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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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颁奖仪式的重头戏行至尾声, 重新回到舞台的陆鹤南颁完特等奖,刚顺着右侧台阶走到后台,还没等寻到梁眷的身影, 就接到了任时宁的电话。
    看清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后,陆鹤南敛去脸上的笑意,快步走至回廊无人处,压低声音, 接通电话。
    “怎么样?抓住了吗?”
    任时宁笑了一下,语气虽然谈不上活络, 倒没有那么严肃紧张。
    “本来是要抓住的, 可只差临门一脚的时候,白束川没动手。”
    “没动手?”陆鹤南脚步微凝,而后轻蹙眉头,站在窗边点燃了手里的香烟,徐徐吐出烟雾后才接着追问,“是我们打草惊蛇了吗?”
    “应该不是。”任时宁飞快否定了陆鹤南的这一猜测,“是白束川想动手的时候, 韩玥如来了, 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最后韩玥如拽着白束川走了。”
    陆鹤南静了一瞬, 轻掸烟灰, 朝最不可能发生的一个方向去问:“这是清远的意思?”
    话音刚落, 陆鹤南半阖着眸子, 心里闪过几分易逝的挣扎与纠结。果不其然,下一秒任时宁的声音震在耳畔, 随之而来的是意料之中的否定答复。
    “不是,我这边的人一直盯着清远呢, 他最近在北城没什么动作,也没有联系过韩玥如。”说到这,任时宁顿了一下,半眯着眼睛,缓缓说出自己的猜测。
    “选择收手,应该是韩玥如自己的意思。”
    “为什么这么讲?”陆鹤南问得很平淡,只是脸色依旧阴郁得吓人。
    “韩玥如在去演播室之前,见了梁眷一面,我的人跟得有些远,没太听清她们究竟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两个人情绪波动都挺大,可能是把话都说开了吧。”
    猝不及防的在这场对话里听见梁眷的名字,陆鹤南愣了一下,烟蒂簌簌掉落在脚边。他没再追问些什么,只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眼前的烂糟事虽然已经解决,但那股浓重的不安感却仍旧盘桓在任时宁的心头。他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问。
    “那清远那边——”
    “褚恒也来北城了”陆鹤南掐灭了手里的烟,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让他去处理吧,我就不去见了。”
    任时宁和陆鹤南的通话时长不算短,金守臣坐在一旁默默听着,起初还算轻松惬意,直到听见宋清远名字的时候,登时被吓得大气不敢喘。
    没头没脑地被陆鹤南安排到任时宁身边待了一上午,金守臣的反应就算再慢,也能隐隐品出些平静之下的不同寻常。
    白束川和韩玥如这对表兄妹,大抵是与梁眷有些私人恩怨。偷偷跟在梁眷身边两个多月,拍了不少捕风捉影,引人遐想的视频与照片。
    为的就是在今天这个宾客众多,你来我往的节骨眼上,让梁眷深陷桃色风波里。
    一个光风霁月、品学兼优的女大学生,一旦被标上被包.养,不正当男女关系的标签,哪怕再自诩身正不怕影子歪,也难逃被人指指点点的命运。
    陆鹤南一直强忍着按兵不动,就是碍于师出无名这一点,蛰伏纵容这么久,只等今日来个人赃并获。
    可宋家那位小少爷怎么会参与进来?他不是陆董从小护到大的表弟吗?被身边最亲近的人背刺,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金守臣想到这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时值七月盛夏,于北城而言是个炎热多雨的时节。
    梁眷孤身站在礼堂侧门的石阶上,身前是淅淅沥沥的小雨自云间而落,身后是礼堂内时不时传来的雷鸣掌声。
    盛大的颁奖仪式还在继续,梁眷却没有心思再坐在观众席上欣赏不属于她的热烈。
    低调离场前,她给陆鹤南发了消息,约他下台后在侧门见面。
    算时间,他也该来了,难不成是找不到路?
    梁眷捏着手机,正思忖着要不要再发一条消息的时候,身后冷不防响起一道低沉柔缓的声音。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淋雨?”
    这声音既陌生又熟悉,梁眷晃了下神,转过身后才发现,说话的是本应坐在嘉宾席上的程晏清。
    “在等人。”
    梁眷的唇边勾起一丝笑,不留痕迹地退后半步,再微微垂头,算是颔首示意。
    程晏清拉长语调应了一声,没再说些什么,也没有要抬腿离去的意思。
    他是个聪明人,平日里的为人处世虽谈不上圆滑,但也勉强算得上是耳聪目明。可偏偏今日,他明知道梁眷是在等谁,却还是固执的停留在原地,与她共淋同一场雨。
    程晏清笑了一笑,自然地扯起新的话题:“你今后是怎么打算的?”
    梁眷怔忪着偏过头,望了程晏清一眼,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要继续做导演吗?还是只把它当做兴趣爱好?”
    程晏清说话时提着一口气,迎上梁眷视线的时候,紧张到不自觉地握了一下拳头。
    “我还没想好。”梁眷摇摇头,笑得明媚又坦然。
    这话不是在故作客套,梁眷是真的没有想好。自小一路勤勤恳恳的走到现在,要她如何仅凭热爱,就摒弃掉现有的一切成就与经验,去走一条全新未知的路?
    她是有很多很多的勇气,但并不足以承受失败后从头再来的毁灭性打击。
    太过骄傲的人,很难从谷底爬起。
    “你拍的《忆兰因》我看过,我也拿给业内许多同行看过。”程晏清停顿了一下,口吻故作轻描淡写,“大家都觉得你拍得很好,都认为你适合走进电影圈子。”
    “是吗?”梁眷淡笑着反问了一下,脸上一丝惊讶也找不见。
    她只当程晏清是在说些不具有任何公信力的恭维话。
    程晏清的声音变得急切起来,眼角眉梢也流露出几分年轻人该有的局促与慌乱。
    “我说的是真的,没有在骗你——”
    梁眷偏过头,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正视了程晏清一眼。
    “程导。”梁眷抿着唇笑了一下,对着程晏清眨了眨眼,“谢谢你。”
    程晏清没理会梁眷的道谢,而是垂眸盯着台阶之下的水洼,一字一顿向她发出邀请。
    “我接下来还要再拍一部电影,算是圈外人常说的那种大制作吧。”
    程晏清扯起僵硬的唇角,试图用自我揶揄来平复内心的紧张不安。
    再备受瞩目的导演界新秀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害怕被眼前人拒绝心意。
    梁眷没打断程晏清的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他几步远之外,看着他如何长舒一口气,接着娓娓道来。
    “正式开拍前,全剧组都会接受为期一年的集训,如果你摇摆不定的话,可以来我的剧组感受一下,到时候再做决定也不迟。”
    空旷的室外连廊里,静得只能听见雨水砸在水泥路面上的声音。
    携着黏腻潮湿感的穿堂风从程晏清面前拂过,他正视前方兀自站了一会,才敢微微侧头去观察梁眷的神色。
    可梁眷一向淡雅靓丽的面庞,此时此刻只能用晦涩二字来形容。
    “程导,谢谢你的好意。”梁眷眉头轻蹙,似是在为难该如何继续措辞,“只是——”
    “只是什么?”程晏清接过话茬,冷清的话语里,难免紧张。
    梁眷定了定神,几缕闷热的微风吹过,携着冰凉的雨珠簌簌飘来,一滴接着一滴,渐渐打湿她的肩头。
    她对着程晏清莞尔一笑,真诚之外更是疏离:“只是我不习惯陌生人无缘无故的善意。”
    陌生人、无缘无故。
    听见这两个字眼,程晏清自嘲地笑了一下,手掌牢牢地撑着身旁的石柱,才没让自己狼狈地向后踉跄。
    怪他太着急了。
    “你就权当我是在还新年夜里,你请我喝酒的那点情分。”程晏清垂着头,搜肠刮肚好久,才想起来两个人的那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渊源。
    这份比纸还薄的情分说出口实在太过牵强,梁眷静默着,正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的时候,身后蓦地传来些许声响。
    “一杯酒而已,实在不值得程先生记挂这么久。”
    那道冷肃沉哑的话音还没落下,梁眷就先一步条件反射地转身回头,讷讷地朝前走了两步后,跌入一个她片刻前为之沉迷的怀抱。
    骤然打断这场不合拍的搭讪后,陆鹤南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他虚揽着梁眷的肩膀,面无表情的一步一步向程晏清走近。
    陆鹤南没那么低级,他没有宣誓主权的兴趣,他只是来接他的姑娘回家。
    程晏清的气势莫名落了下去,他淡笑了一下后主动伸手:“陆董,久闻大名。”
    “不敢。”陆鹤南左手揽着梁眷的腰,伸出右手短暂的与程晏清回握了一下,“我和程先生不在同一个圈子里,毕生所求都截然不同,如何担得起这句久闻大名?”
    这话不过是社交场合里最寻常的一句客套话,可程晏清心有涟漪,愣是从最寻常里听出几分不寻常。
    “陆董言重了,人活一世,哪有那么多毕生所求,我和陆董一样——”
    话说到这,程晏清故意停顿片刻,若无其事地瞥了梁眷一眼后,才缓缓道出后半句。
    “都只看重现世安稳。”
    陆鹤南哼笑了一下,连周身气息都没有沉下去丝毫,一派从容大度的样子,似是没有把程晏清的挑衅放在心上。
    可唯有梁眷深深明白,此时此刻,陆鹤南搭在她腰间的手,有多么用力。
    雨越下越大,烟雨如烟渐渐模糊了三人的眉眼,却无法凛去陆鹤南字眼间的势在必得与不容置喙。
    ——“安稳除却你情我愿之外,也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程先生若执意追求,不如去别处另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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