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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平阳使臣入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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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8章 平阳使臣入长安
    长安今冬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早一些。
    贾彝乘坐牛车驶入清明门,一队身穿赤色戎服、披黑袍的骑土护卫两侧。
    城门校尉查验官凭,得知他从平阳而来,不敢怠慢,亲率兵卒朝前开道,送他去往大鸿臚下设的藩使馆驛,同时派人上报领军府。
    贾彝扶著车軾仰望天空,一层厚重铅云堆积在长安上空,北风呼號,碎雪瓢摇,他感到阵阵凉意,掖了掖裘袍领口。
    河东雪下得更大,他从安邑出发时,驛道上的积雪甚至阻碍车轮行进,从蒲坂过河时,大河岸边已结起大块坚冰。
    可是,他却觉得长安比河东更加寒冷,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清寂、萧条,甚至可以说是死气沉沉。
    贾彝只在年幼时,隨父到过长安,其后一直居住在鉅鹿(河北邢台),对长安已无甚印象。
    大秦国都,不是应该很繁荣热闹才对?
    怎么如此冷清,瀰漫一股压抑、萧索之气,连呼吸仿佛都不顺?
    贾彝来之前做过详细功课,今年关中大旱,甚至连渭河也几近断流,渭南平原上的粮田大面积歉收,以至於长安朝廷面临严重饥荒问题。
    更不幸的是,两个月前,始平郡城(陕西宝鸡西南)发生地震,山势崩摧、河川移道,整个关中都受到波及。
    长安宫室倒塌,墙垣断裂,城中望楼塌毁砸死砸伤上百人。
    饥荒之下,人心本就浮动难安,再加上地震带来的恐惧感,更使得关中民心不定。
    贾彝本以为,长安朝廷能及时拿出对策安抚百姓,稳定人心。
    可入城以后,所见皆是一片萧条景象,这才让他猛然意识到,或许朝廷已无力应对当下困局。
    除了要应对大面积饥荒带来的賑灾难题,还要应付来自陇西方向的战爭威胁兴许还得加上平阳、河东,毕竟与关中只有一河之隔。
    君侯此次出兵,平定西燕贼眾,將河东一郡收入囊中,或许让长安大秦天子感受到了不小压力。
    唯一能让朝廷欣慰的是,汉中、梁州一带有苟池坐镇,可保关中不受来自巴蜀晋军威胁....
    诸多难题,贾彝想想都觉得头疼。
    他甚至对大秦天子宏生出些同情,毕竟今日之困境,就算先帝再生,想来也会慨嘆一声“时局艰难啊”~
    薄雪甫一触地便化作泥浆,一群或穿草履,或赤脚的孩童从街巷里跑过,脚下渐起泥浆吧嗒作响,嘰叭喳喳唱响童谣:
    “金乌落,金乌焦,渭水倒流稼禾凋;东街槐,西街枣,老电夜夜河底豪;
    石鼓鸣,铜马跑,黄尘埋了咸阳道.....““
    童稚歌声引起了贾彝注意,他细细倾听,不禁脸色微变。
    这首童谣明显意有所指,句句直指长安朝廷,背后只怕是有人故意散播。
    金乌落、稼禾凋、渭水倒流,这些可都是天灾异象,象徵王朝末世、秩序失衡。
    所谓“石言者国將亡”,石鼓开鸣自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铜马更是一则象徵天命流转的典故。
    相传,汉武元狩三年,於未央宫金马门铸造“天马铜像”,作腾跃嘶鸣状,
    象徵“天子驭六气,驰骋八极”。
    此铜马与柏梁台铜柱、建章宫铜凤並称“长安三铜瑞”。
    张衡《东京赋》“天马半汉”指的就是此物。
    新莽地皇四年(23年),更始军攻入长安时,未央宫大火连烧三月,铜马左耳熔毁。
    后传闻铜马流落民间,被陇右豪强所得,民间遂有“天命转移”的说法。
    要命的还是最后一句“黄尘理了咸阳道”。
    高祖符健曾於即位之初,重修高陵至上郡(陕西榆林)一段的秦驰道,渭北士民冠以“咸阳道”之称呼。
    这条大道可直通长安北洛城门。
    大道为黄尘所埋?
    贾彝从词句中嗅到了別样意味。
    谁將化身黄尘,掩埋大秦开国之君所修驰道?
    不等贾彝把这首童谣琢磨明白,孩童们被牛车上悬掛的鲜艷赤旗吸引,大著胆子跟隨在车队两边。
    这些孩童身形瘦弱,衣衫楼,睁著圆溜溜眼睛,似乎在渴望著什么。
    城门校尉作势要驱赶,贾彝急忙拦住,唤来一名平阳军土,取过一只布袋,
    里边有满满一袋粟饼。
    孩童“哗”地涌上前,围著马车伸手索要。
    “莫抢!莫抢!人人有份!”
    贾彝连声呼喝,制止不了蜂拥而聚的孩童哄抢。
    很快,不等他发放完,布袋被扯破,粟饼掉落一地,沾满泥浆,却被孩童们哄抢一空。
    有的狼吞虎咽,连带泥浆也吃进嘴里。
    有的自己吃完,开始抢夺別人手里剩余,廝打成一团。
    有的护住弟妹躲入小巷,把省下的食物送去给奄奄一息的爹娘。
    城门校尉喝骂几声,孩童们一鬨而散。
    贾彝看看自己两手淤泥,袖袍也被撕烂,裘袍上满是泥浆,无奈地苦笑一声。
    二十七岁的他,也是第一次经歷这种场面。
    方才孩童们爭抢粟饼时,显露出的凶狠模样,令他感到阵阵心悸。
    果然,只有仓稟实、衣食足,人才会懂得礼仪荣辱....,
    “贵使何必理会那群飢儿,如今这长安城里,掉落些黄白財货,兴许无人在意。
    可若是掉落一升粟.....呵呵,若无刀剑傍身,只能自求多福!
    1
    城门校尉手按佩刀,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如野兽般当街爭抢食物而大打出手,乃至杀伤人命的场面,想来他见过不少贾彝嘆口气,没说什么。
    他看向街巷里,一群群饥民犹如行户走肉般游荡。
    倒在地上的大多已经毙命,或是饿死,或是冻死。
    或许很快,连户体都会看不到.:::
    贾彝喃喃低嘆:“天公不恤,民生多艰啊....
    大鸿臚馆驛前,梁安带著杜敬早已等候多时。
    贾彝见到他,一眼便认出,这位儒雅俊挺的小郎君,一定就是君侯亲弟。
    二人气质截然不同,相貌却有几分相似。
    小郎君眉宇间更柔和,不似君侯刚硬威严。
    “典客令贾彝拜见少君!”
    不敢怠慢,贾彝急忙下车拜礼。
    “贾君不必多礼!”
    梁安笑著,又一一同隨行前来的几名军校见礼。
    贾彝出使长安的消息,他已经通过校事府渠道,提前接到梁广通知,让他做好接待准备。
    同时,也要做好面对朝廷詰责的准备。
    梁安执掌的校事府,和军府下设刺奸营有单独且特殊的联络渠道。
    一年多来,双方互通有无,基本能做到情报共享。
    用淮南异数编撰的密码本,结合阴符书的特点,形成一套较为安全的机密通信技术。
    明面上,梁广也会定期带家信回长安,向大伯梁云、老丈人符融、致仕赋閒的权翼问好。
    这些书信往来,一定会经过朝廷严格审查。
    真正的关键情报传递,还是掌握在梁安手中。
    贾彝刚想说什么,却见一个披甲挎刀的军將,走到城门校尉身边耳语几句,
    然后径直走来,站在梁安身后丈远之外,目光不时向二人。
    “他是?”贾彝了。
    梁安头也不回,笑道:“这位张校尉隶属护军府,乃护军將军、高阳王符方部曲將。
    高阳王为我安危著想,特地派人隨侍保护!”
    贾彝看看神情自若的梁安,又看看那面相凶狠的张校尉,瞬间明白了。
    这哪里是保护,分明是时刻监视。
    作为君侯亲弟,小郎君在长安的处境一定不容易。
    却也没想到,朝廷竟然直接把盯梢之人派到跟前来,脸贴著脸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梁安泰然处之,不恼也不惧。
    贾彝满心佩服,不愧是君侯亲弟,不凡之人行不凡之事。
    “张校尉,今日我想吃西市粟特人老康家的炮,劳驾派人买二十斤回来,
    我要好好招待贾令使!”
    梁安扭头对那军將道,一副吩附自家僮僕的口气。
    张校尉麵皮抽搐了下,“城中缺粮,东西市大多关门闭户,只怕寻不到梁少君想要的吃食!”
    梁安淡淡道:“你若不派人去,待回我自行前往。总之,今日一定要吃到老康家的炮!他家的羊肉最是鲜美!”
    张校尉一脸恼火,更多却是无奈。
    不久前,饥民大量涌入,爆发哗乱,如今东西市成了禁军戒严之地。
    梁安如果自己去,谁也拦不住他。
    都知道他是梁广亲弟,不管是领军府下辖的宿卫將领,还是护军府下辖的外军將领,哪个不给他三分面子?
    他想去吃碗栗特人弄的炮,只需说一声,自会有人把东西市所有粟特人找出来。
    张校尉不想给自已惹麻烦,他虽是高阳王符方的亲信部曲,可两府禁军水太深,符方的面子其实没那么管用。
    领军將军竇冲、右卫將军杨壁、中卫將军李晟,这些个领军府系统的高级將领,哪个不和梁广有交情?
    別说领军府,就连护军府一系的各大將领,前军將军姜宇、后军將军毛力、
    左军將军王显、右军將军赵敖.....
    不是和梁广在淮南打过普军,就是和他在关中杀过鲜卑叛贼。
    独立领兵的五营五校尉里,屯骑校尉杨定、越骑校尉俱石子、长水校尉邓景诸多將军,和梁广不是旧友就是袍泽。
    这些还只是禁军里的人脉,更別提还有朝中乱七八糟的复杂关係。
    梁广二字,在长安牵扯到的人脉势力,只有揭开冰山一角,才能真切体会到可怕。
    张校尉知道自己涉足其中,再也无法脱身,只能硬著头皮为高阳王效力。
    自从接替左卫將军师奴派来的人马,监视梁安半年以来,他已经不知道自已明里暗里,究竟得罪了多少人。
    亲弟弟在强弩营效力,莫名其妙被打折了腿。
    亲侄儿刚刚选拔进入右卫上骑督,三天两头遭军头们霸凌,嚇得主动告病退出,躲去驪山守山脚去了。
    强弩校尉是毛长乐,前右禁將军毛盛的儿子。
    毛长乐的上司是中卫將军李晟,禁军里有名的老油条,陇西豪右李氏的宗长不巧的是,毛氏和李晟,都是梁广的故交。
    右卫上骑督隶属五部司马赵钧,不巧的是,赵钧是梁广平定慕容鲜卑时的旧部有的事,根本不能深究,一不小心就会捅破天...
    张校尉在心里为自己哀嘆一声,唤来一个兵卒,吩咐他去东西市跑一趟,让那栗特人备好二十斤炮。
    梁安若是亲自去的话,能在东西市待上三天不出来。
    负责两市戒严的宿卫军將们,都很乐意招待他..:
    梁安拉著贾彝的手走进馆驛大门,杜敬挡在身后,以免张校尉跟得过近。
    “符宏金疮疾症发作,已连续一月不曾上朝!
    不过贾君此次代表兄长前来,他一定会升朝召见!
    届时,朝堂之上,免不了一番责难,贾君须得做好心理准备!”
    跨入宅院时,梁安飞速低语。
    贾彝心中微惊,“少君放心,臣定不负君侯之命!”
    大秦天子疾症发作?
    难怪长安城中瀰漫一股紧张气氛。
    只是,此等机密要闻,小郎君又是如何得知?
    君侯究竟在长安撒了多大一张网?
    如此处心积虑,君侯要谋夺的,只怕不仅仅是一个藩臣地位...:
    宣徽殿內,荷宏在中山王选、大內官费洛扶下缓慢行走。
    自从被太医確诊患上金创(chi)疯之症,他的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
    半年前,吕光杀梁熙叛於敦煌,拥据大半个凉州,自领凉州牧、酒泉公。
    张掖太守梁胤退保武威郡,镇守姑臧。
    乞伏部趁势復起,乞伏国仁自称秦王,建都勇士川。
    姚称雄於天水,日夜在陇山以西演兵,反叛之心已昭然若揭。
    陇西、凉州传回的消息,让他忧惧之下,病情陡然加重。
    手脚不听使唤地抽搐,浑身筋肉痉挛,严重时身子弓如弯虾。
    上月,河东传回消息,梁广以平乱为名出兵河东,击破西燕贼眾,顺势一举占据河东全郡。
    符宏忧愤之下当场病发,浑身高热呼吸不畅,进用水食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愤怒之处在於,梁广竟敢公然吞併河东。
    而真正令他惊惧的是,河东太守王苗选择举城归降,还杀了一批朝廷派往的佐官。
    以薛柳裴为首的河东土族,更是全部倒向梁广,出钱出人大力支持他平乱。
    隨著符亮逃离蒲坂,河东不復为朝廷所有。
    王苗是朝廷委任的地方守臣,河东士族是本土派势力。
    这二者的公然倒戈,意味著大秦统治基石开始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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