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邬念

    邬念坐在酒店床上，看着联络终端里不到三位数的额度，有点发愁。
    他没有工作，也没有哨兵，银行就只允许他预支一万元，而现在，这一万元的额度快花完了！
    邬念觉得这额度实在有点小，要知道他上辈子，预支额度有十万。
    本来应该是一百万的，但应厉找了银行，将他的信用额度限制在了每月十万，以至于他想买点贵的东西，压根买不起，跟其他人出去逛街的时候特别没面子。
    想到应厉，邬念又想到了上辈子这时候的情况。
    上辈子他毕业后，就住进了应厉租的房子。
    应厉的房子比这个酒店的房间要大很多，应厉还给了他钱，帮他买好了食材，那时候的他，是不用担心自己会没钱吃饭的，日子过得比现在要好很多。
    意识到自己有点想念应厉，邬念皱起眉头，立刻将这个念头甩出脑海。
    应厉没什么好的，上辈子的今天，他们就闹了不愉快。
    那天应厉刚回家，就拿了小半个蘑菇逼他吃。
    他想煮熟了吃，应厉还不愿意，哄着他让他生吃。
    他当时吃了，但很不高兴，就让应厉帮他买衣服，结果应厉不愿意，说没钱了。
    但他看了的，应厉的账号里还有两万多！
    而且刚从城外回来的哨兵，怎么可能没钱？应厉是b级哨兵，他出城好几天，就算没有捕猎到b级异兽，也肯定能捕猎到几只c级异兽，怎么都能赚个十万信用点。
    应厉说他不小心掉进一个山洞，那几天都没有捕猎的事情，反正他是不信的。
    他很不高兴，等着应厉来哄自己，结果应厉去睡觉了。
    想到这些，邬念刚升起的那点对应厉的怀念，立刻就消失不见。
    应厉真的很小气，花钱的时候抠抠搜搜的。
    还是于铭威好。
    只是他上辈子，是两个月后才遇到于铭威的，现在的他就算想去找于铭威，都找不到。
    于铭威住在中心区，而他没有中心区的通行证。
    他只能等着两个月后，于铭威来上城区。
    但他现在没钱了。
    邬念想到这里，就有点烦，毕竟他以前很少为钱操心。
    邬念的父亲是一个出生在上城区的d级哨兵，他没有向导，就跟一个普通女人组建了家庭，生下邬念。
    d级哨兵若是出城捕猎，很难抓到猎物，自然也赚不到什么钱。
    但d级哨兵也是哨兵，不怕蚀能，邬父在地面交易所工作，收入虽比不上那些出城狩猎的哨兵，但一个月也能挣两三万信用点。
    邬念是家里的独子，还在十岁那年觉醒成向导，也就很受邬父的宠爱。
    他年幼时的生活一直过得不错，但十五岁那年，他父亲突然生病去世。
    他母亲没有工作，他父亲去世后，家里就没有了收入来源。
    哪怕当时他在向导学院读书，学校包吃住，那段时间对他来说，也非常难熬。
    后来，他母亲改嫁，他认识了应厉，日子才好过起来，不至于连护肤品都买不起。
    等他成年后……应厉很小气，花钱的时候总是抠抠搜搜，但他上辈子一直到去世前，也没有真的缺过钱。
    现在他手上没钱不说，连信用额度都花完了，只能想办法赚钱。
    对向导来说，最简单的来钱的方法，就是找个保护人，让哨兵供养自己，自己再给哨兵做精神疏导。
    不过他想跟于铭威在一起，那肯定不能找保护人。
    上辈子应厉发现他跟于铭威的关系之后，就提了分手，他也下定决心，要跟于铭威在一起。
    但因为他有过保护人，于家一直不接受他。
    这辈子，他绝对不能再给自己找个保护人。
    既如此，他就只能靠帮哨兵做精神疏导来赚钱了。
    向导的数量比哨兵要少一些，因此，上城区很多低级哨兵，是没有向导的。
    他们平常，会花钱找向导给自己梳理精神海。
    而上城区很多低级向导，就是靠帮人梳理精神海赚钱的。
    邬念打开联络终端，开始看上面的信息。
    他是d级向导，帮人梳理精神海，一小时的收费是两千信用点。
    看到这个价格，邬念愣了愣。
    这价格也太便宜了！两千信用点，都不够他在中心区吃一顿饭的。
    他现在住酒店，这个房间一天的价格是八百信用点，他简单吃点，一天下来也要花一千信用点，再加上其他零碎开销，他一天至少要花两千。
    也就是说，他得每天帮人做精神疏导，才能赚到够自己生活的钱。
    邬念顿时就不想干了，但这段时间，他为了吃饭以及住酒店，已经把应厉以前送他的礼物卖得差不多，信用额度也已经花光。
    他到底还是接了一个帮人梳理精神海的任务，又把时间定在第二天早上九点。
    折腾了一番，邬念最后还是睡着了，因为睡得晚，醒得也有点晚。
    手上的钱只够吃营养泥，但他受不了营养泥的怪味，哪怕是贵一点的营养泥，他也不想吃，只能饿着肚子前往疏导中心。
    穿过脏乱差的街道，好不容易到了地方，进入预约好的疏导室，邬念就看到了胡子拉碴满脸疲惫，穿着旧衣服瞧着有些邋遢的哨兵。
    他忍不住皱眉。
    上城区的哨兵，真的很不讲究，出来找向导梳理精神海，都不知道换身好点的衣服，修一修自己的胡子。
    中心区的哨兵，可不会这样！
    哨兵都很敏锐，约了邬念的那个哨兵注意到邬念的嫌弃，一下子就火了，精神海本就不稳定的他怒视邬念，精神力也朝着邬念压过去：“你是什么意思？迟到不说还给我摆脸色！”
    邬念被吓了一跳，眼眶都红了。毕竟他以往接触的哨兵都彬彬有礼，哪怕最不讲究的应厉，也不会这么“凶恶”。
    那个哨兵却不依不饶：“我们约的是九点，现在都九点半了！我之前给你打电话你还不接！你当自己是中心区的大少爷啊！”
    说完，这个哨兵还低声骂了一句脏话。
    邬念哪里被人骂过？眼里的泪花都被气出来了：“我不给你做精神疏导了！”
    “靠，老子还不想让你做呢，一看就是个没经验的，”那个哨兵没好气地站起身，“我预约这个精神疏导室花了一百个信用点，你赔钱！”
    邬念不乐意了：“预约精神疏导室，本就该哨兵出钱！”
    “你要是给我做了疏导，那肯定是我出钱，你特么又没给我做疏导！而且你迟到了半小时！这精神疏导室按时间算钱，一小时一百个信用点，你就算帮我做了精神疏导，也要赔我五十个信用点。”这个哨兵理直气壮的。
    他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邬念浪费他的钱，必须给赔偿！
    两人的争执引来了疏导中心的工作人员。
    向导确实很珍贵，他们的保护人会把他们捧在手心。
    但那是因为这些哨兵想跟向导建立精神链接。
    眼前这个d级哨兵没有跟邬念建立精神链接的想法，那他们就是钱货两清的交易，自然不会惯着邬念。
    毕竟上城区的低级向导还挺多的，得罪了一个，不影响他找另一个。
    信用点可是在他手上的！在他看来，向导是一群弱得不行，只能依靠哨兵生活的家伙。
    疏导中心的工作人员都是普通人，他们害怕实力强大的哨兵，更何况出钱的是哨兵……他们劝邬念给赔偿。
    但邬念给不出来。
    邬念最后，还是在工作人员的劝说下，给这个哨兵梳理了精神海。
    他上辈子，只帮应厉和于铭威梳理过精神海。
    这两人的精神海都不难梳理，而且一个月最多梳理一次，他也就不觉得是负担。
    但眼前这个哨兵的精神海，梳理起来特别麻烦。
    一小时梳理结束后，邬念已经满身的汗，累到不行。
    同时他也很委屈，他梳理精神海的时候，这个哨兵一点都不配合！
    邬念觉得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好，但那个哨兵并不满意：“你的精神疏导做得也太差了，还拖拖拉拉做得很慢，根本不值两千信用点！”
    他这也是真话，邬念没有给陌生哨兵梳理精神海的经验，一开始都进不去他的精神海，浪费了不少时间。
    最后，在工作人员的协调下，这个哨兵勉强给了邬念一千五信用点，走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的：“干啥啥不行还委屈，真把自己当盘菜了！要是没有我们，你都吃不上饭！”
    邬念没忍住就哭了。
    周围人见邬念哭个不停，也挺无语的，那个哨兵是有点不客气，但邬念迟到半小时连个招呼都不打确实很过分。
    不过邬念年纪小，所以还是有年长的向导来劝了几句，并叮嘱邬念以后别迟到。
    大部分d级和e级向导，是没有机会去中心区居住的，他们会和自己的哨兵一起，生活在上城区。
    他们的哨兵等级都不高，最多c级，又没有门路，赚的也就不多。
    因此，为了能有更好的生活，他们会出来帮其他哨兵做精神疏导，赚点外快。
    这在他们看来，是一个很好的工作。
    他们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赚到普通人要一个月才能赚到的钱，多好！
    邬念听着这个年长向导的劝慰，表情有点难看。
    这人竟然让他讨好哨兵！凭什么？
    没有向导，哨兵的精神海，可是会出问题的！
    而且哨兵等向导，这不是应该的吗？
    连等一下向导都不愿意，这些哨兵活该没向导！
    邬念不太能接受自己现在的生活，应厉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却非常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