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小猴女巫帽

    下午，克洛伊让贴身女僕叫了一辆出租马车，说是要前往槓桿教堂拜访基拉韦主教，让她不必跟来。
    上午刚给槓桿教堂投递一封信，下午就要亲自拜访，怎么看都不够合理。但克洛伊没有在意自己的谎言有多容易拆穿——贝伦岑是僕人，不是监视者，不需要过问僱主的目的，这不是她的本职工作。
    实际上，出租马车一路开到了东区市场街49號，停在了“东山再起”典当行的门前。
    克洛伊要抽这个空，找阿拉斯泰尔把“教父”蒂埃里所说的“小猴女巫帽”拿到手。
    进入典当行的正门，排队来到柜檯前，克洛伊直接了当地向雇员说道：
    “我要找阿拉斯泰尔经理。”
    “您有预约吗？”柜员隨口问了一句。
    “有。”
    克洛伊怎么可能有预约——预约是阿拉斯泰尔让人帮忙挡住拜访者的方法，只要说有预约就能见到他，如果说没有预约的话，那不好意思，给您预约到明天。
    “好的稍等，经理正在值班。”
    几分钟后，瘦高的少年阿拉斯泰尔从柜檯后望了一眼，好像思索了片刻，才打开员工通道，引领克洛伊往典当行二楼走去。
    路上，阿拉斯泰尔还时不时瞟向克洛伊，这让她有了不好的猜测。
    会客室內，阿拉斯泰尔带克洛伊入座。
    “您好，我是『东山再起』的经理，阿拉斯泰尔，请问……您，怎么称呼？”
    好吧，他真没认出来自己。
    克洛伊双臂抱起，不爽地歪了歪嘴：“你真没认出来？”
    听到这里，阿拉斯泰尔才鬆了口气：
    “啊，克罗德……变化太大了。我一直不敢认，害怕看错，暴露你的身份。”
    “那叫我克洛伊就好，这是我现在用的名字，教父肯定和你说过，你没放心上罢了。”
    “不，在那一次会议之后，他再也没有提过你的事。”
    这指的是一个多月前，克洛伊服下“女巫”魔药当晚，宣布“克罗德”变性的那一次会议。
    克洛伊若有所思，改变了话题：
    “是吗……话说回来，那顶『小猴女巫帽』，可以给我看看吗？教父给我来信，向我推荐了它。”
    “当然。我和教父都能看出它的价值，却对它价值体现在哪里一无所知，到了现在，实在是束手无策了。我们都希望你可以在使用的时候发觉它的奥秘。”
    “神秘学方面的。”他补充道，“我们现在不缺钱。”
    说著，他离开会客室，没一会儿，就从三楼的仓库取到了这顶古怪的帽子。
    “每次看到它，它的动作都会有所不同。”阿拉斯泰尔指著攀在帽尖上的那只精巧灵动的小猴雕像，介绍道，“每时每刻，它的眼睛都在追隨太阳，身体动作会隨著时间改变，就连尾巴也会改变姿態，有时直的像根棍子，有时却盘旋蜿蜒就像小蛇。
    “晚上，没有太阳的时候，它就会蜷缩起来，像是真的陷入了睡眠。”
    他从旁边的文件柜中翻找出来一件一叠相片，摆到桌上，一张一张摊开来。克洛伊注意到，这些都是“小猴女巫帽”的影像。
    “教父买来了可携式摄像机，给它留影。你可以看一看，这些照片上它的动作没有什么规律可言，实际上，它从来没有做出过重复的动作——不得不说，就像真的活著一样。”
    自从听到那小猴会动，克洛伊就把注意力一直放在小猴身上，但盯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变化。
    “这像是钟錶的时针。”注意到克洛伊的眼神，阿拉斯泰尔解释道，“你看不出来它在动，但实际上它一直在动，从未停止。”
    “原来是这样。”克洛伊收回视线，试探著问道，“那么，需要我做些什么，才能从这里拿到这顶女巫帽？”
    “教父”蒂埃里曾经提示过，从阿拉斯泰尔这里拿走“小猴女巫帽”要大价钱。
    “上一个类似的商品，掮客给出的报价是500镑。”阿拉斯泰尔提示道。
    “500……”克洛伊皱眉。若是现在因为这个交出了500镑，那以后的日子就要过得相当拮据了。
    不过，她还有別的主意：
    “用我的『街头威严』来交换，怎么样？这当时让我背上了400镑的债务，价值也是差不多的。”
    “那当然没问题。”不出所料，这位瘦高的少年喜笑顏开，手里拋起一颗纽扣，笑道，“它太適合我了。”
    一颗纽扣？
    克洛伊定睛看去，发现阿拉斯泰尔手上拋著的正是她的“街头威严”。
    “表子养的，你他妈什么时候从我这儿偷走的！”
    “大意了吧，小姐，”“偷盗者”阿拉斯泰尔得意笑道，“真当我没认出你来？感受到你袖口那个位置有很值钱的东西后，我就確定是你了。”
    “你这该死的小偷！”
    …………
    黑暗，苍白的手掌，腐烂的脓液，发黄的烂肉，渴求血肉，充满恶意的怨灵……
    蒂埃里在黑暗中徘徊著，粘稠的空间在身边流动。他已经初步掌握了在冥界中行进的方法，漫无目的地閒逛，
    冥界中没有时间的概念，不知道过了多久，蒂埃里回过神来，才发现身边密密麻麻游荡著的灵已经消失不见，而三张四米高的铁黑色王座正矗立在他的面前，相对而立，组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
    其中，一道人影正翘著二郎腿，桀驁地盘踞在中间正对蒂埃里的王座之上，俯视著闯入的蒂埃里。
    他足有三四米高，但却没长巨人独特的竖直单眼，他有张英俊的、年轻的脸庞，留著一头亮眼的红髮，身上则穿著被泼洒了鲜血般的黑色全身盔甲。
    那英俊的脸庞上有一块又一块腐烂见骨的可怕痕跡，嘴角似乎永远掛著嘲弄的笑容。
    “呦，哪里来的活人。”
    巨人的声音隆隆作响，反覆捶打蒂埃里的耳膜，但蒂埃里仍然从中听到了浓浓的嘲讽之意。
    更令他意外的是，这位囂张的骑士用的既不是冥界的亡者之语，也不是能撬动自然力量的精灵语、古赫密斯语、巨龙语，甚至不是第四纪常用的古弗萨克语，而是他日常就在使用，每个人都能够听懂的鲁恩语！
    啊，这个逼，这个语气，这个坐姿，这个长相，都好他妈欠揍啊……
    “你又是哪来的死人？”
    蒂埃里不甘示弱，嘲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