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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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残花啊,您要是有空,或者您没空,也可以叫奴才一声,奴才来帮您修剪,留着残花,其余的便难生长了……”
    来喜麻利地先替卿云料理那株旧紫藤,将残花剪去,又添了新肥,这才动手移那株正盛放的大紫藤。
    原本只被遮了些许的假山,这下便真是花叶满山了。
    卿云一直没开口,只在一旁看着来喜。
    快七年了。
    原来,他从玉荷宫里走出,已过去了那么多年的时光?
    想起从前为了赌一口气,为了两个馒头,便同人大打出手,卿云只觉恍然如梦。
    不知怎么,他心中对来喜一点记恨也没有了,看到来喜,只有对时光易逝难寻回的惆怅,兼之对长龄的思念。
    来喜知不知道长龄已经没了?应当是知道的吧,东宫发生了那样的事,他也入了宫,大约满宫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好了,云公公您瞧瞧,还有什么地方要改的?”
    卿云瞥了一眼那铺满紫藤的假山,淡淡道:“何必如此生疏呢,你我本是同僚。”
    来喜低着头,身上微颤,过了片刻,才缓声道:“张公公正因奴才从前也是东宫的,这才派了奴才过来……”
    卿云笑了笑,“他不知道你是因我才被逐出东宫的吗?”
    来喜身上又是一颤,“奴才的事,哪有人真放在心上,费心思去查呢。”
    卿云道:“罢了,你在这儿等着。”
    卿云入了院子,从那一箱金粿子里捡了一把出来。
    “拿着。”
    来喜猛地抬脸,神色慌乱,“这、这……”
    “拿着吧。”
    卿云不知道来喜是否明白自己当初天降的那笔横财实则是他在算计长龄,只无论如何,他是长龄救下的人,当时他计谋败露,恨得发狂,只未曾想到后来会同长龄有那一段情,也未曾想到,那一段情……会那么短。
    来喜膝盖一软,跪了下去,“奴才多谢云公公开恩赏赐!”
    卿云如今虽只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但宫中早已传开,上回尚衣局的人亲自为卿云制装,真是惊倒了一大片人,卿云现下便是皇帝面前一等一的红人,谁都不敢得罪,就是内侍省的内侍监提到卿云,也得恭恭敬敬地尊称一声“云公公”。
    皇帝身边的太监嘴严实得便同钉上似的,再加上皇帝从来在后宫之事上寡淡,又未曾宠幸过内侍,故而众人都不知内情,只当卿云是在皇帝面前当差尤其得脸的内侍罢了,兴许也有皇上偏爱东宫的缘故。
    卿云也不再多说,只弯腰拿起来喜的手,将那把金粿子塞了过去。
    来喜接了金粿子,满面喜色,起身靠近时却是口唇微动,卿云眼眸一闪,来喜向后退了,道:“多谢云公公赏赐,来日若院中花草需要打理,便派人来知会奴才一声便是。”
    来喜带着工具退了出去。
    卿云神色如常地看了一会儿满山的紫藤便缓缓移步回屋中去了,待关上屋门后,才脸色骤变。
    卿云毫不怀疑院子里有人正监视着他,这是他向皇帝献出自己的一部分,君王想要掌控他的全部,无论他给不给。
    那句林子里的“老畜生”便是最好的证明,皇帝一直都派人盯着他。
    刚才来喜那句近似耳语般的“勿言秦家事”简直让卿云浑身一激灵,他强自保持了镇定,才没有露馅。
    卿云坐在椅上,思考来喜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又是谁让他传给他的。
    不过片刻,卿云便想明白了。
    是李照!来喜是李照的人!
    几年前他设下毒计,王满春和安庆春都不明惨死,那显然是皇帝的手笔,不……卿云现在想来,也许并非皇帝,淑妃也是有可能的。
    他那计策虽然粗糙,可安庆春和王满春之间隐秘的往来应当是真的。
    瑞春说过,前朝太监多结义兄弟,那时太监们可和现在不同,入了宫的哪个不是踌躇满志,想干一番大事业?皇帝昏庸,便招来这些无数浅薄的拥趸,想依附在衰败的皇权上吸食腐肉。
    当时太监们结义兄弟,可都是动真格的,谁要是背叛了兄弟,不仅会遭到被背叛者的报复,也会被其他太监所看不起,在宫里头只能落个无助惨死的下场。
    都是没根的人,越是断子绝孙,便越是在意这所谓的兄弟之情,太监之间互相关照维护的忠义。
    春字辈的太监,瑞春没有结义兄弟,他和尺素要好,剩下两个春字辈的太监暗地交好是极有可能的事。
    卿云的猜测八成是对的。
    王朝覆灭,内宦被大片屠杀,小太监们人心惶惶,只求新皇留下一命。
    两个春字辈的太监逃过一劫后便互相约定,绝不暴露二人之间的情义,之后便一人投靠淑妃,一人前往东宫。
    瑞春为什么会被诬陷杖杀?真的仅仅是因为他不肯配合夹带?还是他发现了另外两个春字辈太监的秘密?
    卿云现在在皇帝身边已经一年了,他不敢说对皇帝有多了解,但他知道皇帝其实根本不会在意内侍之间这点事。
    正如太子所说,皇帝并不厌恶内侍,说不定他还要感谢那些作乱的内侍呢,没有他们,他哪来那么光明正大的旗帜去清君侧,来满足他称霸天下的野心?
    在宫里头,除了皇帝,能对这两个春字辈太监下手的还能有谁?
    是淑妃。
    淑妃能当初因太子开口救他便想派人杀他,自然也能因两个春字辈的太监惹出是非,而杀了那两个太监。
    卿云背后一麻,整个人力道瞬时卸了大半。
    来喜没死,是因太子暗中保他,还是淑妃觉着杀得太过,会惹皇帝生气疑心……
    卿云不得而知,但很显然,来喜就是李照的人。
    上午,皇帝和李照李崇谈论政事时,他那时心神一瞬的恍惚,李照看似没有在意,其实心里已明白了。
    他知道他想做什么,卿云嘴角轻轻抽动,李照劝他不要。
    他在宫中如何,想必李照应该也知道不少,皇帝说那次秋猎之后,以为李照对他淡了心思,言下之意,不正是李照对秋猎发生的事一清二楚吗?说不定他在林中仓皇逃命时,李照就在不远处看着呢。
    卿云一面摇头,一面自顾自地轻笑了笑,笑得眼角都渗出了泪。
    原来如此。
    皇帝那时逼迫他至此,是做给李照看的。
    李照是个合格的储君,想必一定充分领会了皇帝的意思,不敢也不会再对他多加关注了。
    否则,来喜既是李照的人,他早该在他数次去司苑局时便与他接触,怎会等到今日才来?
    李照深知他心中恨着秦少英,那日他在东宫如何追着秦少英砍杀,李照都看在眼里,他对他的性情也了解不少,知道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秦少英,他在宫中一步步向上爬,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向秦少英复仇。
    他知道他为何恨秦少英吗?秦少英会如何解释?卿云不知道,他只知是李照猜到了他正在动心思,这才冒险让来喜传话,让他不要在皇帝面前搬弄秦氏父子的是非,恐招来祸患。
    李照啊李照……
    卿云轻轻地笑着,眼中不断渗出泪滴,你只知你父皇宠爱我,恐怕你心中还会误以为你父皇是通过我来敲打你,赐这院子也是因你之故,将我豢养一段时日后还会将我还给你,却不知我早已在前夜便上了你父皇的榻,你又何苦还来为我筹谋打算……真是多此一举……
    卿云原一向都恨着李照的,恨他在东宫那般对他,恨他将他逼上了他的榻,更恨他保不住长龄,为长龄报仇……他如今也恨李照,恨他没有本事将他接回东宫,偏还要来藕断丝连……他是想告诉他,他还想着他,还念着他吗?
    卿云抬手,面无表情地用掌心将面上泪水拭干。
    与他而言,如今最重要的便只有一件事。
    攀附龙恩,以泄私愤。
    *
    卿云端着茶进入两仪殿,宫人们如今看到卿云,都是不假思索地低头回避,只差磕头行礼了。
    皇帝宠爱内侍,听上去简直骇人听闻。
    因皇帝一向对内侍都是淡淡的,内侍省里有品级的内宦也都不敢说宠爱,只是各司其职罢了,也都是老老实实、战战兢兢地当差,哪像卿云,捧了盏茶,也不通报,就那么直直地闯了进来。
    皇帝正在批折子,卿云将茶奉上,皇帝余光瞥过去,见他眼睛一圈还残余了艳红颜色,便淡淡道:“朕不是让你歇着吗?”
    “皇上这么快便嫌我碍眼了?”
    皇帝扫了一眼殿中宫人,道:“都下去。”
    宫人们立即鱼贯而出,看来以后这位云公公入殿,他们就全该回避了。
    皇帝搁了朱笔,向后靠了靠,“你这是特意来扰朕的?就因为朕同你开了个玩笑,便不让朕批折子了?”
    卿云垂着手仍站在后头,“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呢。”
    皇帝道:“过来。”
    卿云立在原地,迟疑片刻后慢慢走了过去,皇帝一伸手,直接将人抱在了怀里,卿云自己都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向皇帝。
    皇帝神色平常,道:“龙椅舒服吗?”
    卿云面色微红,“没坐着龙椅,坐在龙腿上呢。”
    皇帝笑了笑,“那龙腿如何?”
    “不如何……”卿云垂下脸,“很硬,不舒服。”
    皇帝一面笑一面揉了卿云的耳朵,“你这到底都哪学来的妖妃做派,头一回,朕便不同你计较了,下回朕处理政事时,你再来扰朕,看朕怎么罚你。”
    卿云瞥了一眼皇帝展开的折子,是下头拟好的圣旨,大致内容是封赏秦氏父子,赐爵位,封将军,要皇帝朱批御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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