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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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吉一路上在后面奋力追赶,才不至于落后太多。
    “已经过了子时,大娘子说不准已经睡下了,你早一点晚一点,其实差不了多少……”他低声道。
    陈允渡:“既知晚了,还不快些。”
    良吉默了默,在心中低声嘟囔:郎君你考虑事情的角度似乎与我们不一样。
    陈允渡的步子慢了下来,离宅院还有百步左右时,他平复着呼吸。
    紧随其后的良吉骤然一松,双手扶在膝盖上喘着气。许久不动,乍然这么一跑还真是受不住。
    “不行了,我不行了……”良吉发自肺腑道,“郎君你先走,我歇会儿。”
    陈允渡看他大口喘气,到底没多说什么。早前良吉跟在他身后还会每日晨起锻炼,现在诸事繁多,就寝时间愈晚,渐渐就忘了晨练这回事。
    离家门越近,陈允渡的心跳声也越来越快。他既希望许栀和还醒着,又希望她此刻正在酣眠。
    今夜月光皎洁,清辉千里,若是睡着,定然是一个好梦。
    他一步步走上台阶,门扉并未完全紧闭,像是给人留了门。推门的吱呀惊动了后侧的守夜小厮。
    小厮提着灯笼走到陈允渡身边,俯身道:“主君,你回来了。”
    “嗯,”陈允渡说,“良吉还在后面,门先别锁。”
    小厮连忙点头,示意自己记下了。
    陈允渡朝着正堂走去,穿过影壁,穿过长廊,陡然可见暖橘色的灯光从屋内传来,影影绰绰随风晃动。
    她还没有休息。
    陈允渡心中微动,慢慢走入屋内。
    堂中的许栀和面前放着一只碗,里面盛了半碗面,洁白如雪的面条上面撒着零星葱花,她单手撑着脑袋,眼睫紧闭,头一点一点,将睡未睡。
    除了她与一盏灯、一碗面,以及春夜四野弥漫的风,再无其他。
    撑久了的胳膊失去知觉,在许栀和脑袋再一次前倾时陡然一滑,陈允渡眼疾手快,迅速用掌心托住她的脸。
    “嗯?你回来了?”许栀和睁开眼,看见是他后,眼角带着微微笑意。
    陈允渡:“嗯。路上遇到了旁的事,耽误了点时间。”
    许栀和抬眸看着他。
    梅府出来后,她考虑了一会儿,让方梨带着陈问渔先行回来,自己则独自跟上了陈允渡,亲眼见他在汪府门前停下后,她就明白了陈允渡要做什么。
    她都快以为陈允渡已经忘了他们的存在,毕竟现在的许家人,对他们构不成影响。
    他夜访汪府,只是想给她出一口气。还悄悄摸摸地做,不让她发觉。
    哪里像是个运筹帷幄的年轻重臣,分明还是一如初见的青涩少年。
    许栀和的眼前忍不住浮现一抹雾气,连带着鼻尖也微微泛酸。
    陈允渡见她看着自己,忽然又移开视线。脑海中忽然反应了过来——
    原来魏清晏口中的今晚热闹,是这个意思。
    陈允渡走到她面前蹲下身,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眼眶溢出的一点泪痕,嗓音耐心温柔,“是我不好,回来的太晚了,让娘子久等了。”
    许栀和有些不争气地想流眼泪,她用力地攥紧自己的裙摆,轻声道:“是啊,都把我等困了……”
    她一边说话,一边偏头去看桌上的面条,见上面一丝热气也无,“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子时四刻。”陈允渡道。
    “这么晚了,面都凉了,”许栀和站起身,“我去再热一遍。”
    许栀和在厨房大多数时候不能提供任何助力,相反,可能还需要厨娘腾出手来给她安排个位置。下面条是她唯一能自己独立完成的事情,味道也很好。
    在怀着陈问渔时,许栀和有时夜深会突然想吃东西,但又不愿意麻烦已经就寝的厨娘,便会自个儿去厨娘觅食,她对自己的手艺十分清醒,肉菜什么碰都不碰,只看中了缸里的白面,循着方梨教过一遍又一遍的“水多加面,面多加水”,成功揉出了面团。
    一团面,丝丝缕缕入了锅,粗细不一。最开始几回并不总能成功,后来她日渐熟练,像模像样。
    陈允渡是在一天夜里发现,那时候他刚考中没多久,朝堂上的一切事务都需要学,在书房忙到戌、亥时也常见,听到声音后,瞧见厨房揉面的许栀和,心中忽然升起一抹浓烈的愧疚。他接过了许栀和手上的东西,她就在旁看着,一面看一面道:“你厨艺越来越好了。”
    陈允渡:“想吃什么与我说,我来。”
    许栀和的眉眼在暖色的光下格外好看,她笑了一下,然后问:“若是你不会呢?”
    “我去学。”陈允渡回的不假思索。
    后来也正如他所言,许栀和多吃了两口菜色,他便会向潘楼的主厨虚心求教。烧火的厨艺是主厨吃饭的家伙,若是旁人来学,多少也要正经的拜师学艺,但陈允渡的到来,只让他觉得受宠若惊……以至于不可思议。
    “不用。”陈允渡拦住端着面准备去厨房重新烧火的许栀和,“这样就很好。”
    许栀和见他坚持,想了想道:“那好吧。我看你今晚在梅府用的不多,这么些面填填肚子,可别嫌少,现在这个点不宜吃太多。”
    陈允渡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许栀和:“怎么样,坨了吗?”
    “没有,”陈允渡说,“还有余温。”
    许栀和松了口气,“那就好。”她放松地晃了晃自己双腿,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吃着面。
    明明只是普通一碗素面,硬是让他吃出了龙肝凤髓、山珍海味的感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相国寺千金难求的一顿素斋。
    陈允渡喝汤时,许栀和拦住他,“可以了,你若是喜欢,下此我再给你做。”
    就算一开始还有点余温,到现在估计也什么都不剩了。
    陈允渡刚准备说些什么,只看见许栀和端起桌上吃完的空碗离开,他落后一步跟上去,见许栀和准备洗碗,主动接手。
    许栀和站在旁边看他洗碗,拿起一旁的水瓢打了水朝他招呼,陈允渡明白她的意思,自发将碗筷放在水瓢下方。
    倾斜的水瓢流出涓细的水流,落在掌心微微泛凉,落在碗筷上溅起一道道的水花。
    ……
    得闲在家的两日陈允渡过得很悠闲。
    早起后修剪寝院前杏花岔枝,日上三杆时教陈问渔运笔写字,午时喊醒许栀和共用午饭。
    午饭后许栀和没了困意,坐在一旁或作画或看账本,陈允渡便坐在她身边,安静地翻着书卷,见茶凉了,主动换一壶热茶。有时困乏,便撑着胳膊在桌上睡一觉,睡醒后就能看见许栀和凑近的一张脸,带着盈盈笑意,“困了就去床上睡,这样不难受吗?”
    距离过近,连她的眼睫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陈允渡心底道了声要命,在面上仍旧一派清冷,他活动了下自己僵硬的手,道:“还好。”
    许栀和不信,“你就嘴硬吧。”
    陈允渡微微侧开头,“一点点。”
    全身上下就嘴最硬。许栀和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主动伸手拉他的手,“过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陈允渡几乎本能地反握回去,顺着她若有似无地拉力起身,跟在她身后,“什么?”
    许栀和站定在书案前,示意他低头。
    陈允渡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落在书案上摊开的画卷上。
    上面画的人正是他,他眼睫阖上,胳膊抵在书案上单手支着侧脸,风勾起他散开的墨发,几朵杏花正在飘落,几朵七零八落散在书案和他曳地的衣摆上。
    “送你入画。”许栀和见他怔住,追问,“你可喜欢?”
    陈允渡伸手想要触碰,倏然又想起自己还未净手,又触电般收了回来,他凝视端详,半响低声道:“很喜欢。”
    “喜欢就好,其实你头发可没画中这么飘扬柔顺。”许栀和变戏法似的捧出一面铜镜,“诺,看见没?有几缕不听话的会翘起来。”
    陈允渡扫了一眼镜中的自己,便看向了许栀和。
    许栀和接着道:“虽然也很灵动……但是难免显得有些太凌乱了,还是现在这样闲散飘逸如山中野鹤来得清逸洒脱,可……”
    她讲述着自己的内心活动,可某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这样的改良并非好事。
    发丝凌乱的陈允渡,才是最鲜活的陈允渡。这样作画虽然清正典雅,却少了日常趣味。
    陈允渡道:“不若再画一幅?”
    许栀和有些意外地看向他,他怎么把自己的心声说出来了。
    陈允渡接着道:“此画虽然好,但缺了一点。”
    许栀和:“愿闻其详。”
    “画面无可挑剔,用笔细腻,光线明朗,春日盎然,颜色清透,”陈允渡道,“唯一欠缺,画中少了一个你。”
    说完,他抬眼看向许栀和,“这一幅画我们两个吧?”
    许栀和自然不会拒绝,她将润好的笔递给陈允渡,“你来勾线,我手酸。”
    陈允渡接过笔,俯身在画纸上提笔运转,空闲的一只手背在身后,发丝顺着他俯身的动作倾落,半散落在身前。
    许栀和的视线落在纸上,他的动作很快,轮廓已大致成形。到了画她的时候,陈允渡的速度陡然慢了下来,像是镌刻什么一般精心雕琢。
    亲眼看他画自己的感觉说不上来的奇怪,许栀和有些耳热,装作不在意地偏过头。心中却杂七杂八地想——他会怎么画她呢?是站着还是坐着?他都没看自己,能画出她今日穿着的衣裙吗?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这个作画姿势她看着就嫌累,也只有他这样腰力足够好的人才能坚持这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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