “我早就不在乎她们了，只要有妈咪就够了，小猫最爱妈咪啦！”
    她还说：“如果以后她们还找过来，妈咪就帮我狠狠打跑她们，我才不要见她们呢，好不好？”
    想到小栀，沉夏心间的阴霾被阳光驱散，嘴角不自觉噙起淡淡笑意。
    几个小时没见，想念却在泥土里生根发芽。今天还是不要让司机去接小栀了，她自己早点把工作解决完去吧，还能给小栀带上一块小蛋糕。
    她拨打办公室的座机，叫来了一个副手，“去查一下他最近和哪些人接触过。”
    早不来晚不来，非在投标的期间来，安的是什么心思。
    这几日事情很多，沉夏体谅员工工作辛苦，每天都给她们点了下午茶。
    最近还总有人给她送花，虽然以前追求她的人也很多，但都没这一个这么烦人。
    打了电话也支不走，扔了隔日还会收到。
    索性她就直接无视，让人把卡片扔了把花分给员工。
    晚上沉夏驶着白色的玛莎来到校门口，她把车窗降下期待着沉栀的反应。
    “妈妈！”沉栀看到驾驶位上女人的下一刻就轻喊了声。
    公司事情多，沉夏已经好久没来接她了。
    沉栀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的见闻。
    说学校组织她们喊楼，湖面的小桥上挂满了她们红色的心愿牌；说童桦高叁之后一改往日的随性，连下课都在认真地问她问题；说墙上贴着的倒计时日历跳到了数字四。
    转来转去说了很多，沉夏安静地听着，她看出了沉栀的紧张。
    她腾出手顺了顺沉栀的乌发，语气不能更低柔，像是蒲公英的绒毛拂过脸颊的触感：“我的小猫这段时间已经做的很棒了，妈妈相信你。”
    “都没关系的呀，人生有很多条路，高考只是一种选择而已。”
    沉栀伸长脖颈，在妈妈的侧脸落下一吻，像春天落在花瓣上的露珠。
    忍住眼眶氤氲起的热气，她转开话题，“妈妈可别忘了！”
    沉夏抚了抚自己被刻下烙印的脸颊，眉目含情，故作不知，“嗯？什么？”
    “任、我、处、置。”她红唇轻启，一字一顿，尾音拖长，带着若有似无的诱惑。
    沉夏轻哂，语调婉转：“等你上我。”
    她带沉栀回了家。
    这个月里小栀总会带着作业来到她的书房，说要听着她处理工作敲打键盘的噼里啪声才安心。
    沉栀很聪明，脑子转得飞快。但她有时候会故作没有思路的模样，顺其自然地爬到沉夏的腿上，举着卷子问她怎么做。
    怀里是温香软玉，沉夏有时候讲着讲着就被温软恍了神，低头将小猫吻到喘不过气才罢休。
    等到被欺负过了头，小猫便会拿着软绵绵的爪子推着她的肩膀。
    被占尽了便宜，拿起题目想要继续问的时候，得到的就是女人含笑的一声“不会”。
    沉夏还总是有理有据，说读书时代离自己已经很久远了，脑子里连公式都记不清了，有时候还偏要逞威风和小猫瞎扯着。
    沉栀揉着她的脸嘴里说着“幼稚鬼”，心里却还是觉得妈妈是全天下最有魅力的女人。哪怕一道题也不会解还要反过来装模作样地看着题目的时候也很有魅力。
    虽然数学这些沉夏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但她的英语水平很高，口语发音纯正，在一些商业场合上沟通自如。
    “妈咪你好笨呀。”沉栀蜻蜓点水般啄吻着她，清澈的眸里除了沉夏再无其他。
    沉夏配合似的委屈兮兮地轻点着头，“以后就靠小猫养着了。”
    这时候沉栀就会指指自己的脸，让妈妈求求她，像是要把床上说出的讨饶的话尽数夺回来。
    “求求宝贝。”再附赠上香吻一枚。
    沉栀乐得找不到北，掰着沉夏的手指头规划着以后的日子。
    和妈妈养一只小狗，去世界各地旅行，最后的最后要给妈妈带上钻戒。
    至于为什么不是小猫，沉栀闹着说沉夏只许有她这一只小猫。
    “对了妈妈！”沉栀从沉夏的怀里起身，双目直勾勾地看着她，“上次脖子上的牙印你怎么带出门的呀？”
    “涂了遮瑕。”
    莫名有点失落，自己想要暗戳戳昭告所有人妈妈有主了的想法中道崩殂，她眉目耷拉着，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
    “谁才是笨蛋？嗯？”沉夏不忍心再逗她，摸摸猫抓再搓搓猫脸，温声说：“我说是我的小恋人留下的标记。”
    那日只要有人凑上前来，视线在她的脖颈处停留了几秒，她就会主动介绍道，眉目间满是骄傲和喜悦。
    公司里很多人都说沉夏像变了个人一般。
    不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脸上多了些人情味。也有自我感觉良好的人以为沉夏是有恋爱的想法了，不顾对方有没有对象硬生生往前凑。
    整日在她面前碍眼。
    事实证明沉夏的脾气并没有变好，除了涉及到沉栀，面对其他人和事还是一贯的做派。
    “真的吗！”沉栀如果此刻有个尾巴，一定已经摇上天了。
    沉夏颔首，声音里透着遗憾，“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把我的小恋人介绍给所有人。”好让那些不长眼的人离沉栀远一些。
    沉栀托着腮若有所思。
    不想等了，她分明也不在乎其他人的流言蜚语。
    没两天，沉栀的亲生父亲被沉夏毫不留情地送了进去。
    他与一个对手公司的负责人私底下有过往来，虽然行事很隐蔽，但是只要接触过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
    沉夏刻意约他见面，又装作无意的把文件放在需要翻找却不必大费干戈的地方，给他留了点单独行动的时间。
    那蠢货果然动手了，甚至还留在原地沾沾自喜了会，幻想着以此为自己换得多少利益。
    却不曾想踏出公司大门的一瞬间就被围上来的警察带走了。
    证据确凿，无可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