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结束即永远【已重发】

    选手等候室外，走廊上。
    “凡凡，待会千万別紧张，正常发挥就行。”
    丁逸凡的经纪人在为他做心理辅导。
    唯恐丁逸凡在这最后关头出现失误。
    “你的担心有点多余了。”
    丁逸凡表现得很平静。
    紧张什么？
    台上的是於然，不是苏洛。
    后者已经退赛，最大的威胁已经不存在。
    都不用曲爹出手，公司隨便来个一线音乐製作人写首歌都包拿冠军。
    就算拋开歌曲质量不谈。
    往台下看看，今天是谁的主场。
    丁逸凡相当自负，夺冠之路虽然有些曲折，但结果没有改变，比较遗憾的是，没能正面击败苏洛。
    作为以专业课第一名成绩考入央音的丁逸凡，对屡屡被苏洛压在下面，相当不爽。
    网上的黑粉甚至给他安了个“千年老二”的黑称。
    丁逸凡自认唱功、舞蹈都要强於苏洛。
    可偏偏这个人似乎把属性全点在了创作上。
    在这节目立项之初，不管是奇异果视频，还是星光娱乐都没想过《最终唱將》能火到这个地步。
    结果硬是被苏洛用四首歌，把《最终唱將》这节目给抬到了不属於它的高度。
    创作是真吃天赋。
    丁逸凡在这方面就没什么出彩。
    不过这也要看跟谁比。
    跟於然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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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逸凡甚至可以自负的说，不用公司的音乐製作人出手，他靠自己写首歌，就能完爆於然。
    这，就是丁逸凡的自信。
    不过，星光娱乐没有允许丁逸凡这样玩，今天，丁逸凡的歌曲依旧是选自备用曲库里的其中一首歌。
    “嗯，平常对待就行。”
    经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个在各大音乐选秀平台沉浮了两年半，想要拿个冠军好坐下来跟资本谈一份优渥的合同。
    於然的履歷早就被调查得清清楚楚。
    公司给出的风险评估，纸面上清清楚楚地写著，於然夺冠的机率只有10%。
    依旧91开。
    经纪人对丁逸凡也很有信心。
    “奇怪了，我今天的右眼皮怎么老跳……”
    他在心里泛起嘀咕。
    “我回去了。”
    丁逸凡转身回到了选手等候室，坐在沙发上，墙上的液晶屏，把现场的画面传了回来——
    於然重新睁开了眼睛。
    ……
    这个冠军，於然等了两年半。
    可真到了这一刻。
    他却犹豫了。
    《最终黑幕》的口碑虽然早已经烂透，黑幕在观眾的心里，似乎也已经成了眾所周知的既定事实。
    丁逸凡的歌大概率是由星光娱乐的那些音乐製作人提供。
    他们先搞的黑幕，自己拿苏洛写的歌夺冠，也不过是礼尚往来而已。
    可后面要是真能拿了冠军，自己真的开心吗？
    於然心里总有个声音在说：冠军也不是你的，你就是个工具人而已……
    可工具人又怎么样？
    两年半，他已经等了两年半，这是距离目標最近的一次了！
    “现实点吧，於然……”
    站在决赛的舞台，在这最紧张的时候，於然冥想时，没能放空心灵，也没有去想待会该怎么唱。
    反而是內心的两股声音在吵架。
    “总之，先把这首歌唱完再说吧，毕竟答应了洛哥要贏……”
    於然告诉自己，先享受这一刻。
    再次睁开眼睛。
    於然眼神中的复杂之色迅速褪去。
    他身后的大荧幕，浮现滚动字幕——
    【《有没有一首歌会让你想起我》
    演唱者：於然
    词：於然
    曲：於然
    编曲：於然】
    台下，导师席
    完全陌生的三位导师在窃窃私语。
    “歌名有点东西……”
    “是想在最后决赛，卖一波情怀，打感情牌吗？”
    “可能吧。”
    “於然，加油！”现场，於然为数不多的粉丝依旧为他加油。
    ……
    木吉他的分解和弦缓缓切入，节奏轻柔平缓。
    电子合成器的音色也偏柔和，使木吉他的音色更具层次。
    极轻的踩鑔节奏开始出现。
    前奏的编曲奠定温暖基调。
    “灯熄灭了~
    月亮是寂寞的眼~
    静静看著谁孤枕难眠~
    远方传来那首熟悉的歌~
    那些心声为何那样微弱~”
    经过两年半的打磨，於然的唱功已经很成熟。
    他的音色本来也不差，带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咚-噠-咚噠。
    底鼓以四分音符节奏轻击。
    这是流行摇滚的典型节奏。
    这首歌，於然相当熟悉了。
    “很久不见~
    你现在都还好吗~
    你曾说过你不愿一个人~
    我们都活在这个城市里面~
    却为何没有再见面~
    却只和陌生人擦肩~”
    开始的演唱，於然压低了嗓音，营造出一种娓娓道来的敘述感，如同老友深夜谈心，有怀念、有感伤。
    “来了。”
    於然告诉自己，他的嗓音状態做出一些细微调整。
    温暖的声线中又带著一丝沙哑。
    原本的情绪，在怀念和感伤的基础上，多了一种释然的情绪。
    “有没有那么一首歌~
    会让你轻轻跟著和~
    牵动我们共同过去~
    记忆它不会沉默~”
    “有没有那么一首歌~
    会让你心里记著我~
    让你欢喜也让你忧这么一个我~”
    台下的三位导师在隨著节奏默默打拍子。
    “这节奏可以。”
    “很舒服的感觉。”
    “厉害啊。”
    “……”
    选手等候室。
    看到这一幕画面。
    丁逸凡內心那股淡然处之的自信，已经在一点点崩塌。
    从现场传回来的音乐节奏，在轻轻敲击他沉睡的心灵。
    最令丁逸凡在意的是，这首歌的歌词。
    “有没有那么一首歌，会让你心里记著我……”
    不知道为什么。
    丁逸凡的脑子里有这样一个画面，苏洛那张令人討厌的脸出现在眼前，他满脸笑容的朝每一个人打招呼，然后说出一句贱兮兮的话：“怎么样，哥的歌好不好听？”
    “滚！”
    “从我的脑袋里滚出去！”
    丁逸凡晃了晃脑袋，他有点破防了。
    为什么？
    他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想到苏洛？
    丁逸凡最不爽的是，这样的副歌，它还一直在循环！
    “最真的梦~
    你现在还记得吗~
    你如今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天空下著一样冷冷的雨~
    落在同样的世界~
    昨天已越来越遥远~”
    “有没有那么一首歌~
    会让你轻轻跟著和~
    牵动我们共同过去记忆从未沉默过~”
    “有没有那么一首歌~
    会让你心里记著我~
    让你欢喜也让你忧~
    这么一个我~”
    “有没有那么一首歌~
    会让你轻轻跟著和~
    隨著我们生命起伏~
    一起唱的主题歌~”
    ……
    舞台上。
    於然一边唱，脑子里也同样想起了苏洛。
    之前的练习，於然都没有这种感觉。
    只有此刻站在舞台上唱这首歌。
    於然才真切意识到，这首歌真的成了“那首让人想起某人”的歌。
    论在这个节目里，谁给观眾留下的印象最深。
    说到这里。
    於然肯定，很多人都会第一时间想到，那个在选手等候室嗑瓜子，吃小龙虾，灌人喝白酒，那个贱兮兮，却在上台时秒变正经，用四首歌卫冕四期节目第一的最强黑马，苏洛。
    那是被大眾一致认为，夺冠胜率最高的选手。
    即便苏洛已经退出了这个节目。
    可当这首歌响起，音乐与记忆交织，苏洛温柔叩问每个人，是否想起了自己。
    《有没有一首歌会让你想起我》
    这首歌本身已经成为了问题的答案。
    当旋律响起，总会有人想起那个名字。
    想起那个用音乐让全场观眾潸然泪下，又用一首极致的摇滚让全场跟著躁动起来忘掉烦恼的人。
    那个人造就了《最终唱將》的一个又一个名场面。
    记忆太深刻了……
    於然嘴角微微勾起，刚才思考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最终唱將》的冠军是谁？谁是最终唱將？恐怕大多数人的答案都一样……”
    “最后是谁站在这个舞台根本並不重要。
    冠军从他退出的那一刻就已经註定……”
    问：【什么可以製造永远？】
    答：【结束】
    想清楚这些后。
    於然念头通达，豁然开朗。
    他面向观眾席，面带笑意，唱著这首苏洛让他代为转达的音乐：
    “我现在唱的这首歌~
    若是让你想起了我~
    涌上来的若是寂寞~
    我想知道为什么~”
    “……”
    “我现在唱的这首歌~
    就代表我对你述说~
    就算日子匆匆过去~
    我们曾一起走过~”
    “就算日子匆匆过去~
    我们曾走过~”
    ……
    滨海大学，女生宿舍608寢室。
    “萌萌，咋那么早就上床了？”
    “对啊，往常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坐在下面看电脑吗？你最喜欢的那个节目《最终唱將》你不看了？”
    李萌萌早早躺在床上，这一异常举动，引起了寢室里另外两位舍友的疑惑。
    还有一个舍友在边吃晚饭边看电脑，她帮李萌萌回答道：“你们才发现吗？这节目从上一期开始，萌萌就不看了。”
    “为啥呀？”
    “她之前还给我们安利来著，结果自己都不看了。”
    那两位舍友以为李萌萌睡著了，便压低了声音，来到那看电脑的女生旁边询问。
    一个宿舍，谁不知道李萌萌最喜欢星期天八点档的《最终唱將》。
    准时准点，雷打不动。
    之前李萌萌为了能去现场，还逃了几次课，后来就算被导员盯著出不去，那在宿舍也是一期不落的追。
    看电脑的女生，也就是舍长一脸理所当然道：“因为苏洛在上一期节目就退出了呀。”
    那两位女生顿时就更懵了。
    “这和苏洛退出有什么关係吗？”
    “对啊，萌萌不是苏洛的黑粉么。”
    舍长一脸鄙夷道：“你们俩就別装了，萌萌对苏洛粉转黑，黑又转粉这事儿，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別看她一口一个洛狗的叫，苏洛的那几首歌，她是一首不落全收藏了，为了能听更好的音质，还斥巨资用15块钱开了【云宫音乐】的会员……”
    “嘖嘖嘖。”
    “你小声点儿。”
    “这样都没反应，看来萌萌她是真睡著了。”
    那两位女生也不揣著明白装糊涂了，她们不过是想试探看看李萌萌是真睡还是装睡。
    李萌萌躺在床上，美眸盯著床帘一眨不眨，思绪全放空。
    睡不著。
    根本睡不著。
    下面三位舍友的蛐蛐声，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话说回来，你看啥呢？”
    “《最终唱將》啊。”
    “嗯？萌萌都不看了，现在你反而看起来了？”
    “之前萌萌不是给我们安利过嘛，我是不感兴趣，但我这不是在吃饭呢嘛，而且最近又没什么下饭神剧，想著这节目反正也是决赛了，有点开头，刚好能下饭，就看咯。”
    “现在台上的这是谁？”
    “嗯~好像是叫於然。”
    自从苏洛退赛后，李萌萌就没追过这节目，单纯只是觉得苏洛退出了，这节目也没什么看头。
    歌也不好听。
    选手也没活。
    那还看来干嘛？
    就这样。
    伴隨著下面三人聊天的声音，睡意逐渐席捲而来。
    舍长看节目就看节目吧，声音还放这么大。
    李萌萌半睡半醒都能听到电脑传出来的声音。
    “有没有那么一首歌~
    会让你轻轻跟著和~”
    “……”
    “我现在唱的这首歌~
    若是让你想起了我~
    涌上来的若是寂寞~
    我想知道为什么~”
    嗯？
    这歌好像还不错。
    伴隨歌声而入眠的李萌萌做了个梦。
    梦里。
    她出现在《最终唱將》的节目现场。
    此时站在台上唱歌的是苏洛。
    他唱的正是那首自己最喜欢的《消愁》。
    “有没有那么一首歌~
    会让你心里记著我~
    让你欢喜也让你忧~
    这么一个我~”
    电脑里传出来的歌声。
    让李萌萌的梦境再次发生变化。
    她回到了自己第一次听《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听哭的场景。
    回到了节目第二期。
    苏洛和陆子铭在台上演唱《大鱼》的时候。
    最美吟唱，直击灵魂。
    《消愁》……
    那是李萌萌第一次哭得这么难看。
    哭的不止她一个，好多人都在哭。
    尤其是那些中年男性，哭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我是愤怒》……
    那是李萌萌第一次听摇滚。
    没想到这么带感，烦恼好像全都忘掉了。
    那天很开心。
    啊。
    印象好深刻，有哭有笑。
    但为什么全都是关於苏洛唱歌的画面？
    李萌萌醒了，她好像才睡了几分钟。
    因为下面那首歌还没结束。
    李萌萌眼神清澈，她拉开床帘，朝下问道：“这歌谁唱的？苏洛打贏復活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