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贺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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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贺亲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周围凄厉的唢呐声、纸人移动的“沙沙”声、甚至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都在瞬间远去。莫飞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张在幽绿灯光下显得无比熟悉的年轻侧脸。
    是小赵。
    d级调查员赵文杰,一个刚从学院毕业不到半年,平时脸上总是带着点腼腆笑容,在见到他会立正敬礼喊“莫飞前辈”的年轻小伙子。莫飞还记得,出任务前,这小子还信誓旦旦地说等这次外围侦察任务结束,要请他去局里新开的烧烤店搓一顿。
    而现在,他就走在自己前方不到五米的地方。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蓝布衣,脸上挂着和周围所有行尸走肉一般无二的诡异微笑。他的眼神空洞,没有焦距,随着队伍的节奏,机械地向前挪动。他不再是赵文杰,只是这支送葬队伍里一个名为“村民”的零件。
    一股混杂着暴怒与悲痛的岩浆猛地从莫飞的心底喷涌而出,瞬间冲垮了他理智的堤坝。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暴起,腰间的战斧因为肌肉的贲张而发出轻微的嗡鸣。他要冲上去,他要把这个该死的装神弄鬼的队伍撕成碎片,他要把小赵……他要把小赵的尸体抢回来!
    “莫飞!冷静!”
    安牧冰冷如铁的声音如同尖锐的冰锥狠狠地扎入他沸腾的脑海。这是通过心灵链接发出的命令。
    “别动!你想让我们所有人都变成他那样吗?!”
    “可是队长!那是小赵!是我们的人!”莫飞在心灵链接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的双眼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死死地盯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他已经不是了。”
    白语的声音紧随其后响起,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像一盆夹着冰碴的冷水兜头浇下。
    “看看你的周围,莫飞。我们现在是‘宾客’,我们正在参加一场‘婚礼’。第一条规则,‘勿要喧哗,勿要掉队’。你现在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是在‘喧哗’,都是在破坏这场婚礼的‘礼仪’。你猜,破坏婚礼的宾客会有什么下场?”
    “去他的规则!去他的宾客!”莫飞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就不信,我这两把斧子,劈不开这些纸糊的垃圾!”
    “哦,多么感人至深的同袍之情。”黑言那慵懒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嘲弄,在白语的脑海中响起,“就像看到一幅精美的画作上,沾染了一点无伤大雅的瑕疵,就非要用粗鲁的抹布将其擦拭,结果只会毁掉整幅画。我亲爱的小白语,你的这位同伴在‘欣赏艺术’方面的品味可真是乏善可陈。”
    白语没有理会黑言的点评,他的精神高度集中,继续在心灵链接中对莫飞说道:“无论你劈不劈得开它们,然后呢?这里的力量核心不是这些纸人,是规则本身。你攻击它们,就是公然与规则为敌。到那时,整个村子的‘规则’都会视我们为敌对目标。我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想让小赵白白牺牲吗?”
    “白语说得对。”兰策的声音也加了进来,带着一丝数据分析员特有的冷酷,“莫飞,根据我的初步生命体征扫描,目标‘赵文杰’……已无任何生命信号。他现在,只是一个被规则驱动的生物傀儡。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活下去,并解析出这个恶魇的核心,而不是为了一个已经失去的同伴,搭上整个小队的性命。”
    “你们……”莫飞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他知道他们说的都对,理智告诉他必须忍耐。但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却无能为力,这种痛苦和屈辱比任何皮外伤都更让他难以忍受。
    白语轻轻拍了拍莫飞的肩示意他冷静下来。
    最终,莫飞那紧握着战斧的手,还是缓缓地松开了。他垂下头,将通红的双眼隐藏在阴影里,只是那粗重的呼吸声依旧像一头受伤的困兽。
    队伍继续沉默地前行。
    他们走在村子唯一的一条青石板路上。路面很潮湿,长满了青苔,在幽绿的灯笼光下反射着滑腻的光。石板的缝隙里隐约能看到一些如同铁锈般的暗红色痕迹,不知是朱砂还是早已干涸的血。
    道路两旁的房屋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每一扇门都紧闭着,门口挂着白灯笼,窗上贴着红囍字,这种极致的矛盾在连绵的建筑群中不断重复,形成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偶尔,莫飞眼角的余光能瞥见那些糊着白纸的窗户后面似乎有一些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像是有更多的纸人正在黑暗中窥伺着他们这群“不速之客”。
    空气中那股腐朽的尸臭味和香烛味越来越浓,仿佛整个村庄都浸泡在福尔马林和死亡的气息里。凄厉的唢呐声在狭窄的巷道间碰撞,变得更加扭曲和疯狂。
    就在这时,走在队伍前方的一个“村民”忽然做出了一个不协调的小动作。
    他微微抬起了头,空洞的目光,似乎被那顶摇摇晃晃的红色轿所吸引,多停留了零点几秒。
    这是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几乎无人察觉。但白语以及他体内的黑言却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
    “哦?有位‘宾客’似乎对新娘子产生了不该有的好奇心呢。”黑言的语气里充满了期待,“让我猜猜看,违反了‘礼数’的宾客,会得到怎样的‘款待’?”
    白语的心猛地一沉,立刻在心灵链接中发出警告:“所有人,绝对不要看那顶轿!低头,看自己的脚下!”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异变发生了。
    那个抬头看向轿的“村民”的身体没有任何征兆地开始变得“柔软”,就像一根被火焰炙烤的蜡烛,他的四肢和躯干以一种违反物理定律的方式扭曲、下沉。他的骨骼仿佛在瞬间消失了,整个人化作一滩没有形状的蠕动烂肉,身上的蓝布衣衫也随之塌陷下去。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没有惨叫,没有挣扎。他就那样无声无息地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一个“人”变成了一滩瘫软在青石板路上的血肉混合物。
    更恐怖的是,他身旁的那两个“村民”对此熟视无睹,依旧迈着僵硬的步伐向前走。其中一个一脚踩在了那滩烂肉上,发出了“噗嗤”一声轻响,就像踩进了泥潭。
    而跟在后面的队伍,包括安牧他们也只能面无表情地从那滩正在逐渐与地面融为一体的秽物上跨了过去。
    莫飞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脸色变得惨白。
    他现在终于深刻地理解了白语那句话的含义——遵守这些“事实”的后果,他们未必能承受。
    “第二条规则,‘新娘貌美,宾客可随意观赏,以示赞美’。”兰策的声音在链接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根本不是许可,这是一个筛选陷阱。‘观赏’这个行为本身,就是触发死亡的开关。”
    “不,你只说对了一半。”白语纠正道,“规则本身是诚实的。它的确允许你‘观赏’,但它没说观赏之后会发生什么。在这个村子里,‘赞美’新娘的方式,或许就是……成为她婚礼的一部分,比如,这铺路的红毯。”
    这冰冷的推论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队伍在沉默和压抑中继续前行,穿过了大半个村庄。最终,唢呐声在一个地方变得尤为高亢,队伍也随之停了下来。
    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座看起来比周围所有建筑都要宏伟的祠堂。黑色的瓦片,斑驳的泥墙,巨大的飞檐翘角如同怪兽的利爪,在血色的雾气中显得狰狞无比。
    祠堂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门上贴着用金粉写成的巨大“囍”字,那“囍”字的笔画扭曲,像两个正在痛苦挣扎的人形。
    大门的两侧挂着两盏巨大的白色灯笼,绿色的幽光将整座祠堂的门口都映上了一层尸体般的颜色。而与这片绿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祠堂门口的石阶上铺着一条长长的鲜红色地毯。那地毯红得刺眼,仿佛是用新鲜的血液浸泡过,还在微微地向下渗着红色的液体。
    在祠堂大门前,左右两边各站着两个高大的纸人。它们不再是之前那些粗糙的差役和轿夫,而是扎得异常精美。左边两个是金童玉女的模样,脸上画着浓妆,笑容甜美,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右边两个则是青面獠牙的鬼王形象,身披铠甲,手持钢叉,威风凛凛,却让人不寒而栗。
    它们就像四尊门神,静静地守在那里,一动不动。
    送亲的队伍在祠堂前的广场上停下。抬着轿的四个纸人迈着整齐的步伐,将那顶血红色的轿稳稳地放在了祠堂门口的正中央,停在那条血色地毯的起始端。
    随后,所有的纸人连同那些木偶般的村民都齐刷刷地转过身,面向安牧他们这四个“外来”的宾客,脸上依旧是一成不变的微笑。
    唢呐声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它们……想干什么?”莫飞紧张地握住了战斧,低声问道。
    “第六条规则,‘纸人是友善的引路者,请听从它们的指引’。”白语轻声提醒。
    话音刚落,站在门口的那个金童纸人缓缓地抬起了它那僵硬的手臂,对着他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它的动作流畅得有些诡异,仿佛里面真的藏着一个活人。
    与此同时,祠堂那两扇沉重的朱红大门发出“吱呀——”的声响,缓缓地向内打开了。
    一股更加腥甜的腐臭味如同实质的浪潮从门内喷涌而出。
    “走吧,‘婚宴’要开始了。”安牧的语气无比沉重,他率先迈开了脚步。
    四人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走上那条黏腻湿滑的血色地毯,穿过那四个神情诡异的纸人门神,一步一步地踏入了祠堂的大门。
    门内的景象让即便是身经百战的他们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视觉和心理冲击。
    祠堂内部是一个巨大的空院子。院子的正中央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数十张巨大的圆形木桌,上面铺着大红色的桌布,形成了一场规模盛大的露天婚宴。
    然而,坐在酒席上的“宾客”却没有任何一个活人。
    每一张桌子旁都坐满了形态各异的纸人。
    有穿着长袍马褂、留着山羊胡的老者纸人;有穿着布袄、梳着发髻的妇女纸人;甚至还有一些穿着开裆裤、扎着冲天辫的孩童纸人,它们的脸上都画着一模一样的诡异笑容,齐刷刷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形成一片死寂的人偶海洋。
    而那些跟着他们一同前来的“村民”木偶,包括那个已经变成傀儡的调查员小赵,则在进入祠堂后便自觉地走到了那些空着的座位上,像其他纸人一样僵硬地坐下,成为了这场诡异宴会的一员。
    四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到了那些酒席的桌上。
    桌上摆满了“菜肴”,琳琅满目,看上去异常“丰盛”。
    只是,那些菜肴没有一样是正常的食物。
    一盘盘如同淤泥般的糊状物,上面插着几根枯黄的手指骨,像是在模仿某种冷盘。一只被烧得焦黑的巨大陶罐里盛满了不断冒着气泡的绿色液体,粘稠的液体中沉浮着一些眼球状的白色物体。一个巨大的白瓷盘中央摆放着一个用无数扭曲的手臂堆迭而成的“肉山”……
    每一道菜都在挑战着人类理智的底线,散发出混杂着腐烂与香料的诡异气味,令人作呕。
    “第四条规则,‘婚宴丰盛,请尽情享用席上餐食,切勿浪费’。”兰策的声音干涩无比,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样。
    莫飞已经别过头去,脸色铁青,强忍着才没有当场吐出来。
    整个院子里没有任何声音,但白语却仿佛能听到一种整齐划一的咀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啃食着他的理智。
    他们的目光越过这片死寂的纸人宴席,投向了院子最深处那个祠堂正厅的位置。
    那里,摆放着唯一一张与众不同的华丽桌子,显然是主家席。
    主家席的后面高挂着一幅几乎占据了整面墙壁的巨画。画上画的是一个穿着大红新娘服的女人,她的头上盖着红盖头,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盖头下一抹鲜红得如同滴血的嘴唇微微上扬。
    而在画下的主位上并排坐着两个身影。
    一个身影穿着一身绣着金线的黑色古代新郎官服饰,端正地坐在那里,身体却显得有些僵硬。他的头无力地垂在胸前,仿佛睡着了一般。
    而坐在他身边的另一个身影则让四人瞬间如坠冰窟。
    那是一个穿着与画中一模一样的大红嫁衣的身影,头上也盖着红盖头。
    她,就是新娘。
    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所有人都感觉到,有一道带着无尽怨毒和恶意的冰冷目光正从那方红盖头之下透出,穿过死寂的纸人海洋,牢牢地锁定在了他们四个不速之客的身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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