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又见月朧

    翌日，楚夏便与迦洛、月芽儿一同出发，通过罗剎魔窟的传送阵，再次踏足了赤月魔域的土地。
    一踏入魔域范围，楚夏便清晰地感受到了与上次截然不同的氛围。
    空气中的魔气不再仅仅是狂暴和阴冷，更增添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躁动和紊乱，仿佛一锅即將煮沸的浑水，充满了不安定的因子。
    极远处偶尔传来沉闷的隆隆巨响，那是大地深处结构不稳传来的哀鸣。
    天空中的那轮赤月，光芒也似乎闪烁不定，透著一股衰败的气息。
    “主人，您多加小心。属下这便去召集部眾，整顿资源！”
    迦洛感受著故土这般景象，脸上忧色更重，对著楚夏恭敬一礼，便带著月芽儿匆匆离去，化作两道魔光射向赤月魔域的核心城池方向。
    楚夏则辨明方向，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穿梭在变得愈发危险和荒凉的魔土之上，径直前往赤月墟。
    越靠近赤月墟，周围的空间波动就越发明显，甚至能看到一些细小的黑色裂缝一闪而逝，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
    但当楚夏踏入赤月墟那被柔和月华笼罩的范围时，所有的紊乱和躁动瞬间被隔绝在外，內部依旧是一片亘古不变的寧静与祥和。
    书山卷海依旧静静地矗立著，流淌著智慧与岁月的气息。
    而在那无尽的书籍中央，楚夏再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月朧仙子依旧是一袭素白羽衣，赤著双足，静静地坐在一张玉案之后。
    案上铺著一张不知何种材质的洁白捲轴，她手持一支流淌著月辉的画笔，正专注地在其上勾勒著什么。
    她的姿態安详而从容，绝美的侧顏在朦朧光晕下显得有些不真实，仿佛外界天崩地裂的危机与她毫无关係。
    察觉到楚夏的到来，她並未抬头，只是笔尖微微一顿，空灵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如同月下清泉流淌：“你来了。”
    楚夏走到近前，看著她那完全超然物外的模样，心中不由升起一股由衷的佩服。
    这才是真正长生者的从容吗？
    歷经万古沧桑，早已看淡了一切风云变幻。
    “我来了。”
    楚夏回应道，目光扫过她正在绘製的捲轴，那上面似乎正在演化著某种星辰运转的轨跡，玄奥非凡，“看来，外界发生的一切，都未能打扰到仙子的清修。”
    月朧这才缓缓抬起眼眸，那双清澈如寒潭的眸子里无悲无喜，只是平静地看向楚夏：“魔域將倾，纪元之末常有之景，记录便是，何须惊扰。”
    楚夏闻言，苦笑一声：“仙子豁达。既然如此，我也就直说了。此地即將崩塌，恐不復存在。我此行是希望能接仙子离开，去往我的万古源道场。仙子可安心居住，无论是清修还是记录，楚某必倾力满足仙子一切需求，即便是仙子想要的天下藏书，我也会尽力为仙子搜集而来。”
    听到“天下藏书”四个字，月朧那古井无波的眼眸中，似乎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静。
    她放下手中的画笔，微微偏头，似在认真思索。
    片刻后，她轻轻摇头，声音依旧平淡：“我的职责，是亲眼见证並记录此界发生的一切。魔域之终焉，亦是歷史重要的一页，我需在此亲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楚夏眉头微皱，正想再劝，却听月朧继续说道：“不过……待到此间事了，纪元翻篇，或许我会前往你所在之处。”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楚夏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时光长河：“从你的身上，我听到了歷史奔流涌进的波涛声，远比此地更加汹涌澎湃，留在你的身边，以你的视角来观察並记录未来的轨跡，或许……能更有效地助我完成使命。”
    楚夏闻言，顿时瞭然，同时也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有些多余。
    对於一位与地脉本源共生、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存在而言，魔域的崩塌或许真的只是一次“搬家”前的必要观察而已。
    她自有其存在的法则和保命的手段。
    “既然仙子已有决断，楚某便不再强求。”
    楚夏拱手道，“只是如今魔域剧变，根源为何？仙子可知晓其中內情？”
    月朧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什么。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空灵而悠远，仿佛自万古前传来：“我们所处的这颗星辰，名为『玄黄』。它很特殊，地处魔界、仙界、神界，三界交匯之节点。在遥远的过去，它曾先后被神族与魔族统治，经歷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纪元时代。直至二十万年前，仙族才终於在此界確立了主导。”
    楚夏心中巨震，这是他首次听闻此等秘辛！
    玄黄星竟有如此惊人的来歷！
    月朧继续道：“若非碍於某些……特殊的原因，此地早已被纳入『永恆仙域』，成为仙界的一部分了，而非如今这般，作为一方相对独立的下界存在。”
    “特殊的原因？是什么？”楚夏立刻追问，他直觉这背后隱藏著极大的秘密。
    然而，月朧却缓缓摇了摇头，周身的光晕似乎浓郁了些许，將她绝美的容顏再次遮掩得朦朧起来：“此乃禁忌，时机未至，不可言说。”
    楚夏见她態度坚决，知道再问也无用，只得將这份好奇压下。
    他想了想，从储物法宝中取出大量沿途搜集或购买的各类书籍、杂记、地方志，以及许多口感独特、蕴含灵气的珍饈美食，堆放在一旁的空地上。
    “既如此，这些书籍和食物便留给仙子，聊解寂寥，仙子务必保重，若事不可为，还请以自身为重，隨时可来万古源道场寻我。”
    月朧目光扫过那些书籍，唇角似乎微微向上弯起了一个极难察觉的弧度，轻轻頷首：“多谢。你的馈赠，我会记下。”
    就在楚夏准备告辞离去时，月朧忽然又开口，声音带著一丝縹緲的意味：“楚夏，你若决意庇护那些魔族子民，为他们寻一条生路，便需知晓，你正在尝试扭转一个族群既定的命运轨跡。这份因果，甚为沉重。於你而言，或许將是一项远超你想像的艰巨挑战。你，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