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照照镜子

    南仙的反应是每个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个其貌不扬的普通女生，午饭课间当众示爱学生会长被拒，这件事迅速传遍整个年级，甚至连其他年级都知晓一二，让南仙成为接下来一个星期，所有同学茶余饭后的议论对象。
    “瑶瑶，班长最近好像对南仙冷淡了很多。”
    洗手间的隔音约等于无，南仙上完厕所，想从隔间出来，就听外头传来混杂脚步，间或掺入几句话声：
    “她真的好可笑呀，居然会觉得班长喜欢她，也不知道是谁给她勇气意淫……”
    “就是说啊，她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人家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嘛——”
    话音刻意停顿，一阵闷笑之后，终于有人接话：“是肥猪想拱白菜！”
    外头一阵捧腹大笑，南仙独自躲在隔间，手攥紧门把，后背冰凉发汗，咽不完的委屈再度涌入喉口，嗓子干涩哽咽，用力抿紧嘴唇，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好了，你们两个别挖苦人家了。”佟瑶适时出声，轻飘飘吐一句，“南仙虽然胖，胸倒是挺大的。”
    “嘁，长得不好看，胸再大有什么用。”小跟班立刻顺着她话溜须拍马，“胖得跟坦克一样，男人见了都怕！”
    “是啊，我要是男人，也喜欢瑶瑶这样的，又瘦又美，身上还香……”
    佟瑶听了很受用，笑骂两人女流氓，一伙人在盥洗台照完镜子，又稀稀拉拉走开，直到脚步彻底消音，南仙才从冻结中复苏，慢慢伸手支开门板，虚步踩下台阶，来到镜子前。
    她们让她好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南仙怔立盥洗台前，出神地望着镜中，镜子里的女孩神情呆愣，眼睛通红，一张胖乎圆脸，配土气刘海和近视眼镜，活脱脱一个傻妞模样，和漂亮一点沾不上边。
    这就是别人眼中的自己。
    这就是谢臣年眼中的自己。
    这样一个普通得再普通不了的女孩，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心上人喜欢上自己？
    南仙抽噎了下，又想要哭，却生生憋住，将视线落向胸前。
    他们都说她胸大，平日里，总有男生有意无意瞄她胸口。
    这算不算……是她的魅力？
    为了印证这一点，南仙做了一个决定。
    星期五放学，天色阴暗得像是要塌下来，初秋冷风灌入脖子，把一个个学生冻得瑟瑟发抖。
    南仙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药店，在店员面前支支吾吾编出理由，才终于买到药，将药盒塞进书包，跑回了家。
    冰箱里塞了不少食材，有些是她自己买的，有些是在谢臣年家做完饭后，捎带回来的剩余食材。谢臣年知道她不愿接受薪酬，便找机会送她吃的，价值不菲的进口和牛，还有北海道贝柱，都安安静静地挤在冷冻室角落。
    南仙一看到这些，就会想起谢臣年对她的好，一想到谢臣年对她的好，她就有点狠不下心。
    她有点狠不下心。
    最后却还是狠下了心，把跑了好几家药店买到的非处方助眠药，碾磨成粉浸入汤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