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咖啡中的推理与极乐酊的阴影（1）

    阳光透过“铃音”咖啡馆的方格窗，在木质圆桌中央投下温暖光斑。咖啡杯边缘蒸腾起袅袅白雾。
    桌下阴影里，四方爱子的右手悄然滑入单肩包深处。指尖拂过厚厚的符纸，触碰到那枚冰凉的小物——金刚院的金铃。
    她小心地将一丝灵力注入铃身。
    嗡……
    没有物理的声音，唯有灵魂能感知的清凉鸣响，穿透意识的喧嚣。小腹深处那枚灼烫躁动的诅咒印记，在这无声铃音的洗涤下不甘地挣扎片刻，终被一层无形的水膜温柔包裹。
    那令人窒息的黑暗洪流暂时退去。爱子紧绷的身体微微松弛下来，一直压在腹部的左手也放松了力道。
    “……呼……”
    神思凝聚，她缓缓抬眼。
    对面两人正注视着她——小野寺泪眼婆娑，充满求证渴望；真锅警部则带着刑警特有的审视。
    “……首先是月岛诗织……”
    爱子的京都腔调平稳下来，带着抽离的冷静。
    “……她表面的身份，是明央大学的精英、备受期待的钢琴天才、严谨尽职的学生会主席……”
    她的声音如同在陈述社会调查数据。
    “这样的标签背后……”爱子的目光转向小野寺，“……意味着她不仅仅代表个人，更承载着学校、师长……恐怕，还有父母沉重的期望吧？”
    这是一个抛出的问题。
    小野寺怔了一下，随即点头，声音嘶哑：“是……诗织学姐的母亲是知名钢琴家，父亲是执棒国际乐团的指挥……虽然他们在东京有住处，但学姐进入大学后不久，他们就长驻欧洲了……”
    爱子的指尖在冰冷的杯壁上轻轻一点。
    “那么，为什么月岛诗织会选择就读明央大学？”
    “诶？”小野寺一时语塞，她从未思考过这个理所当然的问题。
    “对于有望成为职业钢琴家的她来说，明明有更好的音乐学府，甚至依托父母关系去欧洲深造也非难事。”爱子解释道，“没有选择音乐大学，而选择明央，这本身或许就是一种小小的反抗与哀鸣……”
    “……背负着多重光环，回应如此沉重的期待，即使是天才……”爱子眼前仿佛闪过姐姐四方华子在道场挥汗的残影，“……也需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持续而庞大的努力。这需要极其坚韧的毅力，也意味着长期的压抑。”
    “……是……”小野寺想起无数次在琴房窗外，看见深夜灯下，诗织挺直的脊背，指尖在琴键上留下印记的身影。
    “……这些付出，在不自觉间，也剥夺了她作为普通少女喘息的空间。”爱子声音微沉，“学业，音乐，扮演完美优等生……她必须压抑所有真实的情绪。这种深藏心底、不断积累的痛苦……”
    “……不知何时，在她体内滋长出了‘自我毁灭’的种子。”
    “自……毁？”小野寺惊愕地重复，无法将这个词与记忆中光彩夺目的诗织联系起来。
    “小野寺学姐，”爱子转向她，“……你之前为了寻找诗织学姐而进行援交时，用的是真名吗？”
    “……怎……怎么可能！”小野寺被这突兀的问题打了个措手不及，低声道，“……用的是‘美娜’……这种随便起的假名。”
    她随即明白了爱子的弦外之音——月岛诗织的援交记录中，赫然使用的是本名“诗织”！
    真锅警部身体微微前倾。作为经验丰富的刑警，他也立刻抓住了其中的异常。
    “的确，”他声音带着职业的笃定，“这是一种常见的规避风险心理。这类案子我见过不少，极少有人会使用本名。”
    他手指重重敲了敲桌面。
    “而对于月岛诗织来说，”爱子的目光锁定小野寺，“……援交，或许本身已经成为了一种‘伤害自己’的仪式。”
    “她需要通过亲手‘玷污’那个被众人供奉于神坛的‘完美偶像’，来报复无时无刻挤压着她的期望巨石……所以，‘使用本名’，让‘月岛诗织’这个名字在泥潭里打滚……这本身就是一种绝望的仪式。”
    “……不……会吧……”小野寺脸色惨白，难以接受。
    “还有‘手机’，”爱子继续说，“……那部记录了所有援交交易细节的手机，信息完好无损，从未删除。如此致命的秘密，她非但毫不遮掩，甚至……”
    她看向小野寺。
    “……能随意借你拍照，能坦然告诉你解锁密码，最终如此轻易地……遗忘在争执后的你的手上。”
    “……她的内心深处，或许也曾隐约期望有人能戳穿这层伪装？”
    她语调沉重地问出最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