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东区旧闻·绳之以法

    女孩露出惊讶之色，不解道：“你穿著这么漂亮的衣服，家里难道无法供你上学？要知道公立初等学校的学费只有3便士一周！还是说，你家的信仰是风暴之主？”
    信仰风暴之主的家庭普遍认为女孩子不应该去学校，只能接受家庭教育。克罗德早早就在教堂中就坐，让这位初等学校的女孩理所当然地认为克罗德信仰著黑夜女神。信仰黑夜女神的家庭，只要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肯定会让女儿接受教育，哪怕公立初等学校读不起，教会的免费学校还是没有问题的。
    克罗德酝酿感情，开始按预定的剧本编造：“是的，我的家庭是风暴之主的信徒，认为女孩生来就是男人的附属，在必要的时候，是可以拋弃掉的。”
    说出“拋弃”这个单词的时候，他有一些咬牙切齿。
    “是的，拋弃。不是我的夸大其词，这件事还要从我的姐姐在10岁那年被人绑架说起。”
    克罗德继续夹著嗓音，平静而哀伤地娓娓道来：
    “在我的记忆里，邻居们都在夸讚姐姐的可爱与乖巧，说她长大一定会成为一个美人，成为一个家庭的小天使。但是有一天，我的姐姐突然失踪了。
    “我们起初非常著急，四处寻找，还报了警，但一直没有她的消息。一个月之后，就在我们快要绝望的时候，我们的家里来了一位客人。
    “他大方地承认，我的姐姐是被他绑架的，现在也还在他的手上。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向我们要赎金，反而给了我的父亲一个厚厚的信封，说我的姐姐已经跟著他去过更好的生活了，让父亲以后不要再找她。
    “我的父亲拆开信封，沉默了，也可以说是默认了。这个时候，那名客人的目光看向了当时只有8岁的我，毫不避讳地对父亲说，如果想让我也跟著他过上更好的生活，他可以再拿出两个这样的信封。”
    仔细聆听的女孩惊讶地捂住了嘴，小声惊叫起来：“人口买卖？”
    这在鲁恩王国是绝对非法的！
    克罗德不置可否，继续说道：“我的父亲当时没有答应，但是一周前，他把那个男人又带回了家里。这次，我被那个男人带走了。或许比起我，励志要上贝克兰德技术大学的弟弟更需要这么一笔钱。
    “那个绑架我姐姐的男人把我带到了乔伍德区兰比亚街一个叫『蜜香茉莉』的茶饮俱乐部，推开一扇暗门，说要让我见识见识姐姐的『优渥生活』。
    “结果，我看见……”
    看见的都是些极度少儿不宜，骇人听闻的场景。
    克罗德压低声音，仔细描绘了一些在『蜜香茉莉』里上演的不堪画面。
    几个女孩逐渐面露惊恐，脸颊开始发烫，更是有人捂住了耳朵，不愿再听。
    动用了“教唆”能力的讲述却吸引著她们的注意，使她们不得不听。克罗德的声音穿透了几个女孩的耳膜，绘声绘色，让她们如同身临其境。
    “教唆”的能力让语言的描述转化为她们脑海里想像的画面，甚至更进一步变成她们难以摆脱的梦魘。
    只不过这样的身临其境，对善良纯洁，思想保守的女孩们来说还是过於刺激与恐怖了。
    “他们真是禽兽……禽兽……”
    看著她们颤抖恐惧的反应，克罗德满意地作了结尾：“唉，你们也不用担心，他们只会抓走那些家里没什么钱的女孩。”
    他当然知道在场的女孩家里都不富裕，这么说只是为了把“你们会被『蜜香茉莉』抓走”这个概念牢牢钉在女孩们的脑海中。
    “看在我配合的態度上，『蜜香茉莉』的『经理』破例给了我3天的时间与过去的一切告別。好了，不多说了，我回去了。听说回去之后还有大人物要让我们姐妹共同服侍呢。我刚才说的那些话请不要外传，这可是『秘密』。”
    “秘密”的传播速度往往比普通的信息传播的更广，细节也不会隨著传播而减少，甚至可能有所添加。
    克罗德抢在牧师站到台上正式宣讲之前，离开了教堂。
    一次成功的“教唆”。克罗德体內的魔药有了微微消化的跡象。
    有了一次成功的案例，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剧院，百货商店，公园，学校……一周的时间里，克罗德如法炮製，游走於贝克兰德北区，向妙龄少女们传播『蜜香茉莉』內的各种不伦与凌虐。
    直到有一天，一位麵包房中年妇女叫住了衣著鲜丽，一席百褶裙的女装克罗德，语重心长地规劝他道：“小姑娘，快回家找你的父母。最近不要一个人閒逛，这些日子非法妓院可囂张了，专门抓你这么大的漂亮女孩，逼你和男人做那种事！小心啊！”
    “蜜香茉莉”的事情已经传播到人人皆知了。克罗德暗自得意，但还是控制住表情装作恐慌的样子，向妇人道谢，掉头离去。
    自己的计划已经接近成功，已经不用再传播这些流言。
    接下来，只需要静待事情的发展就可以了。
    …………
    北区，黑夜女神教会贝克兰德教区总部，圣赛繆尔教堂。
    大主教安东尼·史蒂文森伏在办公桌上，粗略地审视教区各级教堂呈上的报告。逐渐地，他发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目光变得幽暗深邃。
    有一个单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蜜香茉莉”。
    在这周的简报中，一共有6个教堂上报了有关“蜜香茉莉”的事宜。
    其中有2个教堂报告称，超过10位教徒向教堂寻求帮助，以对抗“蜜香茉莉”带来的极大恐惧；另外4座教堂则报告了复数教徒被关於“蜜香茉莉”的噩梦困扰的事。
    噩梦……
    22条序列中，可不只黑夜女神教会掌握的“不眠者”擅长影响梦境。
    教唆？欲望使徒？还是心理链金会？作为一名高序列强者，安东尼立即明白，有一股超凡力量在推动著相关言论的传播。
    圣安东尼皱著眉头，提笔写下今天第一份批示：
    “『蜜香茉莉』相关事件务必引起重视。流言的传播明显有超凡力量引导，传播者的真实目的未知。当前要以安抚市民情绪，消解社会恐慌作为重点。
    “目前的主要任务是儘快取证调查『蜜香茉莉』，查证流言真实性，若確实存在流言所说的问题，立即以最快时间实施惩戒。行动不必依託贝克兰德警察厅，可以由乔伍德区主教直接牵头，儘快实施。在此基础上，再对教眾进行安抚工作。
    “次要方向是调查流言的传播者。事件明显存在非凡力量引导，虽然目前还只是停留在引导舆论与传播流言的阶段，但不能轻易排除传播者没有製造流血事件、社会动盪的意图。传播者对贝克兰德社会治安存在极大的潜在性威胁，各部门务必引起重视。”
    在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圣安东尼叫来秘书，把手中的文件递给他，吩咐道：“最快速度电报发繁星教堂。”
    几小时后，一队警察跟隨著身著黑色神袍的主教出现在了乔伍德区的兰比亚街。他们径直往“蜜香茉莉”內部走去，“蜜香茉莉”门前两名身穿制服僕人却根本不敢拦住这些来势汹汹的队伍，任由他们进入。
    这些警察穿著崭新的黑底白格制服，软帽镶嵌著“双剑交叉、簇拥王冠”的纹章。他们的肩部则有黑白交错为底、银星闪耀的徽章。
    每个人的警衔上都镶嵌著银星！这支警察队伍中，警衔最低的也是见习督察！
    督查通常是片区警局的负责人，他们已经是鲁恩王国警察系统的中层!
    又过了一会儿，陆陆续续有4辆厢体侧面绘刻有“双剑交叉、簇拥王冠”的四轮马车停在“蜜香茉莉”门前，伴隨著列队跑步前来的警长和警员，包围了这家名叫“蜜香茉莉”的茶饮俱乐部。
    周围的住户清晰地看见，二十余名犯人双手抱头，失魂落魄地被警员押入了囚车。
    附近的“辉利党”人把这些看在眼里，心有余悸地逃离了现场。
    过不了多久，剩下的“辉利党”人就將知道，帮派的支柱產业“蜜香茉莉”被西维拉斯场与黑夜女神教会合作连根拔起。
    “头目”的胜利，现在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