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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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条街道算是北城闹市区的边角, 有着难得的清净。昏黄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橘黄色的灯光交相映在陆鹤南的肩膀上。
    他的脚步故意放得很轻, 以至于走到梁眷身侧,还有四五步时,她才慢吞吞地发现。
    “怎么聊得这么久?”梁眷笑了一下,蹦蹦跳跳地走过去, 牵起陆鹤南的手,手指顺势向上, 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
    异地恋实在太难捱, 再自诩清醒洒脱的人一旦陷入情网,也会在不知不觉间被娇养出一个黏人温吞的性格。
    “我跟宁哥也是好久没见了,自然会有很多话要聊。”陆鹤南屈起手指,撩起梁眷额间的碎发,露出一双稍有倦怠的眼睛。
    “倒是辛苦你在这等我。”
    听到辛苦两个字,梁眷心里咯噔了一下。毕竟陆鹤南从前,从不跟她说这样客套的话。客套的像是要竭力保持距离。
    梁眷垂着头抿了抿唇, 没多说什么, 并肩同行了几步, 然后松开他的臂弯, 坐进副驾驶。
    两个人一路无话, 车厢内也冷清得吓人。
    车子穿梭进闹市街区, 来往行人众多, 陆鹤南不得不将车速放低。梁眷半阖着眼,碎发拂面, 额头抵在车窗上,静静地感受外面五彩斑斓的led灯光。
    那是今夜唯一的一抹光亮。
    直至车子在观江府地库停稳, 梁眷解开安全带,手掌紧握包包的金属制链条,状似不经意地低声问。
    “临走前清远那句,乔家的人不会放过你,是什么意思?”
    终于问出来了。梁眷长舒一口气,偏头望向陆鹤南时,带着某种战战兢兢。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陆鹤南的语气听不出任何犹疑,面上也仍旧是一派八风不动的样子,仿佛即将要与乔家决裂的人不是他。
    平和假象不足以宽慰人心,所以他不愿在梁眷面前粉饰太平。
    “眷眷你怕了吗?”陆鹤南沉了一息,指尖无意识地一下一下落在方向盘上。
    梁眷倏地抬起头,答得不假思索:“当然会怕。”
    她弯了弯唇,口吻是十足的玩味:“我的命就这么一条,世上在乎的人除你之外,也有父母亲人,至交好友。”
    陆鹤南的身体僵了一瞬,转过头望向昏暗光线中,梁眷那双越发明亮的眼。
    “陆鹤南,我很怕痛,也很怕死的。”梁眷的视线停留在陆鹤南的脸上,一错不错。
    车厢内静了两秒,而后就被陆鹤南略显突兀的笑声划破。
    “眷眷,你是不是狗血电视剧看多了?”他伸手将坐在副驾驶上的梁眷带到自己怀里,娇软紧密相贴,不知道是在安抚谁。
    ——“没人要你的命。”
    只要我还在这,就没人敢拿你做文章。
    梁眷窝在他的怀里没有答话,只闭着眼,静静地聆听他铿锵有力的心跳,用力感受这份难得的温存。
    “程晏清的那个提议,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陆鹤南冷不丁开口。
    “嗯?”梁眷睡眼惺忪地应了一声
    车内实在太安静,封闭的车厢里空气又很稀薄,梁眷双手环着陆鹤南的腰,脑袋靠在他的胸前,不知道是缺氧,还是险些睡着。
    陆鹤南却清醒的很,他微微低头,亲了亲梁眷的脸。
    “梁眷,人能找到一件自己喜欢做的事不容易,既然有机会摆在眼前,不妨多试试。”
    梁眷这下彻底清醒过来,她仍紧闭着眼睛,环在陆鹤南腰间的手却松了松,头也没抬。
    “你也觉得我该去做导演?”
    “不是我觉得你该去,是你自己想去。”陆鹤南的语气依旧很平稳,措辞上也好似带着一股已经确认事实的笃定。
    听见陆鹤南这样说,梁眷的双肩不受控地轻颤了一下,眼睛缓缓睁开。相恋这么久,她再一次臣服于他洞察人心的强大能力。
    早在《忆兰因》的拍摄过程当中,她有关未来职业规划的天平,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偏向做导演那一便。之所以对外还一直闪烁其词,是她还没有下定决心。
    那是能够不顾一切破釜沉舟,接受阅尽千帆之后一无所有的决心。
    “陆鹤南,我有点害怕。”梁眷闭了闭眼。
    陆鹤南怔了一下,轻柔地捏了捏她的指骨,反问:“害怕什么?”
    “害怕舒适圈以外的全部,害怕无法掌控的未知。”对着陆鹤南,梁眷总是表现得过分诚实,她毫不避讳地诉说自己的软弱。
    默默地听完梁眷的这番话,陆鹤南静了几秒,似是在思考。
    “你这句话有歧义。”他如此纠正她,拿出上位者的从容口吻。
    “怎么说?”梁眷从陆鹤南的怀抱中稍稍抬头,然后直起身子,重新坐回到副驾驶上。
    陆鹤南撩起眼皮,毫无波澜的目光凝在梁眷的脸上,他问得循循善诱。
    “什么样的地方算舒适圈?对待一件事要拥有多少把握才算完全掌控?”
    梁眷蹙起眉头认真思考了一下,各式各样可以用于辩驳的答案浮现在脑海,但她却不能说出口。因为那些答案都太过苍白,她甚至都无法说服自己。
    连自己都无法成功说服的话,更谈何说服陆鹤南呢?
    他繁花阅尽,经历丰富,梁眷害怕在他面前露怯,害怕被看轻,更害怕他会觉得自己幼稚天真,不是那个可以和他比肩并行,共担风雪的人。
    她不想永远被他护在羽翼之下。
    陆鹤南留给梁眷思考的时间并不长,甚至可以说是没有给足梁眷思考的时间。在他看来,与其放任她漫无目的的瞎想,不如直接言简意赅的为她指明答案。
    能够紧握在手里的时间短暂到令人局促,他怕来不及……
    “梁眷。”陆鹤南长提一口气,认真唤了这么一句,迫着梁眷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舒适圈不是固定唯一的,也不是永恒的,那都是每个人靠着摸爬滚打一步一步,硬生生走出来的。只有当你在这个圈子里可以立足,可以生存的时候,你才能轻描淡写地说一句——这是我的舒适圈。”
    “至于无法掌控的未知——”
    陆鹤南垂眸笑了笑,借着地下停车场里昏暗的光线,梁眷总觉得那抹笑容很凄凉。
    “无论是谁,无论他如何竭尽全力,他都无法带着百分之百的把握去做事情。”
    “你也一样?”梁眷蓦地打断他。
    陆鹤南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当然,我也一样。”
    梁眷也跟着用力点点头,似是在努力让自己适应这个全新的认知,接受这个无法再改变的结果。
    “所以面对乔家日后的为难,你也没有完全的把握是吗?”梁眷话锋一转,突然又旧事重提。
    陆鹤南整个人都陷在低迷地情绪里,梁眷冷不丁将已经翻篇的话题重新带回,让他有些猝不及防,更多的是毫无准备。
    “咱们现在是在讨论你的事。”他软下声音,试图通过示弱来避而不谈。
    “可你的事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梁眷正了正神色,没给他逃避的机会,“我想我应该有知情权。”
    陆鹤南抿了抿唇,在梁眷明亮的视线下,他终是选择妥协。
    “眷眷,对于乔家,我不是没有完全的把握。”陆鹤南无奈的叹了口气,抬起半边唇角,声音压得很低,“我是完全没有把握。”
    虽然陆鹤南接手中晟才两个月,但现实情况却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几年前的中晟是一盘散沙,那时候的掌舵人还是路敬宇。资本下行最严重的那几年,中晟险些沦为权利资本的弃子。
    上面的人本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念头,把中晟交到陆庭析手上,也没指望能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势单力薄的陆庭析,竟然真的盘活了这盘棋。
    带着中晟在行业里站稳脚跟之后,他想的就是如何推陈出新,让中晟这个套着腐朽面具的集团企业,可以在新市场新环境中越走越远。
    “推陈出新”难逃一个“变”字,若要变,就是要与中晟的其他几位话事人,也就是过往的既得利益者撕破脸皮。
    共同的利益即将土崩瓦解,之前互相看不顺眼的几位股东也不得不摒弃前嫌,一致对外。
    最近几年陆家的势力越来越深,上面的人秉持着坐山观虎斗的姿态,对于这种厮杀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集团变革开展的过分艰难,进程僵持在起步阶段,陆庭析的心脏本就不好,重压之下更是承受不了这种负荷,这才病倒在中晟的会议室里。
    陆庭析在黎萍的陪伴下去了古城养病,听随行医生说,他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所以陆鹤南也不敢拿着有关工作的事情去随便叨扰。
    每周打电话的时候,他更多的也都是报喜不报忧。
    京州圈子里那些人脉关系,资源置换总是瞬息万变,任时宁带着任家离京太久,就算是想插手也有心无力。
    至于褚恒,这么多年来褚家的重头戏与精力从来没放在中晟上,所以对于集团内部的往来渠道,错综派系也都只是一知半解。
    若非情况如此紧急,远在国外的林应森也不会申请提前毕业,进入中晟给陆鹤南做帮衬。
    眼下,陆鹤南所能依靠的只有陆庭析留给他的“残兵败将”,以及被派遣到江洲,一时无法“带兵回城”的陆雁南与陆琛。
    可他要面对的却是以乔家为首的这支牢不可破、毫无弱点的“老牌劲旅”。
    “陆鹤南,那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梁眷的眼眶有些酸,她说得很慢也很认真。
    无能为力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梁眷决不能接受自己活在由陆鹤南缔造的岁月静好里,然后眼睁睁看着身侧只有一寸之隔的他身陷囹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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