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疯狂的练习

    “normal is great。”敞亮且充满了乐器的房间，李星澜心满意足地从满地的稿子中抬起头来：“这个名字怎么样？”
    在座的另外几位编曲人顿了顿，其中一位染着黄毛的男人问道：“普通很好？”
    “那不是。”李星澜断然否定道：“翻译成普通即伟大更好一点吧。”
    “你先别急着定名字，我觉得第二段的和弦还可以改一改，你听听我把这个改成这个呢？”说着另一个有些秃头的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摸到了一旁的立式钢琴。
    修长的手指几乎都没有犹豫，直接摁了下去。
    快速地在钢琴上移动。
    “确实好像要好一点，要清爽一点呢。”
    “咪再降半个音呢？”
    “还可以整体降一个调，会更有那种feel。”顿了顿，地上坐着的一个音乐人忽然想起一件事，抬头：“对了，星澜啊，你找的歌手能唱出我们想要的感觉吗？”
    因为不满意罗睿恩经验不足所以又额外找了自己音乐人朋友们的李星澜：嗯，他差点把这件事情给忘掉。
    在此七个人中唯一一个和player有接触的罗睿恩不得不出来发言：“其实他们的音色很合适，至于演唱技巧的话，确实是不如专业歌手的。”
    “他们？”还在钢琴凳上坐着的秃头男人有些疑惑。
    李星澜站起来，摆摆手：“是的，这次和我合作的并不是专业歌手，而是在歌唱界比较普通的存在——idol团体。”
    “你——”
    “试试呗，就当作一个挑战。”李星澜铅笔落在纸上，唰唰唰地：“我可不是个食言的人。”
    ……
    其实最开始罗睿恩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成员们还不觉得有什么，等后来一个又一个着休闲装的男人从那个房间里出来后，他们不由就有些紧张。
    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好几张稿子，最后一个出来的手上甚至有一沓——
    他们是为了这首歌开了一个集体会议吗？
    “开始吧，每个人选一首自己擅长的歌，然后就可以表演了。”
    李星澜显然是个不怎么会活跃气氛的人，更甚至，他连顺序和秩序都懒得维护，这使得崔仁宇不得不出来担当这个类似于主持人的角色。
    “按照年龄顺序，分别开始吧，就当作是练习生时期的小考，不过是自由题目。”崔仁宇顿了顿：“我会数三二一，然后靳民开始？”
    “好。”
    “三二一。”
    罗靳民声音略有些紧地开口了，他唱的是去年在melon年榜的一首歌曲，名为《珍贵的你》，同时也是李星澜上一次和韩国歌手合作的歌曲。这是一首由女歌手演唱的歌曲，对于男性来说，调子偏高，但是罗靳民很好地唱了上去，甚至还唱出了自己的味道和感觉。
    他刚刚结束第一段，李星澜道：“停，下一个。”
    这次崔仁宇没有插话进来，朴志贤张口，清亮纯净的音色一出，沙发上的音乐人眼睛明显一亮，但很快，他们又暗淡下来，因为这次这首歌事实上并不需要这样偏亮的音色，它更需要一种朴实无华的故事感。朴志贤不过唱了一句，便被李星澜喊停了。
    像是击鼓传花一样，花到了金元勋的手上，事实上他也没想到朴志贤居然被结束得那么快，这使得他开始唱歌的时候起低了，虽然很快回到了该在的调子上，但是从后面那几个人的表情来看，情况似乎不怎么好。
    轮到方嘉瑞的时候，时间也不过才过去了两分多钟，他其实不知道自己该唱些什么，便直接将《good guy》中自己的part唱了出来，到结尾的时候没让对面的人喊，自动停，他隔壁的文在佑就像是被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虽然两个人的唱段并不在一起，但是他非常自动地接上了自己的part，一直唱到结束。
    “我似乎并没有cue你结束？”李星澜忽然道，他看向的是方嘉瑞。
    方嘉瑞：“自由题目的话，不就是自定义歌曲和长短吗？如果志贤哥一句话就能够听出水平的话，那么我这一段应该也够了吧。”
    气氛忽然就僵硬住了。
    李星澜站了起来，手间抓的是他几乎不离身的铅笔。他眼神颇锐利地盯向这样一个说话的人，像是不喜他自作主张，又像是觉得这个人格外大胆。
    他身后的秃头男人对这样凝滞的氛围很不适，刚要伸手提醒他不要这样严肃，便听李星澜一字一顿道：“我一向不怎么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因为得到了很多的优待，所以对很多事情都不放在眼里，总觉得干什么都有特权——”
    方嘉瑞笑了下：“那不是正好，我也不喜欢有才华的人，大概是因为我没有？”
    李星澜愣了一下，沙发上的另外几位音乐人哈哈笑了起来，原本凝滞的气氛一瞬间轻松，他又重新坐了下来，像是随意聊天一样，平淡地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的声音里，你和这一个——”
    他指向中间的人。
    “元勋。”罗睿恩小声道。
    李星澜：“嗯，你和元勋的声音偏沉，另外三个的声音偏亮，这样的声音组合在一起，难以想象你们适合演绎什么风格的歌曲。”
    他身后一个戴着非常厚眼镜的人忽然道：“我觉得热血风很适合啊，又燥又不会觉得刺耳，青春风也不错。”
    这边文在佑的眼睛亮了。
    李星澜：“可是和我们这首歌的风格完全相反啊。”
    罗睿恩：“但是idol团体的话，不就是互补的吗？偏亮的声音可以唱高音，偏低的声音又可以保持歌曲的故事感。”
    李星澜：“那可以做成两首，高音版和低音版，然后把他们拆成两个小分队——”
    秃头男人想了想：“这首歌做两个版本的话，感觉会很不一样，你不想看看两个版本的歌曲的区别吗？”
    李星澜：“那风格侧重肯定也不一样啊，我就想要我那种平平淡淡的风格。”
    一旁崔仁宇头上已经全部是汗，他忍不住进来插嘴道：“两版的话，还不如做五版呢，再加一版五个人的，不然粉丝可能会闹啊。”
    “粉丝，啊，粉丝。”其中一人嘀咕。
    “虽然我们改了大概十几版，但是出六版未免也太夸张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扎小辫的男人犹豫了一下：“其实可以做成四分多钟的歌曲，而且比较亮的音色唱低音应该会很有少年气的，和旋律碰撞一下也会有不一样的感觉。不如让他们跟着钢琴唱一次，就唱旋律。”
    秃头男人：“唱哪一版呢？最后一版吗？”
    李星澜：“所有的，都试试吧。”
    ……
    连着七天，成员们都在李星澜这里报道，连春节拜年视频都是在这间公寓里面录制的。到后来已经不仅是成员们，作词人、录音师、混音师、乐手都到这里来打卡，更甚至朴成宇也借着观摩的名义前来学习。公寓虽然很大，但是十几个人挤在客厅里，再宽敞的环境也会显得拥挤。
    最初只是李星澜和他的朋友们在指导他们歌唱方面的问题，到后来是十多个人围着他们，一起找毛病。
    “我发现你们唱歌不会用情感，normal这首歌一定要唱出故事感。”
    “试图去共情一些平凡但却伟大的人物呢，我这首歌是在路上制造的，当时我遇见了一位平凡但伟大的母亲，最开始创作也只是想写一首普通人也能唱的歌曲，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首曲子就偏向在这个方面了，大概是上帝在指引？”
    “我觉得星澜前辈这首歌是非常温馨且治愈的，故事感应该从你们的声音去体现，而且这个歌词里的主人公是非常豁达且宽容的，不过这个歌词刚刚写出来，或许还可以再改几版？”
    “如果没有那些经历的话，可以去阅读一些文学作品，我觉得你们可能需要去书店购买一些书，我觉得《人生》（《活着》韩语译本名）就很不错。”
    “志贤，你唱这一段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呢？如果只唱旋律的话，你觉得你眼前是怎样一副情景呢。”
    “这首歌和我们的概念倒是非常契合的，其实是倡议人们做真实的自己啦，非常适合player的一首歌。”
    “我倒觉得不一定需要去书店买书，去认识那些平凡伟大的人不是更不错吗？比如义工、老师，又或者医生？”
    “这样的话，你们没有多大名气倒算是优势了呢，可以更好地体验生活。”
    “其实我觉得这首歌是正向思考的一种表达，遇见事情都往好的方向去想的话，大概生活也会变得更美丽。”
    “嘿，那是normal is also great，不是normal is great。”
    “为什么一定要局限于一些特定的工种呢，其实每一个人，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做什么坏事，那就是非常伟大了。”
    “要求这么低吗？”
    “是啊，因为呼吸也是在帮地球完成循环嘛，干嘛要对自己那么高要求。”
    “但是对他们必须得高要求呢，星澜要的那种松弛感必须是高超的演唱水准才能够展示出来的。”
    “或许这一段可以再来一次，感觉快找到感觉了呢。”
    “练！在保护好嗓子的情况下往死里练，听懂了吗？”
    听懂了，但是，也快死掉了。
    大概率是累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