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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携眾东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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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0章 携眾东迁
    清晨,三百通开禁鼓响过后,霸城门缓缓开启。
    一面高高立起的虎纹魔旗率先出城,其后紧跟著大批百姓,皆是推车挑担,
    驱赶驴骡牛马。
    有孩童裹著缀满补丁的袄衣,倒在铺满乾草的骤车上呼呼大睡,身边堆满瓦罐蔑筐,小小的身子蜷缩成团。
    有孩童骑著自家驴骤牛马,兴奋地嘰嘰喳喳,嘴里呵出白气,发皴脸蛋被这初冬时节的霜雾冻得通红。
    也有生下不久的小婴孩,被自家兄姐阿母紧紧抱在怀里,背在背上,睡在箩筐里。
    数以千计的百姓成群结队,扶老携幼从霸城门出城,在一面面虎纹魔旗的指弓下,奔著那陌生又充满期待的地方而去。
    他们都是籍属虎賁军的军户氏民,共有1029户,男女老幼一共3887人。
    从並氏堡平安返回长安的虎士原有1061人,经过近一月的动员、准备,最终有1029人自愿跟隨梁广迁走。
    选择留下的32名虎土,一些是因为父母年迈难以远行,一些是近期寻到新的营生,不愿离开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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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賁军原有两千五百虎士,有的是家中独子,有的尚未成婚,有的战死后,
    父母跟隨兄弟姊妹生活,妻儿改嫁....,
    每一名虎士背后对应的家庭情况不一,梁广和李方等人商议后,决定迁徙范围仅限於现有虎士及其户属家眷。
    有的虎士子然一身,一人便是一户。
    有的虎士父母、兄弟姊妹、妻儿一大堆,一户十余口。
    虎责军户们按照幢、队、什、伍的编制划分,共有两幢,各有一名幢主,家卷们也按照编队行动。
    1029名虎土也按此整编,负责路途上的警戒和秩序维护。
    符盈作为嫁妆带来的两千氏民,最终迁走1800人,同样对应1800户,情况和虎士相仿。
    有的单人独户,有的拖家带口,统计下来约有六千余人。
    余下的一些牴触情绪严重,甚至出现逃户情况,只能遣散或是交还符融。
    梁广的私兵部曲,加上樑氏宗族额外拨给,共有560户,男女2240口,大半已经提前抵达长门亭,余下的也在今日迁徙队伍里。
    还有赵鹿、呼延愷、皇甫毅、支几大部曲家族,就连苟平也舍下杂號將军职衔,带上妻儿十余口,跟隨他东迁。
    粗略算来,单是长安城里外,就有近一万四千人跟隨他迁走。
    再加上长门亭三万鲜卑杂胡部族,梁广此次外迁,规模甚至超过建元十六年(380)年,长乐公荷不率三千余户氏民迁徙邮城。
    那年,先帝符坚外迁氏民十五万户,交由各宗室重臣统领,分镇天下各方。
    青、幽、冀、充、並、司隶洛阳.....数十万氏人迁出关中散布各处。
    从人口比例来看,氏户作为国人有所优待,生活条件相对优渥,一户平均下来有四五口人。
    梁氏私兵部曲条件相仿,一户平均四口。
    汉人军户阶层条件最差,一户多在三四口之间。
    等去到平阳,他们的身份、阶层都將重新划分。
    梁广用大量钱帛赏赐,和按照军功分配土地的美好愿景,让这一万多人相信,跟隨他去到平阳,日子一定比留在长安好过。
    虎责军的抚恤標准最高,平均下来一户一万钱,十匹布、三匹帛,队主以上给绢两匹。
    愿意迁走的1029名虎土,除赏赐之外,还有一笔五千钱的迁家费。
    这些落实到位的实质奖励,更让虎士们相信,后续分配土地的承诺也会兑现。
    虎士军户,也是他最坚定的拥者。
    秋冬初晨的白雾匹练般笼罩长安郊野,迁徙队伍长龙般驶出霸城门,沿官道透迤东行,雾气瀰漫下无数身影渐渐模糊.....
    霸城门外,中山王选代表宏,率领韦华、荷方、荷师奴一眾公卿重臣前来送行。
    右卫將军杨壁亲自率领千余禁兵驻守城门,防止人多杂乱有突发事件。
    “梁使君,一路保重!”
    符选拱手作別,神情很是复杂。
    说是送別,其实他是受陛下之託,前来监督梁广离京。
    平定慕容乱逆的最大功臣,今日终究还是要离开长安。
    符选心里不是滋味。
    他对梁广一直抱有好感,曾经在梁园小住的日子,至今让他回想起来颇为怀念。
    他心里一直拿梁广当作友人看待。
    近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阿房城鲜卑军一事,初听时他万分震惊。
    可设身处地想,为自保似乎也无可厚非。
    穷鼠尚且啮猫,何况梁广这头威震关中的猛虎,又怎会坐以待毙。
    符选心里充满矛盾,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兄长和梁广之间的纷爭。
    今日他来,一是奉命,二是相送友人。
    “中山王保重!”
    梁广笑著揖礼,荷选毕竟年轻,心里藏不住事,情绪全都写在脸上。
    对这位自幼便有儒雅君子之风的少年,他也颇有好感。
    “时辰不早了,梁使君还请上路吧~”
    符师奴横肉黑脸笑容阴。
    梁广目光看向梁成、梁业、梁安,默然片刻,躬身拱手。
    梁氏眾人拜別。
    梁广跨上大黑马,沿道旁奔跑,匯入长长队伍里。
    韦华、方鬆了口气,总算是把这煞星送走了。
    符选远望了会,嘆口气坐上车驾回宫復命。
    师奴看了眼梁氏眾人,“梁公,往后我会派人时常造访梁氏老宅,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梁成笑道:“永平公登临,梁宅蓬生辉,岂有打扰之说?”
    “呵呵,梁公客气了!”符师奴皮笑肉不笑。
    “若无事的话,老夫便携子侄先行回府~”
    “梁公请便!”
    梁成在梁业和梁安换扶下坐上车。
    符师奴看著梁安:“小郎君莫忘了,从明日起,每日都要前往秘书监上值!
    我会派人到梁府等候,为小郎君引路!”
    梁安回身揖礼:“多谢永平公!”
    目送梁氏眾人乘车骑马回城,符师奴轻哼两声,跨上马带兵回宫復命。
    人喊马嘶、驴骤叫唤的队伍里,梁广正在听取王镇恶、向靖、赵鹿、皇甫毅几人匯报。
    虽是迁徙,队伍里也多以民眾为主,梁广还是要求严格按照行军標准,警戒、护卫、侦察、勘探行路地形环境.....一项不能少。
    低兵加青壮共有五六千人,主要负责押送粮草。
    千余虎士警戒护卫,维持行军纪律。
    韦洵带领十余书佐吏,每日统计粮食损耗,清点人员状况,若是路上有疫病发生,还要隨时派几名医工负责处置。
    繁琐之事一大堆,比正常行车还要麻烦,
    队伍里老弱孩童不少,单是此前从阴般附近搜罗的男女孩童,加起来就有八百余人。
    因此行程上肯定迟缓不少,两个月能走到平阳已算不错。
    “吁~吁~”
    李方带著部曲孔佃夫骑马赶来。
    梁广吩附眾人各自下去忙碌,和李方驻马道旁。
    “打听清楚了,邓兴娶了一户刘姓人家之女!”
    李方说道,“那刘姓户乃是仇池杨氏部曲,已经为之效力了三代人。
    邓兴之妻的父兄,皆在杨定、杨盛身边做部曲將!”
    梁广不觉意外,那日入宫,谈及新妇邓兴言辞闪烁,他就发觉有异。
    李方骂咧道:“邓兴娶了杨氏部曲之女为妻,难怪不敢让我们晓得!
    这混帐小子,莫非想投靠杨氏?”
    梁广摇摇头:“罢了,隨他去吧.....也怪我把他留在后禁军太久,疏於照顾~3”
    李方瞪著眼:“他家中父母兄弟,房宅田產、饮食綾罗....哪一样短缺了?
    此前,孟超、杨云也不过是个督主,还是投靠符师奴才得到提拔,怎不见他二人抱怨?
    邓兴这白眼狼,下次见了,乃公定要大耳刮子抽他!”
    梁广淡淡道:“人各有志,不必强求。
    何况我们这一走,谁知道多久才能回来,还能不能回来?
    他若在杨氏魔下得到重用也不错~”
    李方还是恼火,嘴里骂不停。
    梁广一抽鞭子沿道旁奔跑。
    “走!~”
    符宏站在太极殿前眺望巍巍宫闕。
    “陛下,梁广携眾已出城东行。
    连同梁安在內的梁氏眾人,已全数回了梁氏老宅。
    臣已派人日夜看守,姚氏西逃之事,绝不会再发生!”
    符师奴站在他身侧稟报。
    符宏默然片刻,“不必限制梁氏眾人出行,只需对梁成、梁业、梁安三人加以监视便可。
    梁氏终归是我大秦元勛宗族,不能像对待姚氏一样,否则诸氏心寒,也会对朕不满~”
    符师奴拱手:“臣明白~”
    “吕光所部已过善,正在向玉门关进发,此事你怎么看?”宏沉声问道。
    符师奴略一想:“先帝在世,曾詔吕光率军回朝。
    如今,吕光正是以此为由,想率军东归。
    只是,吕光素来桀驁,又手握数万西征大军。
    先帝晏驾,臣担心放他入关,会不受控制....
    符宏紧锁眉头:“这也是朕所担心的。”
    凉州、秦州、河州已经足够混乱,再回来一个吕光,天晓得会乱成什么样。
    符师奴笑道:“臣以为,不妨传詔吕光,命他率军驻守金城郡,彻底剿灭乞伏部!
    再传一道密詔给凉州刺史梁熙,命他严密监视吕光动向,若有不轨嫌疑,即可便宜行事!”
    “唔~”符宏沉吟著。
    “若是吕光能剿灭乞伏部,姚再无藉口滯留天水。
    到那时,再传詔命他回来,若还是抗命不遵,就可名正言顺派兵討伐!
    调梁熙、吕光进剿姚!”
    符师奴横肉黑脸笑容得意,“这三人若是在凉州火併而亡,陛下便可高枕无忧!”
    符宏连连点头,露出久违笑容:“卿所言,甚合朕意!此事,就交由卿全权处置!”
    “臣定不负陛下重望!”
    符师奴暗暗欣喜,凉州和秦河二州的姚,是朝廷需要应对的首要难题。
    藉由此事,他的权力將会急剧膨胀。
    就连方、韦华也得被他压一头。
    符宏正待说什么,忽地只觉有些头晕目眩,臂膀箭伤传来阵阵刺痛!
    “陛下!”
    符师奴嚇一跳,急忙伸手扶。
    触碰到宏受伤臂膀,只见渗出些黄脓水,浸湿袍服衣袖,透出些腥臭气。
    “无妨,扶朕回西堂歇息~”
    “陛下慢些~”
    赵氏宅邸,新任右军將军赵敖手持棍棒,带著一队仆佣把守府门。
    赵钧挎著包袱,拎一口刀,满脸愤怒地看著父亲。
    有僮奴跑进府门:“启稟郎君,半个时辰前,梁广將军一行已从霸城门出城!”
    赵敖头也不回:“再探!”
    僮奴领命而去。
    “梁广已走远,你再想去追,却是晚了!”赵敖冷冷盯著儿子。
    赵钧满脸失望,包袱从肩头滑落掉地,一脸颓然地跌坐下。
    赵敖嘆口气:“你刚刚升任右卫五部司马,这个职位,可是为父了好大力气,走了不少门路才討得!
    你若执意避辞不就,为父一番心血岂不白费?
    消息传到陛下耳中,又会如何看待我赵氏?”
    赵钧满脸苦笑:“梁辅国当年凭藉西苑猎虎之威,得以授任此职。
    而今,我却只能走门路托关係,真真羞煞人也!”
    赵敖挥手屏退仆佣,走到赵钧跟前將他扶起。
    “我儿有志向固然是好,可如今世道,已不是先帝、扶风王、权司徒主政时的样子。
    即便你立功在先,真到了论功行赏之际,不结交诸氏权贵,特別是符师奴,
    符方二人,也就別想获得心仪职务“”
    赵钧怒道:“既如此,留在长安又有何意义,倒不如追隨梁辅国去平阳打拼一番!”
    赵敖苦口婆心:“平阳不比长安,梁广和梁氏在那里毫无根基,且关外局势复杂,关东慕容垂有席捲之相,谁也不知梁广能走到哪一步..
    顿了顿,他又道:“梁广受陛下、师奴等人所忌,我赵氏实在不宜和他走得过近。
    你现在追隨他去了平阳,为父在长安就会落得如姚兴、梁氏一般下场!”
    赵钧脸色变了变,鬱闷地嘆息一声:“是孩儿想得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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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敖拍拍他肩膀:“且安心留在长安,广结人脉多方打听,静待天时!”
    赵钧一愣:“阿父口中的天时是指..::
    赵敖面色凝重:“西羌姚氏举族逃往天水,魏郡申氏、清河崔氏几家关东大姓,早已安排族人东归...:
    这关中,太平不了多久!”
    赵钧默默点头,“阿父放心,孩儿定会竭尽全力保全宗族!”
    赵敖露出欣慰笑容,他儿子有不少,唯独赵钧最得看重。
    “当务之急是先成亲!”
    赵敖兴冲冲地拉著他往后宅走。
    “为父为你筛选了几门好亲事,有竇冲的侄女,俱石子的小女儿,毛长乐的堂妹....”
    临近响午,司徒府內,权翼和崔宏坐在外廊对弈。
    雾气消散,些许日光投射在庭院內,驱散初冬寒凉。
    符宏即位,加封权翼为司徒,位列一品,百官班列仅次於太尉、扶风王融名望虽高,手中却无实权,成了閒散清贵之人。
    “愚弟崔、小儿崔浩此番能顺利离开长安,多亏司徒相助!
    司徒恩情,我崔氏感激不尽!”
    崔宏执白落子,笑著道。
    权翼淡笑:“却不知玄伯几时离开?”
    崔宏苦笑摇头:“承蒙陛下恩宠,刚加了散骑常侍,朝中又有无数双眼睛紧盯,岂是轻易走得掉?”
    权翼捻著须:“玄伯甘冒风险留下,却把崔和幼子送走,为宗族大计,可谓无私!”
    崔宏笑道:“从弟崔之才十倍於我,幼子崔浩早慧,乃我崔氏百年未出之才!
    有他们在,足可保我崔氏昌盛不衰!”
    权翼授须,“玄伯当真看好慕容垂?不惜让崔崔浩千里东归?”
    “呵呵,慕容垂固然是雄杰之主,可他年事已高,其下诸多子侄难成气候。
    我料慕容垂之燕国,能兴盛一时,却难享长久!”崔宏笑道。
    权翼莞尔:“既如此,崔氏何必东归?”
    崔宏文落一子,吃掉中腹部大片黑子。
    “司徒心如明镜,何必再问?”崔宏笑而不答。
    权翼很是隨意地落子,“玄伯也不看好姚?”
    崔宏皱了皱眉,晒笑一声:“其人奸险狡诈,凶顽暴虐,望之不似人主!”
    崔宏落子的手一顿,“其子姚兴倒还算礼贤下士,只可惜受困於长安,性命隨时不保~”
    “可惜,扶风王当初不肯听从我等諫言,否则大秦坐稳关中十年,未尝没有重振之机!
    十年时间,也足够为大秦培养后继之君!”
    崔宏又颇为遗憾地嘆息一声。
    权翼忽地道:“梁广如何?”
    崔宏一证,紧皱眉头半响不语。
    “诚如当初司徒给予他的评价,其人驍武精悍,沉鷺有谋,刚强果决,气概非凡.
    ?
    略作停顿,崔宏又道:“只是,困居平阳一郡之地,只恐难有作为~”
    权翼授须轻笑起来。
    崔宏狐疑道:“司徒何故发笑?”
    “呵呵~梁广非常人,其行事就不能用寻常思路来度!”权翼笑道。
    崔宏想了想,有些不解,“还请司徒明示?”
    权翼摇头:“其人行事,我也猜不透。
    只是,他身边多是杀伐征战之人,缺少了治民之才。
    为助其行事,我便送了两位大才前去!”
    “哦?却不知司徒引荐了哪两位大才去平阳?”
    崔宏一脸好奇。
    权翼捻须看著他:“正是崔、崔浩!”
    崔宏愣住,“司徒此话......何意?”
    权翼笑容带著几分歉然,却不答话。
    崔宏猛地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站起身,怒气冲冲地对权翼大喝:“司徒欲亡我崔氏乎?”
    不等权翼答话,他连木履也来不及穿,沿长廊疾奔而去。
    权翼捻须望著棋盘,他的黑子看似丟失中腹,却在边角位置开创出一片新天地,暗藏反攻之机。
    权宣吉从月门入庭院,揖礼道:“阿父,班奉、卢寧二人,已携阿父书信往新丰等候!”
    权翼頜首,“知道了。”
    权宣吉看了眼父亲,正要告退,权翼忽地道:“葱儿身边教习,除女红、舞乐,其余全部辞退!
    明日起,我亲自教导她!”
    权宣吉证了证,张嘴想问的话又咽了回去,轻轻应了声告退。
    父亲要亲自教导葱儿?这可是连权敏、权昂两个孙子都没有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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