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杀青

    “导演，再不抓紧拍，就没天光了。”
    张淦仁扛著机器著急道。
    “演员不过戏，我能有什么办法，矇混过关？”
    方冬升反问一句。
    隨后他看著李晓冉，面无表情：
    “再来！”
    “不好意思导演，这场戏要不然明天再拍吧。”
    见周围人著急，李晓冉主动建议道。
    方冬升摇头：
    “我觉得你可以完成。”
    “可是我不行！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该用哪只脚踏进公交车。
    甚至看向乘客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不该眨眼，要眨几次眼！”
    李晓冉揉著额头，十分痛苦的说道。
    很多人在生活中都会遇到一种现象。
    看一个字久了，就会发现自己不认识它。
    这叫完形崩溃，是一种正常的心理现象。
    李晓冉此时就处於这种状態。
    “你觉得我现在想听这个？”
    方冬升突然站起来冷不丁的问道。
    见他这幅模样，张淦仁心里“咯噔”一声。
    李晓冉，精准踩雷！
    见方冬升拉著一副司马脸，她也慌了：
    “导演，我……”
    “签订演员合同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
    你如果不合適，我隨时都可以把你换掉！”
    此话一出，不管是张淦仁、刘曄还是灯光、录音、大傢伙全都愣在原地。
    现在换人？那今天拍摄的关於女主的镜头就全废了！
    而且临时换人哪里去找那么合適的？这不耽误进度嘛。
    最无力的是，如果方冬升铁了心的要换女主，他们也没辙。
    毕竟这是人家自己投钱当导演拍片子，拿钱干活的人谈什么独立人格？
    突然，有人装作不经意的瞄了眼窗外的范兵兵。
    难道……
    方冬升缓步走向李晓冉，压迫感十足，他指著车厢外的范兵兵：
    “你觉得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她……”
    李晓冉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不、不会的，怎么可能？！
    见她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方冬升似笑非笑地扬起嘴角：
    “不用怀疑，你今天拍完的所有戏份，我明天就让她全部重拍。”
    说完，方冬升头也不回的下了车。
    李晓冉失魂落魄的愣在原地。
    我，要被换了？
    怪不得剧组里平白无故的出现一个女孩。
    原来自己是备胎啊！
    那我这些天不眠不休的体验公交车司机的生活算什么？
    为了演好这个角色，我凌晨四点半跟著司机师傅，在空荡的车场里熟悉老式车辆的操作。
    在重复的线路上顛簸十几个小时，腰椎酸痛，脚底麻木。
    耐心的听著乘客们的家长里短和抱怨，甚至有一次差点挨了醉鬼乘客的巴掌。
    深夜收班后，还要强忍著困意整理笔记，写心得体会。
    算什么？
    算我喜欢吃苦！？
    到头来，居然因为一个镜头暂时无法通过，就全盘否定我所有的努力。
    居然还要把我换掉？！
    此时，李晓冉的眼神里表现出许多种情绪。
    悲哀、屈辱、愤怒、怨恨、绝望等……
    表情很好，眼神戏也足。
    这个镜头，完美！
    车厢外的方冬升此时正全神贯注的观察李晓冉。
    “好，咔！”
    方冬升快步跨进车厢。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张淦仁，目光中满是焦灼和期待。
    张淦仁抬手比了个 ok手势。
    见状，方冬升悬著的心终於落地。
    他就知道，和淦哥搭档从不会落空。
    这就是导演和摄像之间的默契！
    李晓冉先是一怔，双眼圆睁写满错愕。
    下一秒，她如梦初醒，双手握拳，指节发白……
    自己这是被他玩了？
    李晓冉没有说话，看了他一眼后转身离开。
    显然，还沉浸在情绪里，或者生气了？
    以方冬升对李晓冉的理解，只有逼她一把才能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就像是被压到最底的弹簧，触底才能反弹。
    现在看来，效果很好，但这姑娘好像在生闷气？
    “晓冉……”
    方冬升欲言又止，一旁的张淦仁扛著机器走过来：
    “作为一个摄像，我觉得你是个很牛逼的导演。
    因为你总有千奇百怪的想法调动演员的情绪。”
    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我觉得你很一般，手段低劣，呸！”
    “那你现在是摄像还是男人？”
    “我是男摄像！”
    ……
    天光没了，刚才拍的算是今天的最后一场戏。
    李晓冉一直躲著方冬升，就算碰见，她也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算了，等拍完之后再说吧。
    接著，开始剩下两天的拍摄。
    这两天的拍摄效率超高。
    就算强暴戏方冬升临时增加一些细节，演员们依旧是超常发挥。
    王彦辉不用说，在方冬升的调教下，时不时还会贡献高光时刻。
    李晓冉还处於“霸体”状態，入戏非常快，演戏乾脆利落，进步非常快。
    具体的表现就是ng次数不断减少。
    团队氛围就像无形的磁场。
    王彦辉与李晓冉的专注和投入，竟然让刘曄的演技爆发。
    说起来，这货天生就是吃演员这碗饭的料。
    他第一次拍《那山那人那狗》，青涩的模样里就藏著浑然天成的灵气。
    这个在学校考试、作业总垫底的学渣。
    和同班的章子怡堪称“学渣双子星”。
    可偏偏是他俩，在学生时代就崭露头角，混出了名堂……
    刘曄最大的buff是他那双卡姿兰大眼睛。
    这可是连胡君都直呼顶不住的超绝眼神戏。
    话说，当年君曄cp的be宿命感可是不少腐女的心头好。
    “最爱你的是我……”
    ……
    “刚確认，车上所有乘客和司机都没气儿了。”
    车祸现场，警察拿著对讲解对著那头说道。
    听到警察的话，刘曄突然笑了出来。
    “咔！再来。”
    “咔！再换一种！”
    “咔！调整一下再来。”
    光这个笑容，就拍了几十遍，了近两个小时。
    无论是侥倖、释怀、高兴、荒诞……方冬升几乎把刘曄所有的笑容样式都拍了一遍。
    到时候一併冲洗出来，剪到正片里挨个试效果。
    “咔，过！”
    方冬升喊了一声，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方冬升咧嘴一笑：
    “我宣布，《车四十四》——杀青！”
    顿时，现场所有人鼓掌欢呼。
    三天的时间不长，但拍摄过程著实不易……
    当方冬升的目光看向大白冉时，注意到他的目光。
    李晓冉收起嘴角的笑意，把头撇到一边，留了个后脑勺给他：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