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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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皇帝折返时的脸色只能叫难看诡异, 那地府老登再次穿越大门返回漠北军营之后,脸上的表情就实在不能用语言来描述了。因为在返程之时,穆祺到书房用了用电脑, 从资料库里弄出了东汉末年更多的细节;比如他就搞明白了,这一回他们在金谷涧看到的亭台楼阁, 多半是弘农杨氏的产业。
    “弘农杨氏?”
    “最清贵显要的士族之一。始祖是高皇帝时的赤泉侯杨喜。”这是基本常识, 穆祺记得很清楚:“因为世传经学, 所以在东汉时大为显贵, 号称‘四世太尉’……”
    老登的脸黑了下来。他花了半分钟才记起这位“赤泉侯”的具体身份, 又花了半分钟记起了这位赤泉侯的具体功绩——楚霸王项羽乌江自刎,汉军上前争夺尸体,这位杨喜眼疾手快, 捞到一条大腿,因此战后裂土封侯, 有了一千九百户的食邑。
    从当时的封赏来看, 这大抵也就是高皇帝千金买马骨,属于破格为之的非常之举。说白了, 项羽是自杀的不是别人杀死的, 人都死了再抢一条大腿, 又能算个什么功劳?仅仅一千九百户食邑,已经是大大逾越常度, 更不必说, 杨氏后人居然还以此发家, 捞了个四世太尉的名头!
    xxx,这种人也配?
    一念及此, 刘先生真是大受刺激。一开始在谈论什么“世家大族”时,穆祺就直接提醒过他,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魏晋以来煊赫显贵的士族,多半都是在汉朝时就发的家;但老登私心揣度,总以为这些士族的起源应该是历代地位尊隆的公侯;功高莫赏,威望隆重;盘根错节,日拱一卒;最后养出这么个庞然大物,似乎也不算奇怪。
    说白了,如果真是萧何张良的后代混成了顶流士族,老登虽然不快,但还可以理解;但现在上位的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杨氏,那种反差与惊愕,当然就更为猛烈——我们都是万户侯,都是汉初三杰,你又算什么东西?你这种东西都能爬上来耀武扬威、垄断仕途,凭的又是什么?
    时无英雄,乃使竖子成名!时无英雄,乃使竖子成名!
    这样的角色都能一手遮天,怕不是项王在天之灵,都要嘲讽他们老刘家的作法自毙吧?
    当然啦,弘农杨氏能够爬到累世三公的地步,靠的肯定不只是先祖的庇佑,更有天时地利人和的彼此配合,时运与气数的微妙作用,个中因由非常复杂,倒也不能仅仅用一句“德不配位”来嘲讽;但老登肯定不会考虑这么深刻,他只是觉得止不住的厌烦与恶心,颇有一种被侮辱了的烦闷感。在他看来,这就是拿当初项王的一条大腿换了累世富贵,换了权倾朝野,换了骄奢糜烂,换了大而不倒——你换得也太多了吧?
    总之,听完穆祺解释之后,老登一言不发,只是让卫霍再到军营集会,大家继续开之前被打断的会议。不过,这一次商谈中,所有与会者都能明显感觉出来,主持会议的刘先生情绪已经低落下来了;他不再积极发言,也很少阐述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只是例行公事、按部就班,逐一履行流程——简单来说,匈奴当然是要料理的,还要料理得非常漂亮;但到了这个时候,仅仅料理匈奴,似乎都已经不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会议结束之后,老登又找上了穆祺。他犹豫片刻,终于开口:
    “……如果和伊稚斜的谈判达成,我们后续的任务就比较轻松了。”
    穆祺恭维了一句:“这都是陛下的功劳。”
    但老登显然并不在乎这样的恭维。他的表情不算好看:
    “现在,那扇门的贴纸应该在你手上吧?”
    “当然。”
    前车之鉴不远,穆祺心有余悸,立刻就把穿越贴纸撕下来随身携带,一步也不敢远离。这样做虽然同样会有不小的麻烦,但总比遗留在长安提心吊胆强多了,至少不用担心又有什么手贱的高官,会在不经意间被送到局子里三日游。
    老登的脸稍稍有些抽搐。显然,他根本不愿意回忆起与这贴纸有关的屈辱记忆,却又不得不咬牙忍耐,说出期盼:
    “……既然贴纸在此,如果有多余的闲暇,那是否可以抽空再穿过那扇‘门’,又到另一个时空去看看?”
    “陛下难道对三国的经历生出了别样的兴趣?”
    好吧,穆祺的本意大概是想调侃两句,放松放松气氛;但从刘先生的神色看,他显然没有从洛阳的游记中领略到任何兴趣。于是穆祺只能收敛了神色,摆出一本正经的态度:
    “……好吧,如果陛下愿意的话,我当然也是方便的。”
    谈妥了抽空再穿越的事情后,皇帝的心情并无好转,依然是那种阴沉中隐约暴躁的态度;这种态度直接影响到了后续的会议进程,以至于他们草拟的与伊稚斜单于合作的条款非常之严苛凌厉,连单于的使者都无法忍受,不得不严辞抗议,甚至做出要拂袖而去的姿态。
    如果换做往常,这种严辞抗议还是有效的;毕竟单于想要合作汉军也想要合作,为了不真正超出底线搅黄谈判,面对这种强烈抗议的时候,汉军将领往往也会退让一步,给点甜头安抚安抚,免得双方真闹崩了。但很可惜,现在单于使者直面的是刘先生,熟知匈奴黑料的刘先生,因为某些原因心情相当暴躁的刘先生;所以他呵呵一声,直接开口:
    “怎么,你不答应?”
    “这如何答应?”匈奴使节直接抗议:“这不是跪下来予取予求吗?”
    “跪下来又如何?”刘先生冷笑道:“怎么,当初伊稚斜勾结月氏人暗杀亲哥哥军臣单于的时候,不是能伸能缩,跪得挺快么?”
    匈奴使节:???!
    他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谈完协议的当天下午,刘先生借由安放在军营中的‘门’,再次抵达了三百年后的洛阳。相较于前一次的走马观花,这一次的观察要细致得多了;他们沿着北邙山向下,披荆斩棘分辨道路,花了一个半时辰才走到山腰,然后就再也没有办法前进了——下山的小道已经坍塌,大半都被草木埋没,只能看到无数青苔丛生的碎砖;再往下一看,只见野草郁郁葱葱,树木此起彼伏,哪里还能找到什么山路的影子?
    巨野高山,人迹罕至,没有道路也不算稀奇。但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北邙山,北邙山附近就是洛阳——天下精髓汇集之处,王朝人力物力凝聚的结晶,朝廷统治力最强最完善的所在。在这样人力充沛的地方,哪怕并未刻意打点,总也该修整道路、翦除草木,建设驿站,以备不时之需——就仿佛文帝至武帝打理长安城旁的骊山,从来都是精耕细作,用心备至;又怎么能搞出这种“芜秽不复扫”的样子?
    别的不说,北邙山可是都城附近的屏障,洛阳难得的天险;哪怕从风水的角度讲,也算是国都至关紧要的颜面;就算为了面子光鲜,也得打点打点吧?
    实际上,他们艰难下山时,在草丛中看到过不少栏杆砖石的残骸,证明在并不久远的一个时期里——很可能是东汉晚期——这里还是被精心修整过的。至于几十年后,这里怎么会搞出这么一副阵仗,那就要问一问现在的统治阶级了。
    田芜不修,野有饿殍,首都附近都能治理成这个鬼样子,其余真是可想而知;而毫无疑问,这艰难跋涉下来的经历,让刘先生的心情愈发恶劣了。
    喔,这倒不是说他对取代了大汉的王朝会有什么美好的期待,更不是说他心怀大爱垂悯生命;只是——哎,只是人总是会有个比较的;虽然都知道天下无不亡之国,大汉必有六七之厄;但要是取代老刘家的政权励精图治政治清明,可能老登嘀咕两句也就认了;毕竟天数有变,神器更易,而归有德之人,此乃自然之理。可是吧,这后继的王朝眼看着是一副烂泥巴扶不上墙的样子,那就让人格外破防了。
    我谓中原皇帝是天上人做,此等庸懦亦为之耶?!
    就你也配取代大汉?你配吗?你配吗?天台下面配钥匙,你配个几毛?!
    说实话,这种直面差距的刺激与痛苦,可能还要更超出于大汉灭亡之时。尤其是他们被迫折返,又不小心踩进了一处小道,然后在道边掩隐茂密的野草里发现了不少随地丢弃的枯骨,全部都是七零八落、不成样子;如果仔细分辨,还能在草堆中找到一些断裂的木片,而那种木片的质地,明显是……
    “——黄杨题凑!”老登尖声道:“这起码也是妃嫔的棺椁!”
    妃嫔的棺椁,怎么会在这里?
    “可能是盗墓贼的残留吧。”穆祺分辨了片刻,只能摇头叹气:“居然将尸骨遗弃至此,真是缺了大德……”
    “盗墓居然盗到这里来了吗?”刘先生又惊又怒,简直不敢相信:“这可是北邙山,是洛阳的根基!”
    盗墓这种东西自古以来就很难禁止;你要说在荒郊野外偏僻村落,古墓被盗了可能也只有认了;但这里可是北邙山,洛阳风水之宗!——说难听些,将来洛阳城里的达官显贵蹬腿入了地府,七八成都是要往山里埋的;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归北邙;自己千秋万代的安身之所,就在眼皮子底下被盗墓贼频繁光顾,难道城中衮衮诸公,都不会由人及己,感到一点惶恐紧张么?
    要是有人侵扰了骊山始皇帝陵,那汉帝估计早就蹦起来了;这不是因为大汉对秦有什么特殊感情,而是唇亡齿寒,秦汉帝陵挨得实在太近;今天敢盗祖龙的墓,明天就敢挖老刘家的坟。所以高皇帝防微杜渐,一早就给始皇陵安排了看守的陵户,安保上绝不敢稍有松懈。而现在这个搞法,那简直是匪夷所思,超出了老登的常识——就算你不在乎前朝的体面,你总得在乎在乎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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