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我就是这样一个卑劣丑陋的人。”

    奥萝拉之前就隐隐察觉到。
    但因为返老还童然后把来约会的同位体顶替掉这个可能的真相不管放在哪里都很离谱，所以她并没有往下细想。
    真的提姆不可能会在放她鸽子的情况下不给她发任何消息的，除非……
    奥萝拉瞥了眼她的手机，对于一部安装了2号亲自制造的兄弟眼芯片的设备来说，它意味着只要他想，她和提姆的任何联系方式都会被拦截。
    唉，2号，真的是——
    已经被刺激到这种程度了吗，嘻嘻。
    虽然觉得对方的行为有点阴暗到变态的程度，但奥萝拉的内心还是被不可言说的欢喜和成就感淹没了。
    她之前还以为2号的防御坚实到她连下了好几个猛药都不会上钩，顶多拽着鱼钩往下甩动几下，在她欣喜地准备收网的时候又忽地松开。
    现在看来，他的嘴恐怕早就被她的鱼钩咬住了，只是动静掩盖得好，才让她先前失望地以为自己的努力白费了。
    奥萝拉眼睛咕噜一转，脑子里面已经有了新的玩法。
    来都来了，不为2号再加点餐实在对不起他大费周章跑上一趟，她脑子里面的坏主意像雨后出现在湿润土地上的蘑菇般，噗通噗通往外冒。
    她要揭穿2号的真面目，彻底击败他的防线！
    “我去个厕所。”噼里啪啦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发给去买冰淇淋的【提姆】，奥萝拉在他回消息前掀开手机壳，取下里面的兄弟眼芯片。
    她环顾一周，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奥萝拉踩在镜子迷宫的入场时间结束前进去了里面，无数面镜子倒映着她的身影，她摩挲着冰冷的镜面前进，尽量避开时刻会从拐角出冒出来的难以察觉到的镜面袭击。
    又往里面走了几步，她才从兜里面取出手机，按下了属于提姆的电话。
    “嘟嘟嘟。”
    “嘟嘟——”
    脚步声由远及近，奥萝拉心中窃笑，却佯装惊怒地扭过头，看向半个身子藏在阴影中的人。
    天花板上悬挂着的灯光照亮他的下半身，他上半身藏于镜面与黑暗的边界，只能大概窥见他模糊到融化在暗色的轮廓。
    “你在和谁打电话，奥萝拉？”
    事到如今，他还穿着那层可笑的皮，用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语气质问着她。
    奥萝拉抽动着嘴角，硬生生地在暴露前将洋洋得意的笑扭转成了又羞又怒的冷笑，她说：“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打算说实话吗？”
    “实话？”他困惑地歪了歪脑袋，朝光亮处走进了，白色的灯打在他乌黑的碎发上，像是不知何时阻隔在两人之间的迷雾般晃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奥萝拉：“我在给真正答应和我约会的提姆德雷克打电话，而不是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变成这个模样的你。”
    他重申道：“这就是我本来的面貌。”
    “是是是，”奥萝拉没好气地应和他，“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返老还童的，2号？”
    2号：“一些药剂，不能维持太久这个模样。我的年纪对你而言应该还称不上老，奥萝拉。”
    奥萝拉警告道：“不要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来转移话题。继续回答我的问题，这段时间我被放的鸽子都和你有关对吧？”
    2号欣然承认：“不错，是我干的。”
    “我很有分寸的，奥萝拉，那些小子遭受的那些事情绝对不会让你产生任何困扰。”他的语气急切，却不像奥萝拉想的那样紧张，而是掺杂着无与伦比的兴奋。
    没有什么比他所做的一切暴露在她的视线下更令人期待了。
    他不得不承认，在最开始，他是想将这一切隐藏在哥谭无人知晓的角落的。但不管他处理了多少个哪些不知死活和奥萝拉约会的小子，她总能在他掩盖痕迹准备离开之前找到下一个。
    一个又一个……像是没有尽头的螺旋。
    2号的耐性在处理一个又一个白痴，为他们的缺席找上合理的借口的同时疯狂地消耗着。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敢和奥萝拉出去约会？
    为什么每次她都不拒绝他们的愚蠢邀请？
    为什么她谁都可以，偏偏他不行……？
    因为他不想要她伤心，无数次在他的心里回荡的声音在此刻再次出现，她可以拥有更光明的未来，更好的伴侣。
    他没有得到她的喜爱，是极好的结局。
    可那些人又凭什么？
    2号憎恨那些小人得志的家伙，嫉妒他们和奥萝拉相处的每一刻。
    他与生俱来的理性逼迫他按部就班地执行每一个拆散奥萝拉和可疑对象的计划，而他在那些弥漫着血与背叛、雨与复仇的故事中滋生的宛如无法被轻易撼动的大海般庞大的阴暗情绪逼迫着他顶替每一个可能和奥萝拉在一起的那个人的位置。
    他原本以为他能做到风轻云淡。
    可奥萝拉笑着和他分享另一个人、双眼里沉满不是他的身影时，2号却仿佛被狂风席卷般的大海般，遮住半个天空的海浪席卷着一波又一波，裹满了愤怒与嫉妒。
    “别用邀功的语气和我讲话，我从没让你干过这种事情，”奥萝拉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她问：“你对提姆做了什么？”
    2号：“我帮助他们提前发现了一个还在潜伏的外星组织，他远没有我聪明，甚至没有发现已经到了眼皮子底下的危险。”
    他知晓这个外星人的威胁一旦暴露，少年泰坦必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开始行动，所以他在今天约会开始的前2个小时，用某种手段将那些外星人的漏洞暴露给了提姆。
    “我不明白，”2号是真的不解，他迫切地想从奥萝拉口中得到一个回答，“为什么偏偏是他？”
    “‘偏偏’……”奥萝拉咀嚼着他的这个用词，她挑眉，“你的意思是谁都可以，偏偏不能是提姆？”
    “不，我的意思是……”他的意思是谁都不可以，尤其是提姆。
    这句话对他年轻同位体的嫉恨太明显了点，2号不想在奥萝拉面前表现得像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那样，冲动易怒，性格卑劣地一照镜子就能看到端倪。
    2号改口：“他不值得你的喜欢。”
    奥萝拉无语：“你既阻止了其他人和我的约会，又不愿看到提姆和我约会，你到底想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取而代之他们，就像你今天做的这样？”
    “别搞笑了，”她的话语宛如尖锐的匕首刺了出去，“我以为你聪明的脑子足够你记得你先前干了什么。”
    2号：“你指的是？”
    他心里打鼓，已经联想到了某件事， 但他记得很清楚，那件事只有他和来自未来的自己知晓。
    奥萝拉深吸一口气，她平静地注视着2号，开口：“你自以为是地下定决心的那天，我也在场。”
    “我听到了那个来自未来的你是怎么说的，老天，他狂妄的聪明简直写在了脑门上。我讨厌他说的每一句话，讨厌他不询问未来的我的意见就自顾自地穿越到那个时候阻止我们在一起，还要打着为了我好的名义！”
    2号已经被她说出口的话击倒了。
    他一步步朝后退着，砰一声重重撞到了背后的镜面上，无路可逃，后脊发凉。
    完全暴露在灯光之下的他此时此刻宛如被锋利的网割伤翅膀的鸟，在原地一动不动，傻傻地等待着最后割向他喉咙的那一刀。
    奥萝拉以为看到他破碎慌乱的模样她会更开心一些，但她并没有。
    她积攒已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火山爆发，滚烫的岩浆轰的一声喷向天空，灼烧着所到的每一个地方。
    “他的话让我很愤怒，但那天晚上让我失望的另有其人。”
    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瞬间从此刻的奥萝拉大脑里面清除，她无比冷静地宣泄着自己从那一天起就堵在胸口里面的情绪。
    既恶意地渴望着他被她的话伤害的模样，又隐隐期待着更多的东西，足以改变这一切的东西。
    奥萝拉：“那天最让我失望的人是你，2号。”
    “我不在乎什么见鬼的寿命长短，也不在乎和我在一起的人在我之前死去会怎样……是，我承认，就像未来的你说的那样，我会伤心，会痛苦，那是因为我真真切切地爱过一个人，所以我才会在他离开的时候感到这样的情绪。”
    “但这些痛苦和我们在一起的时时刻刻诞生的美好比起来，不值一提。”
    能言善辩的2号额头上汗珠密密匝匝，他嘴唇泛白，像是被人朝脸上砸了一拳，“不，不该是这样的。我从不知道你在那里，奥萝拉……”
    “他是故意的！”
    他突然反应了过来，来自未来的那个自己为什么要选在那个时机出现在他面前，那个狡猾如蛇的家伙从一开始目标就不是自己，从未来算计着过去的男人真正想做的是在奥萝拉面前撕去2号的伪装，将卑劣胆小到害怕幸福的他彻底暴露在奥萝拉视线中。
    他不仅想让2号放弃和奥萝拉在一起，还想让奥萝拉也对其失望。
    来自未来的男人清楚自己的性格有多么固执，特别是在对名叫“奥萝拉”的存在上。
    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和原则总是会在她面前屈服，就像当时奥萝拉阻止他杀死【凯特】的那晚他说出口的那样。
    “是你改变了我……奥萝拉。”
    他会为她改变，不管在什么时候。
    只要她扔下鱼饵，那边他知道里面藏着可以勾穿血肉的鱼钩，他也心甘情愿地缠上去，像个无可救药的傻子那样说服自己：
    “看，她钓上的人是我，是不是就证明她爱的人是我，而不是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