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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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城和姜淮的冲突比预想中来得快。
    2005年春节比往年晚。姜家很重视春节, 姜成辉姜成光的老父亲还在世,每年过节全家族聚在一起吃团年饭,热热闹闹几十口人。
    姜淮跟许城提及来家中过除夕, 许城说要在姑姑家守岁,姜淮没勉强。但许城私下和姜皙约好, 除夕夜接她去江边放烟花。
    江州地方小,一入腊月, 就开始期待过节了。
    腊八那晚, 姜家有个家庭聚餐。许城没去, 回家陪姑姑吃完饭,换了运动服去江堤上跑步。江面一片漆黑, 他沿着堤下微弱的路灯光, 一路跑去废弃的凉溪桥船厂。四周除了破烂的厂房和龙门吊,空无一人。他继续往香樟树林跑,在那儿遇到了夜跑的李知渠。
    李知渠手下除了许城, 还有其他许多线人,包括方信平留下的。他定期会将众人获得的信息共享, 以便通力合作。之前, 他将许城获取的大量线索与其他人共享后,有几个线人以此为切入点, 深入摸索到可靠消息, 姜家有个重要账本,记录了从港澳和境外账户进出的现金流。拿到这个账本,就有了关键证据。但目前不知账本在哪儿, 只听到类似钥匙之类的关键词。
    许城接触过很多账本,但都是正常营收,并未听过这个, 说之后会留意;又问他是否注意过邓坤这个人。
    李知渠说,邓坤是外国护照,常年在澳门,目前没有确凿证据能支持异地联合办案。方信平之前也怀疑,邓坤是帮助姜家走账的。如果姜家落网,有了铁证,再顺着邓坤摸排,估计能帮助周边城市的警方打击当地的类似势力。
    “你在姜家怎么样?”
    许城跑着步,说话却不带喘:“接触了很多东西。虽然还没到关键点,但了解越多,对全局把握越大。或许哪天,量变引起质变。”
    “那就好。”李知渠跑不动了,摆摆手,“还是你年轻,比我还能跑。对了,撞死我师父的肇事司机在梁城被抓了。年前移送回来。”
    许城停下,对着夜幕中的长江弯下腰,双手撑膝盖,问:“杨杏呢,她搬去哪里了?”
    “我办事也得有领导批准。杨杏明面上没有嫌疑,哪里调得出警力去追踪她?”
    风吹碎发,晃过许城透出一丝悲伤的眼:“如果方叔说她有嫌疑,那他就是有。”
    李知渠叹气:“我上月才去监狱看过凶手,他还是那句话,跟杨杏是情感纠纷,泄愤杀了方筱舒。先不管我们怎么怀疑,最终目标都在姜成辉。等他落网,一切谜底都会揭开。”
    许城望着夜幕下涌动的江水,侧脸寂寥,他猛地深垂下头,用力眨了几下眼睛,缓了会儿,站直起来。
    李知渠知晓他心中悲凉,陪在一旁许久,忽想到什么,问:“那个姜家小姐,好相处吗?”
    许城本在出神的脸上闪过一丝凌乱:“还好。”
    “外头传姜家人都很不好相处,我怕她太刁蛮,太为难你。”
    “没有。”
    “你们……”李知渠目露尴尬,支吾起来,“你……不要……”不管怎么说,姜皙毕竟是女孩子,他不愿许城对她做太混蛋的事儿……
    许城明白:“我知道。”顿了会儿,简短道,“我没碰她。”
    两人尴尬地无言了会儿。
    “但姜成辉姜淮以为我和她什么都发生了。不然他们不可能相信我。”
    李知渠表情变得很奇特,不理解这是怎么做到的。
    许城这才发现,他和李知渠讲过姜家许多事,姜家亲属及社会关系网里每个人的外貌性格秉性,相互之间的关系。连姜添都讲了。但他从没和李知渠描述过姜皙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完全不跟他谈姜皙这个人,也不谈她的事。
    到了这一刻,他应该解释点什么。可一开口,不知从何说起,说:“她这个人,非常,非常,单纯。”
    李知渠似懂非懂,没深问,只说:“他们信你就好。”
    但,仍有所保留。那天在场子里,姜淮先拿包间公主试探他,见他不上钩,又拿临时编排的订婚来套他。拿他当驴了,悬一根不存在的胡萝卜。当然,或许并非完全不存在。可依许城判断,至少两三年内不会。
    跟姜淮这人相处,哪怕是日常,也得时刻提防他话里的真真假假。
    分别时,许城多问了句姜家各人分别会是什么下场。李知渠说,依金额和事件,姜成辉姜成光绝对的死刑,没收财产。姜淮和他一帮堂兄弟十年起步。底下那些人看参与程度,也就是刑期时长的问题。
    许城问:“姜皙姜添呢?”
    李知渠诧异:“他们没参与,关他俩什么事?法律是公正的,不可能喊打喊杀,诛人九族。”他曾听方筱仪说许城喜欢方筱舒,劝解道,“你不能因为方筱舒的事,迁怒到姜皙身上。那姜添还是个傻子呢,你找他报仇啊?”
    许城知道他误解了。
    他依旧不愿和他提及姜皙,打算就不说了,就此告别。可——
    他还是折了一步回来,轻声说:“知渠哥,她跟她弟弟,没有生存能力的。”
    李知渠纳闷:“什么意思?”
    许城简单说了下,她几乎是被圈养的状态。他也是到了姜家才发现,她连特殊学校都不怎么去,由家庭教师带着。即使如此,她时常连家庭教师的课都不上,一个人在小西楼待着。他和她画室初见之前,她便独自待了半个月。
    “她非常、非常单纯。”许城又说了一遍,“很多事都不懂。那……如果到时候有人找姜家寻仇,她跟她弟弟怎么办?”
    李知渠思索后说:“我会想办法帮他们,看能不能安置去别的地方。这个我记下了。”
    他是个善良、心软又负责任的警察。许城信他,没再开口,告了别,跑进了冬夜里。
    没过两天就出了事。
    那日一早,许城去江州上游隶属姜家的八达码头查看去年营收情况。忙到下午四点半,接到姜淮电话,叫他去一趟辉色,说在枫丹苑等他。
    许城到场时,别墅大厅里,显示屏、酒水区、台球区的灯都没开,萧条空荡。只有正厅开了几盏筒灯,外头游泳池里的热气散进来,在离得近的一两束光线上缠绕。
    姜淮和他堂哥姜浩坐在大沙发上抽烟。叶四阿武等一帮黑衣打手冷面立于两旁。地板中央瑟缩跪着三个人,卑躬垂首,脑袋快埋到地上。
    姜淮见了许城,一手弹烟灰,下巴往身旁点,微笑:“过来坐。”
    许城坐去他旁边,发现跪着的三人是店长吕奇,副店长邱斯承,和财务林芳芳。
    姜淮这人,对谁好时,笑脸相迎,礼貌有加;对谁差时,翻脸无情,心狠手辣。能坐到他们仨这位置的,都见过他逼迫人的行事手段,没问题也要被吓出三身汗。
    姜淮翘起二郎腿,往沙发背里靠:“说吧,你们三个里头,是谁,把辉色的账本偷走,给了警察。”
    许城心头微微一凛,声色不动地观察这三人。三人皆颤抖摇头。
    林芳芳最先哭诉:“淮哥,不是我,我不可能做这种事!我跟你多少年了!你要信我!”
    吕奇也忙说:“不是我淮哥,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真不是我!”
    邱斯承亦颤声:“淮哥,你给我开那么高的工资,这样的工作去哪儿找,我怎么可能砸自己饭碗?”
    “对啊。”姜淮呼出一口烟,感慨,“跟了我这么多年,对你们这么好,给那么多钱,还要背叛我……绝对不能原谅。行,既然都不说,我就当你们三个都是。一起处理了。”
    他语气轻飘得像处理几张发票,三人吓得面色如土,一个胜一个地喊冤求饶:“淮哥,真的不是我!求求你,放过我!真的不是我!”
    姜淮冲叶四抬了抬夹烟的手指,叶四率几人上前,一顿拳打脚踢。拳击声,皮鞋踢骨声,惨叫声,求饶声,惨不忍闻。
    许城眉心紧锁,面笼乌云。
    林芳芳是女生,最先挨不住,趴倒在地,连护身的力气都没有。吕奇和邱斯承被围殴得抱头成团。
    “行了。”
    姜淮发话,动作止。
    三人被踢得满头血,衣服破、脸皮也破。
    姜淮问:“死了吗?”
    问的是林芳芳,她浑身是伤,但强撑着勉强爬了起来。
    “我想到个法子,看天意。”他伸手,阿武递来一颗台球;他掂了掂,笑说,“砸到谁,谁就是线人。”
    三人瞳孔地震,许城也大吃一惊,但顷刻间,姜淮猛一发力,台球跟炮弹般发射出去,以骇人的力量和速度从邱斯承头顶飞过,砸到他后面的玻璃墙上。“砰”一声震天巨响!整面玻璃墙爆裂,碎渣崩了一地。
    在场之人皆被震慑,许城咬紧了牙——这要是砸到头上,能当场开瓢。
    邱斯承和吕奇双腿发软,跪倒在地。林芳芳扑在地上,披头散发地哭:“淮哥你冤枉我了。一定是他们。”她手指两个男人,嚎道,“是个男人就承认!拖我下水你们死全家!”
    姜淮拎着半截烟头,走去三人面前,瞧剩下两人:“你俩怎么说?要不,我继续,砸到一个为止。”
    被打得眉骨唇角出血的邱斯承爬上前抓住他裤腿,声泪俱下地乞求:“淮哥,绝对不是我,你相信我,绝对不是我!”
    吕奇同样哭求。
    姜淮皱眉:“啧,我裤子弄脏了。”
    两人吓得立马松手。姜淮回头,问沙发上的许城,语带调侃:“许哥,你说是谁?选一个。”
    那语气随便得像选颗白菜。
    许城说:“不知道。”
    姜淮眯眼:“随便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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