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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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栀和好似在听,又好像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方梨看她出神,低声叹了一口气,略带几分警告道:“待会儿你就知道其中厉害了。”
    她一面警告许栀和,一面对旁边的丫鬟道:“去将悦姐儿抱过来。”
    丫鬟闻言,立刻转身着手去办。去了没一会儿,奶娘抱着悦悦过来,“老奴带着小姐给娘子问安了。”
    许栀和示意她不必多礼。
    这个时辰,悦悦正吃饱了午睡。比起刚出生那会儿初显雪粉圆润,躺在红色的襁褓中,像一块精心雕琢的玉。
    许栀和想逗她,又怕吵醒了她。
    一根指头落在她的脸颊,还没怎么用力,婴孩的脸蛋就凹陷了一块儿,手感软得如同按压天上的浮云。许栀和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颇为惊奇地戳好几下。
    方梨见她玩上瘾,连忙拦住她,“姑娘,弄哭了你哄还是怎么地?”
    嘴硬是一回事,真哄又是另一回事。
    许栀和只好遗憾地收回手。
    奶娘将睡着的悦悦放在一旁新编的竹编摇篮中,许栀和看了一会儿,走在书案前坐下,在旁边漫无目的地练着字。
    练得自己困意上涌,她才将毛笔搁在笔山,让奶娘将孩子抱走。
    方梨送奶娘离开,路上两人严肃地看着乖巧安静的悦悦,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郑重。
    平时下午悦悦睡饱就要开始嚎,今日居然到了现在还没叫?方梨绷着心弦,一瞬间脑海中想过了后宅阴私的可能性——是不是悦悦被人恶意喂了安神汤药?
    不应该,新宅这边的丫鬟小厮都是姑娘和姑爷亲自选的,在朝中也没什么利益纠葛,怎么可能有人费尽心思安插人手进来给孩子下药?
    就在方梨忧心忡忡想要和奶娘一起探讨的时候,在正堂还安静的孩子突然无征兆地开始嚎哭,像往日一样,只闻其声不见其泪。
    嚎了大概半炷香,她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重新陷入安静。
    手忙脚乱的方梨和奶娘见孩子重新睡着,提起的心重新放回了肚子里面。
    这就对了嘛。
    乍然变得那般乖巧,还真是不习惯。
    方梨又和奶娘嘱咐了几句,回到正堂,许栀和还在睡着,面容恬静,和悦悦睡着的样子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后面几日,许栀和也会让奶娘将悦悦抱到自己身边,她有时候醒着,有时候睡着,醒了也不哭不闹,躺在自己的小竹编摇篮里朝着许栀和方向望。
    许栀和拿了一支还没开封的毛笔与她玩,她竭力想要伸出手,但力气不足以支撑她完成这一动作,最后稍显气急败坏地张开了嘴巴,发出无意义的“啊啊”声。
    “这可不能吃,”许栀和将毛笔收回来,她伸手比了个高度,“等你这么高了,我叫你写字。我小时候一天写十个大字就好了,你爹爹是榜眼,你写二十个。”
    悦悦依旧奋力地想要伸手去够毛笔。
    “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许栀和毫不脸红,伸手食指想趁此机会在她探出的小手上按一下。
    方梨几乎要被她的幼稚行径惊掉下巴。
    要不是顾念着许栀和的身体,她真想凑到许栀和的身边用力地摇晃她的肩膀,并且大声道:“姑娘你清醒点,她才一个月啊!你指望她说什么?”
    她要是真从小摇篮里坐起来奶声奶气说“好”,你不得吓晕过去?
    许栀和没有注意到方梨欲言又止的神色,就在指尖快要碰上的前一瞬,许栀和又将手收了回来,她弯着眉眼笑吟吟说:“骗你的,你想写几张就写几张,不写也没关系。”
    悦悦听不懂,但能感觉欢乐的氛围,她也动了动脑袋,像是附和她说的话。
    许栀和心软成一片,“娘亲赚的钱多,以后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也能吃得白白胖胖。”
    方梨语气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还好姑娘你没真的丧心病狂到诱哄一个小孩子。”
    “想什么呢。”许栀和说,“不过来朱雀门这么久了,我都没有上街逛过,今日听王维熙说,今年官家准备好生热闹一番?”
    方梨听着她悄咪咪的声音,瞬间反应过来她的用意:“想出去,不行。”
    “可是……”
    “再坚持两个月,除夕附近,姑娘就可以上街了。”方梨鼓励地看着她,“两个月,很快对不对?”
    “你这是把我当成悦悦在哄?”许栀和正了正色,“我可不是小孩子。”
    方梨:“可姑娘你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多像想要上街出门玩的小孩。”
    许栀和脸一红,半响,支支吾吾道:“人之常情。”
    方梨上下嘴皮子一碰,眼瞅着又要开口。许栀和急忙转移她的注意力,“对了,悦悦是不是要午睡了?让奶娘将人抱走吧。”
    “可以不抱走吗?”方梨反问。
    许栀和:“啊?”
    “虽然我知道这件事很难让人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我和奶娘观察了好几日,只有放在姑娘你这儿她不会哭闹。”方梨一板一眼道。
    许栀和一头雾水:“你是是悦悦会闹腾?”
    方梨振振有词:“姑娘,我可从未骗过你。满院子的丫鬟都能为我作证。”
    “这样啊。”许栀和想了想,“那就放在这儿吧。”
    她待会儿写字,反正悦悦安静,留在身边也无妨。
    方梨应了一声,一边从旁边的柜子中拿出两件薄毯,一边不动声色地看着悦悦的反应。
    到底是在姑娘身边就安静,还是前几天都碰巧?
    等毯子盖在了许栀和的膝盖上,摇篮里的悦悦都一直安安静静,只有许栀和看她的时候,她会发出轻轻的声响。
    方梨:“……”
    这根本没有办法以常理解释。
    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正院,走到门口,正好遇见提前下值回来的陈允渡。
    在她行礼之前,陈允渡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拘礼。
    冬日的光线温柔从窗棂散落,栖在许栀和随意挽起的长发上,她穿着柔软舒适的衣裳,膝盖上盖着薄毯,专注地写着东西,连门口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等走到近前,许栀和才慢吞吞地抬头。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陈允渡在书案的对面坐下,靛青色的衣摆曳地。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换上了便服,将官袍交给府上下人清洗。
    听到许栀和的问题,他看了一眼旁边睡着的悦悦,轻声说:“事情忙完了,晏相公允我早些回来。”
    许栀和点了点头。
    今年的一甲初始官职都被授予了将作监丞,内容细分上有细微差异,陈允渡忙得的修缮款项核算事项。汴京城的几条主干道都兴建于太宗太祖朝,用到今时今日都产生了不同程度的损毁,今年他们三个一上任,就被委派了城道的修缮工作。
    冯京负责对接材料,日日风里来雨里去,有时候大理运来的巨木、燕州运来的砖石同时运来,他忙不过来,就会喊陈允渡过去帮忙盯着。
    这些日子,陈允渡肉眼可见的黑了一点儿。
    这个黑是相较于他当时寒窗苦读不见天日时的自己比较的,在许栀和看来,这个程度正好。
    “今日还想和娘子说另一件事。”陈允渡正襟危坐。
    许栀和见他坐直身子,停下写了一半的字,同样认真道:“你说。”
    陈允渡没有急着说话,他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笔,另取一张宣纸铺陈,蘸墨题字:“我这日子在思索,给悦悦取什么名字妥当。娘子看看,这个名字如何?”
    他写完,将纸揭起扶正,放在许栀和的面前。
    “问渔?”
    陈允渡点了点头:“是,叫做问渔。”
    从知道有悦悦的存在,到她临盆,他前前后后想了不下十个名字,怕名字沦为俗气,他想过嘉许的“令”,风雅的“韫”,长安的“晏”,难以取舍之际,行于家中流泉,心神一动,落笔问渔。
    他思量了两日,几乎在脑海中构想出了一张画卷,那画卷上女子与渔父对面而站,山野清风拂面,山阳四时朝晖夕映。女子振衣而揖:“叟歌在道,敢问乐所从来?”翁莞尔,举空竿示之:“昔太公钓渭,得璜玉而王业兴;庄生钓濮,舍香饵而鲋鱼活。吾无竿无饵,以天地为纲,以清浊为流——得者非鱼,失者非我,两忘而欢生矣!”
    这名字就牢牢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问渔,问渔,倒是颇有一种隐士高人,不问俗世的飘逸欢愉之感。”许栀和说,“好名字。”
    听她认可,陈允渡不动声色松了一口气。
    现在问渔还年幼,分辨不出来好坏,让许栀和满意,就足够了。
    许栀和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太过熟悉,观他神色,大抵能猜出他的内心波动,不禁笑了:“你写一篇千百余字的文章也就倚马可待的功夫,怎么取一个名字,反倒如此紧张?”
    陈允渡正色:“两者不可相提并论。”
    “文章有好有坏,写得差了,能请教旁人,能推敲修改,可是名字不一样,若取的不好,先是你不满意,等悦悦长大,她也要怨我。”
    许栀和:“说的也是。”
    “这个名字我拿去给梅公看,他见我紧张,开解了我一句,说要是真不喜欢,等悦悦长大,让她自己改个喜欢的名字,又说当年给我取名字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这么多。”陈允渡说。
    当时的梅尧臣虽是荫补入仕,沾了叔父梅洵的光,但在峨桥宛溪一带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官人,能让他取名,是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福气,哪还会有人嫌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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