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小姐的含义

    清晨，江远咬著个肉包子，推开网吧门。
    跟小胖网管打了声招呼，找了个离厕所最远的双人包间，提前开机。
    苏晚晚踩著点进来。
    她今天穿著一套粉色连帽卫衣，带著鸭舌帽，昨晚绝对没洗头。
    走到江远旁边，拉开椅子坐下，哼了一声：“活爹，你闺女来了。”
    江远开门见山：“今天不练操作，学点別的。”
    “啥？”
    “围棋。”
    “……”
    听到这两个字。
    苏晚晚动作僵住，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她脸上因早起带来的困意消失殆尽，直直的盯著江远，似乎想从他眼神中观察出什么。
    “干嘛？”江远道。
    “你跟社长聊我的事情了？”苏晚晚问。
    “没啊。”江远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见江远的表情不像骗人，她吐出一口气，扭过头道：“不学。”
    江远解释道：“围棋能锻炼心態，让你打游戏少上头……”
    “哎呀，不学！”
    “为什么不学？”
    “不学就是不学嘛！烦不烦啊！”
    苏晚晚突然急了。
    她就像只粉毛小刺蝟，全身的倒刺都竖了起来。
    “呃……”江远从来不惯著女人，道：“我是为了你好，你凶鸡毛呢。”
    苏晚晚咬著嘴唇。
    被这么一说，她眼眶有些红了。
    但她也知道江远说的没错。
    於情，她很不高兴，於理，江远是对的。
    在这种情况下，她没有別的办法，咬唇说了句抱歉，便转身离开了。
    “砰！”
    网吧包间的门被带上，刮出一阵冷风。
    江远独自坐在那，对著空荡荡的座位，满头问號。
    搞不懂，完全搞不懂。
    不学就不学，至於发这么大火吗？
    白瞎了自己这么早起。
    无聊之下，打开电脑衝浪。
    看到bin哥发的微博：
    【对不起，就差一点点，永远尊重faker，永远尊重t1】
    【当太阳升起，就把昨天忘掉……】
    点开评论，江远绷不住了：
    【地球灭绝了，你的嘴还在！】
    【微博王！】
    【blg输了，bin哥没输！】
    串子串麻了。
    下午。
    姜若汐准时出现。
    依旧是那件白色连帽卫衣。
    女孩规规矩矩的捂胸鞠躬：“教练，下午好。”
    “嗯，好。”
    系统復盘启动，光影变幻。
    【检测到选手『姜若汐』意识属性小幅度提升】
    天色渐染。
    包间门被推开，纪诗云提著几杯奶茶进来。
    “我的宝贝若汐，还有世界第一负责任的金牌教练，辛苦啦！”
    她笑著把奶茶分给两人。
    姜若汐摘下耳机，额角带著细汗，接过奶茶小声道谢。
    江远靠在椅背上，戳开塑封喝了一口。
    过了会，还是没忍住，把上午苏晚晚那莫名其妙的反应跟纪诗云说了。
    纪诗云听完，先是一愣，隨即脸上露出复杂神色，欲言又止。
    她看了看姜若汐，转而跟江远说：“陪我去买个东西？”
    江远会意道：“走吧。”
    两人离开网吧，也没去买啥，就趴在门口生锈的铁栏杆上。
    迎著落日，纪诗云搅动著吸管，轻声开口：“这事……晚晚大概不会想让別人知道。”
    “但是你作为他爹，也不算是別人。”
    纪诗云开了个玩笑，说：
    “我是晚晚的直系学姐，跟她关係不错，去年暑假，我去她家玩，晚上听到她跟家里打电话……很不愉快。”
    “后来她情绪很差，断断续续跟我说了点。她说她小时候，其实很想学棋，觉得下棋很酷。”
    “结果她妈妈知道了，不仅不支持她，还使出一套反对加否定丝滑小连招……”
    “类似的东西，好像一直伴隨她长大。她想做什么，家里第一反应总是打击，说她不行，做不到。”
    “別看她家条件不错，她对外也总是自称大小姐。但……这其实是她的自嘲。”
    “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脱离原生家庭，就想做父母认为她做不到的事情，然后还做出成绩。”
    “这也是她加入我们电竞社的一大原因。”说到这，纪诗云笑笑：“你应该能猜到，她父母对女孩子打电竞是个什么態度。”
    “所以啊，这件事情你俩都没错，误会一场，我会帮你跟她说清楚的，你也別怪晚晚，她不是有意的。”
    黄昏入眼，江远沉默。
    手滑过铁扶杆上的锈跡，闻到淡淡铁腥味。
    原来如此。
    怪不得系统任务叫【大小姐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这根本不是要她学围棋，而是要她突破自己的心魔。
    江远揉了揉眉心，有些愧疚。
    虽然自己没做错什么，但毕竟戳人痛处了，还是道个歉比较好。
    於是，江远跟纪诗云说了一声，先行离开。
    楼下，夜风微凉。
    江远去文具店挑了个礼物，让老板包好，付钱离开。
    来到女生宿舍楼下，掏出手机，拨通苏晚晚的电话。
    等待音响了几声，接通。
    “干嘛？”
    “你下来一趟，我在你们宿舍楼下。”
    “……”一阵沉默后，“马上。”
    电话掛断。
    江远收起手机，手插口袋，安静等待。
    几分钟后，苏晚晚身影出现。
    她趿拉著拖鞋，慢吞吞走下台阶。
    站到江远面前，双手抱胸：“干嘛？”
    “抱歉啊，上午是我不好，考虑不周，惹你生气了。”
    苏晚晚撇撇嘴，没说话。
    江远將礼盒递上前：“这个送你，赔罪。”
    “不用送东西啊，你又没做错什么……”
    “接著吧你。”江远把礼物硬塞过去。
    苏晚晚：“……”
    江远来到旁边的长凳坐下，扬了扬下巴。
    苏晚晚撇撇嘴，隨步跟上。
    晚风轻拂。
    把她身上的香味吹过来。
    江远悠然起了个话题：“闺女，猜猜爹的梦想是什么？”
    “不知道，不想猜。”
    “是带著五个女孩，拿下英雄联盟的世界冠军。”
    “……跟社长类似？”
    “是啊。”江远转头看她，“你觉得能实现吗？”
    “能啊，回去好好睡一觉，梦里能实现。”
    “嘖。”江远道：“自信点好不好，这个世界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有啊，有件事情，全世界八十亿人，没有一个人在做。”
    江远知道苏晚晚这狗东西要说什么，道：“喜欢我是吧？”
    苏晚晚哑然，哼了一声道：“还会抢答啊你。”
    江远道：“一切皆有可能，搞不好未来，你喜欢上我了呢？”
    “普信男！”苏晚晚说完，却突然笑了，然后说：“行啊，如果未来有一天我喜欢上你了，要我把你当皇上伺候都行。”
    “皇上后宫佳丽三千。”
    “可以啊，到时候你隨便开后宫，吱一声我是小狗。”
    几句閒聊，两人间的气氛好了不少。
    “礼物，打开看看吧。”江远说。
    苏晚晚哼一声，嘴角微微扬起。
    毕竟是个小姑娘，有礼物收，还是会感到开心的。
    撕开包装纸。
    里面是一套围棋。
    她人傻了。
    最终，所有情绪憋在脸上，化作一句咬牙切齿，又带著点哭笑不得的嗔怒：
    “江远！狗吧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