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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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庆妤得了保证,喜笑颜开。许栀和与她告别后,重新和方梨走在大街上。
    街道人人来人往,各种吆喝声混在一起,宛如走在春日里的蜂蝶熙攘之中。方梨落后一步跟在许栀和的身边,问她:“姑娘,你怎么不顺道在常家的布坊里面买布帘啊?”
    许栀和步子轻快,“常家的布匹精致,要价不菲,人家看在达成合约的份上不会多收钱,但是我们却不可贪图小便宜。”
    而且,除了有知遇之恩的梅家,在陈允渡看清朝堂局势之前,她并不希望和京城其他权宦私交过甚。
    她忽然停了下来,目光落在旁边的首饰铺子上,挑挑拣拣,看中了一根八瓣莲花的发簪,将它拿下来簪在了方梨的发髻上,“这根好不好看?”
    方梨被自己姑娘跳转的话题弄懵了懵,然后道:“姑娘,奴婢还不缺簪子戴。”
    许栀和:“喜欢就好。有些东西并非是缺了才可以获得。”她转头看向铺子的老板,从袖中取出银钱。
    方梨摸了摸自己头上的新发簪,忽然有点明白许栀和为什么喜欢买不同的簪子装点她的身上。
    戴在自己的头上,眼睛是看不见的,而戴在她的头顶,许栀和每每回头朝她望来,都能看清。
    买簪子的小插曲过去,许栀和与方梨在一家布坊买了需要的粗布,又在街上逛了逛。
    一处茶肆聚满了人,喧嚣如沸。方梨好奇地踮起脚尖张望,旁边的人看见她的动作,笑着说:“这边在揭榜金明池诗会的诗魁呢!”
    方梨瞥了一眼许栀和的神色,连忙追问道:“那今日的诗魁是谁啊?”
    “好像是……”那人语塞了片刻,然后和方梨一样踮脚望过去,在白纸末端看清了字迹,“对对对,范参知的儿子!”
    他们交谈的时间,许栀和不知不觉被人挤到了里面。
    诗作被白色长宣细细誊抄,正是杨学士的字迹:润催陇麦将黄节,寒阻春蚕趂蚤眠。
    许栀和抬头看着,忽然感觉到一片金黄色的麦浪在自己的眼前徐徐展开:雨后麦苗生长,金黄色步入丰收时节,天气转凉后连春蚕休眠,所谓只在农桑应时。
    旁边是没能去金明池的学子围观啧叹,“范兄用词精简,造句简单,意境辽远,颇有乃父之风范。”
    在一派叫好声中,只有一道声音与之完全不同,一个身穿青灰色长袍的书生声音清脆道:“范兄这是,成也希文,没也希文。”
    有学子上下打量他一圈,“你是什么人?竟敢直呼范参知的字,当真放肆。”
    书生并未回答,他抬头又望了一眼范纯仁所作的诗词,一路叹息着离开了。
    看过了诗魁,许栀和与方梨离开了茶肆,方梨还在品着刚刚偶尔见到的怪异的书生,问许栀和,“姑娘,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成也希文,没……什么没?”
    “没落吧,”许栀和踟蹰了片刻,才道,“范纯仁因为其父范参知广受注目,故而诗词写的再漂亮,旁人第一时间想起来的,也都是范参知的儿子,而不是范纯仁自己。”
    方梨道:“我倒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父荫长存,父子同心,日后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
    金明池中。
    梅丰羽和陈允渡并肩坐在一处,前者目光已经有些呆滞。
    今日前来赴会的,不仅有范纯仁、吕大防……还有一堆国子监出来的监生,个个文章写的锦绣,恨不能句句用典,他光是在自己的肚子中搜刮典籍,就挖空了心思。
    旁观身畔的陈允渡,到了现在,自上午写了两首诗后,便一直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陈允渡啊陈允渡,你可算是想开了,”梅丰羽有气无力地扯了扯嘴角,伸手搭在他的肩上,“今日来这诗会的,都不是正常人,小叔父定是疯魔了,才让我们过来……哎哟!”
    梅尧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两人的身后,梅丰羽被敲了一下,立刻抬头看向来人,见到小叔父的那张面孔,悻悻缩了缩脖子,恭敬地唤:“小叔父。”
    “不是疯魔了?”梅尧臣在他们旁边坐下,目光扫过满堂才俊,语气还算平静,“这些人年龄与你们相差无几,后年春闱场上你们都会遇到,除了在汴京的才俊,州府各地也会选出佼佼者参加,要是才到这儿就乱了手脚,不如趁早回村中老宅回家种田。”
    梅丰羽吐了吐舌头,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陈允渡在梅尧臣说话的时候微微俯耳,像是在认真倾听,等他说完,又恢复到了原先的状态中。
    梅尧臣看着如同入定一般的陈允渡,突然问:“金明池诗会,你可悟到了什么。”
    陈允渡实话实说:“旁的不敢说,但于写诗,欲速则不达。”
    他今日一共写了两首诗,一首根据题眼点题而作,第二首则起了攀比之心,希望将诗作掺融典故。但苦思半响之后,反而平仄未押,不伦不类。
    梅尧臣:“你能想明白这一点,已经十分难能可贵。国子监的监生三岁开蒙,名师大儒指点,许多典故名篇用起来信手拈来,你若是想要达成融会贯通的境界,还需要心境磨砺。”
    陈允渡颔首:“允渡记下了。”
    旁边的梅丰羽听着两人的交流昏昏欲睡,只能百无聊赖地看着底下写到诗兴上头书生撸了衣袖,和在村中见到的农夫并无区别。
    其中当属今日风头无二的范纯仁为首。
    这般看着,当个文人也不必学着小叔父、陈允渡一样,事事端方有礼嘛。
    他看得入迷,头上又传来了熟悉的痛感,“发什么呆,还不过来?”
    梅丰羽应了一声,走到梅尧臣的身边,听他抓紧时间解释着场上被众人传阅的诗文怎么起头、怎么转合,又是用何典故,用意在哪。
    日暮之后,诗会暂时告一段落,到了大相国寺用过斋饭后,梅尧臣回到房中,低头看着陈允渡下午重新写的文章。
    下午之后,陈允渡的文章再无刻意之感。
    门口忽然响起了一阵叩门声,梅尧臣提笔的手微微一顿,抬头回道:“进。”
    郑柏景今日交了几个好友,现在八成和他们在庙堂后院亭中交谈,梅丰羽好不容易松快一会儿,自然不愿意来他房中继续听唠叨,现在过来的,只能是陈允渡。
    陈允渡推开房门,走到了梅尧臣的身边微微俯身,“梅公。”
    梅尧臣:“都说了莫拘这些虚礼。正好,你不来找我,我也是要找你的。你脑中经史足够,但还缺了几分玉璋,等回去之后我再帮你挑几本书。”
    陈允渡自然而然接过了研墨的事情,有风吹动,烛火摇晃,他起身,将窗台半掩。
    大相国寺中香火长明,今夜学子众多,随处可见三两学子并肩同行,顶着瑟瑟寒风长谈。
    ……
    许栀和不知道陈允渡在大相国寺睡得好不好,但是今夜,确实比过去几日更加难眠。
    才一晚上啊。许栀和双手捂住耳朵,在心底告诉自己。
    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也不知道他在大相国寺住的舒不舒服?他身上凉,今夜又这般冷……
    许栀和没了困意,借着月光披了外衣走到书案前,点燃了上面的油灯。
    火苗摇晃了一会儿重新变得细长,稳定下来之后,室内一派暖黄色的柔光。
    许栀和用小铜勺舀了一勺水加入砚台,慢慢研墨。
    她熟练地提笔练字,感受着微风在室内缓慢的流转,将前两天向梅静宁借来的字帖重新摹写一遍。
    后来半夜累了困了,许栀和才凭借着本能寻摸到了床上。
    许栀和的睡眠向来不错,可是晚上却恍惚中连做了好几个梦,梦过无痕,她想不起来内容。
    方梨进来服侍她梳洗,见许栀和眼底有一圈淡淡的灰影,惊了一惊。
    姑娘居然还能有睡不好的时候?她莫不是眼花了?
    方梨拧干帕子在许栀和的脸上反复擦了好几遍,擦到她的脸上微微泛红,那一点青色也没消下去,她才确认了:姑娘昨晚是真的没睡好。
    许栀和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梳洗之后,走到了屋外,和方梨一起缝制布帘。
    日暮的时候,良吉从外面回来,见堂中还亮着灯,对许栀和说道:“大娘子,刚刚回来的路上听说金明池诗会开得晚,估计主家今日还是要住在大相国寺。”
    闻言,方梨想起今日许栀和身上惫懒的样子,主动道:“姑娘昨夜就没睡好,既然如此,姑娘早些用了饭,我晚上陪着姑娘吧。”
    许栀和抬头,“昨夜只是太冷了,我都这么大了,睡觉哪里还需要人陪?”
    方梨看着许栀和笑:“姑娘还嘴硬呢?今日无事,你要是还没有睡够的话,明明可以补觉到午时,可你还是选择了起来……这不就是睡不着了?”
    许栀和眨了眨眼,移开视线,“熟人可真不好糊弄。”
    “那就这么说定了,”方梨帮许栀和盛了一碗汤放在她右手边,“我去抱毯子来……”
    她话音未落,堂中忽然多了一道声音。
    “可能不太方便。”
    许栀和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忽然看到一身青衫的陈允渡站在门口。她起身走到陈允渡的面前,“不是说……”
    不是说金明池今日诗会散得很晚,今日要在大相国寺多留一日嘛。
    方梨在陈允渡的嗓音响起的时候就呆了呆,然后反应过来,立刻从房中出去了,顺道拽走了站在门口的良吉。
    姑娘今晚应该能睡个好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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