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听海酒吧今天人很多, 音乐缭绕，人来人往。
    夏榆跟在许白砚身后，一路往里走去。
    “夏榆, 我们在这呢！”
    夏榆寻着声音望去，发现kk和程立他们几个人正和宋予安他们在一块。
    “我们来晚了只有小桌, 正巧碰到小强和予安他们了, 他们说可以坐一块。”
    宋予安和他的室友们最近在summer请教练学冲浪, 跟程立、kk也算熟了。今天在同个地方碰上，他们又正好有大卡座, 一群人便拼桌一起玩。
    夏榆脚步迟疑，但人已经到了, 再退缩又显得很奇怪, 只好走了过去。
    一圈的卡座, 位置正好就剩两个，其中一个在宋予安的边上。
    她正想着自己该不该坐下时，许白砚已经先落座宋予安右侧，而后又示意了下他自己右侧的位置。
    他刻意隔离了她和他。
    夏榆坐了过去, 不动声色松了一口气。
    “刚才我们点了一些东西，就剩你们俩没点了, 想吃什么喝什么，赶紧下单。”kk指了指桌上的二维码。
    今晚在小摊上吃了太多东西, 夏榆还没饿, 便只勾选了一个小甜点，许白砚则随意点了两道吃的。
    酒吧隐约有些吵闹, 其他桌都在玩游戏。
    趁大家都在各自聊天，夏榆往许白砚耳侧倾身，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教练, 刚才谢谢你。”
    许白砚侧眸看她，“谢什么。”
    “就……你说我在追你。”夏榆摸了摸鼻子，“当时太慌张了，你要是没这么说的话我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
    “哦。”许白砚嘴角轻扬了下，“那你要怎么谢我？”
    酒吧灯光昏暗，音乐声也有点大，他们这样窃窃私语不得不靠得很近，也因此她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淡淡的笑意。
    夏榆想了想：“请你吃饭？”
    “又请我吃饭？”
    夏榆轻咳了声，“那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谢你。”
    “你刚才在外面摊子上买了什么？”许白砚突然指了指她脚边的袋子。
    夏榆没想到他之前有注意到她在买东西，俯身把袋子打开，“这个么，就是手工制作的毛毡挂件。”
    许白砚伸出手：“看看。”
    “好……”
    夏榆把东西从里面拿出来，递到了他手里。
    许白砚垂眸看了几秒，把那只小兔子拎起来放到她手上，小狐狸却拿着没放了。
    “这个做为谢礼吧。”
    夏榆愣了愣，脑子里有根弦突然收紧了，磕巴了下才说：“这，这个是一对的，是情侣挂件。”
    许白砚看了她一眼：“我知道。”
    “……”
    “夏榆，你不是挺能喝酒的吗，怎么没点啊？”就在这时，程立突然看了过来。
    夏榆骤然回神：“啊？我没有很能喝酒啊。”
    程立：“你可别骗人，上次篝火晚会你不还坐summer喝了很多啤酒。”
    耳边传来一个短促的笑声，是许白砚。
    那晚事实怎么样，在场也就他知道了。
    夏榆顿时耳朵飞红：“啤酒度数比鸡尾酒低些，所以才喝那么多……”
    “但是这边的特调鸡尾很好喝哦。”程立道，“你可以去吧台那边让人给你介绍一下，调一杯低酒精的试试。”
    许白砚侧头看她，嘴边揶揄味道明显：“小心有些人试试之后会乱来。”
    夏榆：“……谁说的，喝一点我没关系的，那天是喝太多了。”
    许白砚：“是吗？”
    他的眼神一瞬不眨，柔和中又带着一丝有野心的攻击性。
    夏榆一颗心被看得咚咚乱跳，不自觉咬了下嘴唇。
    这是一种让她觉得陌生的，奇怪的感觉。
    她不会处理这种情绪，只能暂停思考，选择逃离。
    “我去吧台点一杯！”她匆匆起身往外走去。
    裙摆掠过他膝头，许白砚垂眸看了眼，微微失笑。
    .
    卡座上的人围坐在一块，开始玩游戏。
    宋予安却没有参与，他喝了几口酒，往吧台方向看了一眼。
    从方才进酒吧开始，他就一直注意着夏榆，
    他看到她和许白砚在窃窃私语，也看到他们旁若无人离得很近，好像有一道屏障一般，把所有人都隔离开。
    这样的夏榆他很陌生，他印象中的那个夏榆一直是追在他的身后，听他的话，乖乖叫他予安哥哥的小姑娘。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眼里会有另外一个人……
    “去哪？”在他终于忍不住烦躁起身时，身边的薛恩瑾拉住了他的手腕。
    宋予安：“出去一下。”
    薛恩瑾嘴角微微一颤：“予安，你不要过于管别人的私事好吗。”
    余光里，许白砚手指上勾着的小狐狸挂件还在微微摇晃。
    宋予安知道，那是夏榆方才送给他的，情侣礼物。
    他目光微寒，道：“她不是别人。”
    .
    吧台前的夏榆已经拿到了自己点的特调。
    酒保说，这杯叫夏夜，是伏特加和橙汁的混合，适合她这种没怎么喝过鸡尾酒的人士。
    夏榆已经喝了小半杯，只觉清清爽爽，不苦涩。具体是否好喝，她却没有过多的感知，满脑子只是今晚的混乱，还有方才许白砚的眼神……
    “小榆。”身边坐下来了一个人，夏榆侧眸看去，思绪中断。
    她知道今晚过后，以宋予安的性子一定会找她询问，所以看到他过来的时候，也没有那么惊讶。
    “予安哥。”
    宋予安看了眼她喝的鸡尾酒，开门见山：“你真的喜欢许白砚？”
    夏榆顿了顿，现在也只能点头：“你今天不是看到了吗。”
    “这不像你。”
    夏榆疑惑了下：“为什么不像我？”
    宋予安转头看她，眼底黑压压的：“你跟他才认识多久，一个月？这就谈喜欢不喜欢了，你不觉得很草率？”
    夏榆张了张口，喃喃道：“喜欢可以用时间来衡量吗？”
    “当然，至少要用时间确定！”
    夏榆却已经不这么认为了。
    从前她喜欢了他很多很多年，也没有换回同样的情感。
    用时间积累出来的喜欢有什么用呢。
    夏榆垂眸：“予安哥，你喜欢恩瑾学姐，不也是在认识不久后。”
    宋予安愣了下：“那不一样。”
    夏榆皱眉：“哪里不一样？”
    “我们有在谨慎地对待我们的情感，也没有草率地确认喜欢这件事。”
    “可喜欢有时候就是冲动的吧。”
    “那样的冲动是不负责！”
    是这样吗。
    夏榆不太清楚，所以也没办法去否认他。
    宋予安见她没说话，又继续道，“我跟恩瑾同个城市同个学校上学，也有很多共同的话题，不喜欢的话就是朋友，如果最后确认是喜欢，自然可以发展。但是你跟许白砚不一样，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夏榆愣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难道不是吗，许白砚什么身世背景你不会不知道吧？只要上网好好查查就能看到。他是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像他这样的人要找什么女孩子没有？他为什么要对你好，为什么要喜欢你，你就没想过？”
    夏榆心口抽了抽。
    从小到大，她向来活得拘谨，也总是缺爱、自卑，她觉得这个世界上优质的、精彩纷呈的东西，都是不属于她的。
    可自己心里这么想的事，被宋予安直白地摆出来，还是会被刺痛。
    “所以你是觉得像我这样的，不配有更好的人来喜欢我，是吗？”
    宋予安微滞，“我是说他这样的人万一就想玩玩你，轻而易举。”
    夏榆突然起了逆反的心理，“那我就要因为这个万一退缩吗？！”
    宋予安顿时语塞，大约是没想到从小内敛乖巧的夏榆会说出这样的话，好一会才道，“夏榆，我提醒你，你在这个地方只会待一个暑假，离开这里你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你跟他就不可能合适！”
    “可有时候同个世界的人也不见得合适。”
    “你确定你要这么跟我犟下去？小榆，我都觉得不认识你了，你之前明明就很听话很乖，不会做这种叛逆离谱的事。”
    “是吗？可我也不一定要永远这样下去。”
    “你——”
    “予安哥，我好像也不想一直做个循规蹈矩的乖乖女。”
    宋予安愣住了，似是觉得她倔强，也似是觉得再也跟她说不下去。
    片刻后，满面怒容地离开了吧台，往酒吧外走去。
    夏榆不希望跟宋予安吵架，也不希望他因为自己难过生气。
    可今天，她却突然失去了拉回他的欲望。
    听话，乖顺。
    她脑子里突然都是这些词语。
    而这样的词语确实是她一直以来给自己安装的性格，因为不听话不乖顺，她就会被不喜欢，被抛弃。
    可她真的发现，一直循规蹈矩、战战兢兢的人生很压抑，很低落，很无聊啊。
    她也会想要发疯，也想要无所顾忌的、为所欲为的人生。
    为什么不可以呢。
    “再给我一杯吧。”
    酒保抬眸看她：“还是一样的？”
    夏榆摇摇头：“有没有烈一点的特调。”
    “有的，深渊怎么样？”
    夏榆想也没想：“可以。”
    “深渊”的口感比上一杯“夏夜”复杂得多，初尝是酸甜清新的柠檬可乐味，可很快味蕾就被各种叫不出名字的酒味填满。
    夏榆喝了一口后轻蹙眉头，觉得冲击，但冲击过后，竟又觉得回甘不错。
    于是继续品着，任由各种味道胡乱侵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