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顾祁安手里握着手机，骂人的话都到嘴边了，还是咽了回去。
    他放下手机，抬手扯开领带，脱了衣服进浴室洗澡。
    打开淋浴花洒，顾祁安闭眼仰起脸，迎接温热的水流。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道模糊高大的身影，但怎么也无法想象出来，那个人应该长了一张什么样的脸。
    要说一点都不好奇是假话，只是他既然没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当然也不能要求对方露脸。
    就这样停留在网友的阶段，才是最安全的状态。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顾祁安边擦头发边拿起手机。
    就这么一会儿，y一连发了好多条消息过来。
    77：【洗澡去了。】
    y：【终于理我了。】
    y：【还以为你生气了。】
    77：【我今晚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y：【心情这么好，要穿漂亮裙子吗？】
    顾祁安擦头发的动作一顿，随手将毛巾搭在椅背上，继续打字回复。
    77：【不要。】
    y：【不想庆祝一下吗？】
    77：【是你想看吧？】
    y：【又被77看穿了。】
    y：【那我就大方承认了，没错是我想看。】
    顾祁安轻嗤一声，转身坐上床沿。
    77：【今天没得看。】
    还真把自己当榜一大哥了，说想看就是能看的么？
    y：【那……要不给你看看我？】
    77：【也不想看你。】
    77：【困了，我要睡了。】
    y：【是不早了，那就早点休息。】
    道完晚安，顾祁安刚放下手机准备睡觉，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y：【今晚我也很高兴，高兴你愿意跟我分享你的胜利。】
    顾祁安盯着屏幕看了好几秒，按熄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
    ＊
    周六傍晚，顾祁安处理完集团的事，坐车前往庆功宴现场。
    到达酒店后，顾祁安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乘上电梯。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走廊上的迎宾人员立即迎上前来：“顾总，这边请。”
    顾祁安走至宴会厅门口，不着痕迹地扫视一圈。
    今晚与其说是郑博文为他举办的庆功宴，倒不如说是为了向业内外宣告盛泰和腾飞的合作。
    他并不介意郑总借自己的名头办宴会，毕竟两家集团暂时是互利互惠的关系，只要不伤害盛泰的利益，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顾总来了！”这时有人叫了声，宴会厅内刹那间安静下来，无数道视线如聚光灯般朝那道挺拔的身影投射过来。
    顾祁安在众人的注目礼中，从容自若地走进宴会厅。
    “恭喜恭喜！顾总！”
    “顾总真是年轻有为啊！”
    ……
    顾祁安点头致意，一路谢过宾客们的恭贺，朝宴会厅里面走去。
    郑博文正在跟几位投资人谈笑风生，发现他后立即迎上前来，一把握住他的手：“祁安，你来了！”
    “顾总今天真是意气风发啊！”一位投资人笑着打招呼，“我们刚刚还在聊顾总呢。”
    顾祁安微微一笑：“程总，过誉了。”
    “没过誉，没过誉！”程总笑眯眯地夸奖道，“这次盛泰和腾飞强强联手，想必是业内无敌手了。”
    几人聊了片刻，有人走过来，低声提醒道：“郑总，时间差不多了。”
    “好，知道了。”郑博文应声，揽过顾祁安的肩膀，“祁安，该你上场了。”
    顾祁安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客客气气地说道：“几位先聊，我们过去一下。”
    说罢他转过身，不动声色地脱开了郑博文的胳膊。
    郑博文没注意他的动作，率先朝舞台方向走去：“走吧，祁安。”
    两人一前一后走至舞台候场区，郑博文先登上舞台，敲了敲手中的高脚杯：“尊贵的各位来宾们，晚上好。”
    宴会厅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舞台。
    “今晚我们齐聚一堂，是为了庆贺盛泰集团成功拿下‘绿洲’这个大项目。”郑博文声音沉稳道，“同时也是为了庆祝腾飞和盛泰，达成新的战略合作！”
    台下适时响起掌声，郑博文继续说道：“不过今晚的主角并不是我啊，下面有请我们的灵魂主角——盛泰集团ceo顾祁安顾先生上台！”
    宴会厅里的掌声瞬间变得热烈起来，夹杂着几声欢呼。
    顾祁安抬手推了下金丝眼镜，在雷动的掌声中缓步走上舞台。
    郑博文满面笑容地看着他，亲自将话筒递到他手里。
    “谢谢郑总。”顾祁安接过话筒，不疾不徐地开口道，“首先要感谢诸位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今晚的庆功宴。”
    他的声音不大，穿透力很强，嗓音带着股冷冰冰的质感，但音色实在太好听了，听起来依旧悦耳。
    顾祁安并不喜欢发表感言，也不爱进行煽动性的表演，简单说了几句后，就把舞台让回给郑博文。
    郑博文总结陈词后，举起手中的高脚杯：“最后，让我们一起举杯！”
    顾祁安举起酒杯，目光无意间看了眼台下，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眼眸。
    一身黑色西装的秦樾站在人群中，遥遥举杯，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冲他做了个口型：“敬顾总。”
    顾祁安收回视线，抬起下颌，浅浅抿了口香槟。
    两人走下舞台，顾祁安低声问道：“郑哥邀请了小秦总？”
    “啊对，忘了告诉你一声。”郑博文愣了一下，随即回道，“我寻思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给小秦总也递了份邀请函，没想到小秦总还真来了。”
    顾祁安没再说话，继续朝前走去。
    今晚是盛泰的庆功宴，寰宇是这场角逐中的输家，递邀请函这个举动本身就有种嘲讽的意味。
    不过以秦樾的性格，会应邀出席倒也不奇怪。
    虽说这人自尊心极强，但越是挑衅他，越会激起他的胜负欲。
    顾祁安正暗自思索，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顾总。”秦樾站在他面前，语气散漫，“刚才见你貌似有点惊讶，没想到我会来吗？”
    顾祁安掀开眼眸，直视他的眼睛：“感谢秦总赏光。”
    “确实没想到秦总这么给面子。”郑博文也停下脚步，随手搭上了顾祁安的后背，“我跟祁安都受宠若惊呐。”
    秦樾目光微冷，似笑非笑地回道：“今晚这个面子是给顾总的，倒不是给郑总的。”
    此言一出，气氛登时变得有些微妙。
    “秦总说笑了，我的面子哪有这么大。”顾祁安四两拨千斤，“我们还有事，秦总请自便。”
    秦樾和他对视几秒，侧身行了个绅士礼，让开了路。
    宴会进行中，郑博文又给顾祁安引荐了几位重要的大客户，相谈甚欢。
    顾祁安发现手中的高脚杯空了，朝旁边的侍应生招了下手。
    侍应生立即端着托盘朝他走过来，恭恭敬敬地递上一杯红酒。
    顾祁安正要伸手去接，侍应生突然被身后的人撞得踉跄一下，大半杯红酒都泼到了他的西装外套上。
    侍应生脸色吓得惨白，结结巴巴地道歉：“对、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顾总！”
    郑博文脸色变了变，低声呵斥道：“怎么做事的，这么笨手笨脚？”
    侍应生被训斥了，吓得举托盘的手都在抖：“对……对不起我……”
    顾祁安低头看了眼西装外套上洇开的红酒液，淡淡开口道：“没事，去忙吧。”
    侍应生仍然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郑博文挥了挥手：“行了，下去吧。”
    侍应生这才如蒙大赦，边鞠躬边退下了。
    “这家酒店的侍应生素质有待提高。”郑博文语气可惜道，“糟蹋你这套西装了。”
    “一套西装而已。”顾祁安微一颔首，“失陪一下，我先去洗手间处理下。”
    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顾祁安独自走进洗手间。
    洗手间隔音很好，他站在洗手台前，脱下被弄脏的西装外套，用沾湿的毛巾轻轻擦拭西装上的红酒渍。
    可惜污渍越擦越深，顾祁安轻叹一口气，打算放弃抢救了。
    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梁特助的电话：“梁特助，把车里那套西装拿上来。”
    为了应付这种突发情况，他的车里常年备有一套新西装。
    “好的，顾总。”梁特助在电话那头一口应下，“稍等，我马上就来。”
    顾祁安挂掉电话，俯身洗了个手。
    再一抬眼，镜子里多了张英俊深邃的脸。
    秦樾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正用一种说不上来的眼神盯着他。
    顾祁安心里一咯噔，面上没什么表情地打招呼：“秦总。”
    “顾总，好巧啊。”秦樾笑了起来，“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顾祁安：“……”
    没事吧，谁愿意跟你相逢在洗手间？
    秦樾也不介意他不搭理自己，目光透过镜子落在他的左胸部位。
    有红酒液渗进了白衬衫，恰好在胸前开出一朵暗红色的小花，倒像是原本就有的设计。
    视线继续往下，移到那把收束进西装裤里的腰肢。
    顾祁安的身材很漂亮，宽肩窄胯长腿，配上那把纤韧的腰，即便只是简单的白衬衫，也能穿出股不一样的味道。
    顾祁安在男人的上下打量中，蹙起了眉心。
    又来了，又是这种难以形容的目光，如芒刺背。
    梁特助的西装还没送到，但他不想继续跟这人待在同一个空间，转身就要离开。
    “这就走了？”秦樾冷不丁往他身前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