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湖边亭子里面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靠的很近，凉风吹过，湖面泛起涟漪。
    而在无人知晓的角落，蠕动的血色软虫发出咯吱的声音，用草丛遮掩身形，剔透的冰蝶颤动双翼，将这一幕完整地传递到工作室内的两个诡异眼中。
    看着狼耳男孩红扑扑的脸蛋，不论是戚凌疏和闻杜柔，都知道他们家孩子这是吸收了大量能量的状态。
    工作室安静半晌。
    戚凌疏率先笑出了声，不论规则未来的打算如何，弟弟变强本身就是一件好事：“小朗现在心情应该很好。”
    闻杜柔的手指抚过纸面上的试验数据，她睫毛微垂，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就像戚朗能看到盒子中出现黑色雾气一样，他们也能看到相同的场景——那个恶心至极的气息，他们怎么都不可能忘却。
    毕竟那个气息的本源，就是把祂们带来这个世界的罪魁祸首。
    而现在这个气息攻击了秦钧。
    闻杜柔并不在乎秦钧会不会受伤，只是看着小儿子通红的脸蛋，她眼神暗了下来，规则残余的气息足以搅碎一个人类，但凡小朗不能吸收那个气息，亦或是再弱一些，都有可能受伤。
    虽然有她与另外三个同类的附属在场，小朗不可能受伤，但一想到这个可能，闻杜柔便无法抑制自己心中汹涌的杀意。
    看着女人周身逐渐蔓延冰霜，阵阵刺骨的寒意散在空气里，戚凌疏嘴角微勾，他拄着脑袋，借助附属的视线，观察着亭中的两个孩子。
    小朗现在状态不错，但正如同类所想的那样，刚才的气息也让戚凌疏感到不悦，他的指尖敲击着桌面，回想着一闪而过的黑雾。
    在离开庄园前，他们就感觉到里面有浓郁的规则碎片的气息，一般来讲，规则碎片是规则破碎的产物，不会主动攻击任何存在，除非，对方是规则本源都认定需要抹除的存在。
    回忆起自己在被规则压制，乃至运送到这个世界时，感受到微妙的不协调，戚凌疏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轻笑了一声。
    闻杜柔对于同类突然笑出声的神经作态，早已经免疫了，甚至提不起半点询问的兴趣，眼睫低垂，思索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但是戚凌疏却像是非要讨论一样，刻意把椅子滑到了同类身边，絮絮叨叨地道：“妈妈，你说，是不是规则杀了秦钧的母亲呢？”
    毕竟，规则在运转时可以限制和攻击生灵，但绝不能抹杀生灵——除了旧代规则的产物。
    “你感兴趣？”
    闻杜柔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戚凌疏耸了耸肩，其实不太感兴趣来着，毕竟秦钧跟他们没什么干系。
    眼见小儿子和秦钧已经离开了亭子，准备去用餐，闻杜柔也合住试验数据，起身离开了工作室。
    看着妈妈没把自己赶出工作室，戚凌疏还有点意外，不过，他也没有离开的意思，思索着秦钧的身份。
    虽然他对秦钧不感兴趣，但是说不定还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毕竟，对方的身份倒是一个好用的诱饵。
    除了宝贝弟弟外，任何存在都可以利用的戚凌疏，毫无心理负担，他拨通了戚悦的电话，打算开始投入下一步实验。
    另一边，秦钧和戚朗在用完餐后就回到了房间，戚朗吃的很饱，烤鱼和他预想中一样美味，回去之后，他就躺在了地毯上消食。
    换上睡衣的戚朗戴着狼耳兜帽，远远地看过去就像是一只主动露出肚皮的蓝色小狼。
    秦钧和他的助理正在外面，戚朗的耳朵很好，就算瘫成一只小废狼，他也能听到秦钧正在跟他的爷爷打电话。
    跟与自己说话的时候不同，这时候的秦钧显得有些疏离。
    蓝眼睛盯着天花板，戚朗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想着想着，他就有些困了。
    就在这时，余光忽然看到正在发光的智能手表，戚朗突然记起，之前吃饭的时候，狼群成员一直在跟他发消息，自己还没有回复。
    戚朗向来很在乎狼群成员，虽然没有立刻回复，但也就半个小时的功夫，可就算是这样，手表里，语音弹窗也积一大堆。
    戚朗喉咙咕噜了一声，按下了拨通键，挨个跟狼群成员聊了起来。
    秦钧进来的时候，戚朗已经跟前三个家人聊完，正在跟戚泽时通话。
    “你要早点回家，不能不吃饭！”
    戚朗认真地叮嘱着，眼睛盯着屏幕里面的男人。
    戚泽时嗯了一声，他的声音低沉，尽管没有与同类待在一起，但借助附属的视线，他也大致清楚发生了什么。
    看着屏幕对面的狼耳男孩，戚泽时眸色深了一些，确实应该早点回去，虽然小儿子不在，但他也有很多东西，想要和同类交流。
    戚朗满意了，余光看到站在门口的秦钧，戚朗自觉已经没有事情了，就跟戚泽时说了拜拜，然后挂断了通话。
    “你回来啦！”
    戚朗蓝眼睛弯了弯。
    秦钧嗯了一声，因为在外面待的时间有些长，他的体温比之前低了许多，手指也有些凉意。
    还没有说什么，他就看到打完电话的戚朗已经自顾自倒下来，在地毯上打了个滚。
    虽然是第一次住在这个房间，但巡逻了两圈之后，戚朗已经自然地把这个地方当做了自己的领地，非常放松。
    只见躺在地毯上的狼耳男孩拍拍旁边的位置，邀请道：“快过来，我们一起休息！”
    秦钧看到这一幕，莫名有些想笑，他朝着戚朗的方向走过去，跟着躺了下来，或许是因为旁边有个小火炉，秦钧很快就暖和了起来。
    戚朗一转头就能看到合作者，作为一个合格的狼，只要交付了信任，他便不会怀疑对方。
    他打了一个哈切，有些困倦，下意识嗅了嗅空气，除了秦钧的味道之外，还有另一种气息，是从秦钧身上的水晶流沙上传来的。
    这个气息并不危险。
    反而带着淡淡的温柔。
    有些犯困的狼耳男孩生出了这个想法后，就实在撑不住了，陷入睡梦之中。
    秦钧没有睡意，他看着天花板，脑中还在思索着自己放在口袋中的水晶流沙。
    为什么之前脑中会出现那样的声音？
    秦钧不觉得那是因为母亲遗物的缘故，没等他想清楚，就听到旁边传来了小小的呼噜声，一转头，便看到狼耳男孩的兜帽遮住了眼睛，只露出了他精致可爱的下巴。
    秦钧愣怔了一下，没有想到戚朗睡的这么快，他将戚朗抱到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则睡到了另一侧。
    从有记忆开始，秦钧就没有跟任何人一起睡过，就连他的父亲也没有。
    原以为自己应该会很难睡着，但是听着旁边戚朗的呼吸声，秦钧不知不觉也有了些困意，只是这次睡得格外不安稳。
    灼烧的燥热感让人难以忍受，意识也浑浑噩噩，恍惚中，秦钧能看到摇晃的巨大重影，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到自己的皮肤出现了凸起的纹路，血液沿着纹路不断渗出来。
    秦钧呼吸急促，眼珠无法定焦，却看见啪嗒啪嗒的血液，在地上汇聚。
    呼吸越来越困难，口干舌燥中，胳膊上凸起的纹路仿佛活着一样，砰砰地鼓动着，鼓动越来越大，下一秒，直接冲破了皮肤——
    一张放大版的狼耳男孩的脸出现了。
    秦钧呼吸一顿，他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戚朗。
    “你做噩梦了吗？”
    戚朗歪了歪脑袋，蹲在旁边，手指戳了戳秦钧苍白的脸颊。
    秦钧的额头上都是汗水，喉咙有些干涩，他看着戚朗的时候半晌没有回过神，过了好一会，才对现实有了几分真实感。
    “嗯。”
    像是感冒了一样，秦钧的声音有些哑，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
    “你在害怕？”
    戚朗盯着脸色还有些苍白的秦钧，忽然出声。
    刚才狼本来睡得好好的，但敏锐的狼耳能听到节奏不对的呼吸，一睁开眼就发现了身旁睡着的秦钧仿佛陷入梦魇之中。
    戳了一下，秦钧就醒来了。
    戚朗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合作者，观察着他的状况。
    回视着身旁比自己小一点的男孩，半坐起身的秦钧抿了抿嘴，喉咙有些痒。
    他极少做噩梦，或者说就算做噩梦，秦钧也很少能代入自己，可刚才经历的东西，明明不算恐怖，却让秦钧有种真实感，就好像身体在发生什么未知的变化。
    还没有说什么，戚朗就像是知道了情况一样，贴在他的身边，认真地揉着他的头发，一字一句地道：
    “不要怕，我在这里！”
    这么说着，戚朗就把他推倒，给他盖上被子，“你放心吧！”
    模仿着闻杜柔以前给安慰他的动作，戚朗一板一眼地盯着他，让他快点睡觉。
    原本还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境，而有些心神不宁的秦钧，被这么一打岔，反而忽略了之前的梦。
    他哭笑不得地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心中却做好了失眠的准备。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一沾到枕头秦钧就失去了意识。
    看着乖乖睡觉的秦钧，戚朗满意地点了一下脑袋，他喉咙咕噜了一声，看向了秦钧的口袋。
    那里似乎有白色的气息在往秦钧身上渗透。
    不是坏事。
    戚朗盯着他的口袋半天，确定秦钧睡着后，没有做噩梦后，才重新躺下来。
    临睡前，戚朗想了想，牵住了秦钧的手，对方知道自己在他旁边，就不会害怕了！
    每次他晚上做噩梦的时候，都会这样贴着狼，特别管用！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秦钧还真的没有再做那样的噩梦，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看着被攥住的手，视线落到旁边还在睡觉的狼耳男孩身上，愣怔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