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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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0章 风雨欲来
    南唐光启二年的正月,寒意并未因年节的到来而消减半分,反而愈加刺骨。
    扬州城内的积雪被扫至街道两侧,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泛着寒光。
    雪水在青石板的缝隙间蜿蜒流淌,旋即又在新一波的寒潮中凝结成薄冰,踩上去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市井街坊间,本该洋溢的节日喜庆却始终被一种莫名的压抑所取代,连孩童的嬉笑声都稀疏了不少。
    巷口茶摊,炉火烧得正旺,几个老茶客却围坐低语,神色凝重。
    “听说了吗?北边那位……正式登基了。”一个瘦长脸的老者压低声音,手指隐晦的在粗糙的桌面上划着“唐”字的轮廓。
    对面裹着厚袄的汉子啐了一口茶渣,哼道:“能没听说吗?汴梁的动静,怕是塞外都能听见。年号‘洪武’,好大的气魄……又是封功臣,又是起高楼的,啧。”
    “岂止。”另一个商人打扮的插话,忧惧道,“年前我从淮南回来,北军的战船明显多了,巡弋得紧。看那架势,不像只是摆样子。这年,怕是过不安稳了。”
    “唉,这打来打去,何时是个头?苦的还不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
    类似的市井间传言不断在扬州城内四起,以至于人心惶惶,物价飞涨,粮店前早已排起长队,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忧虑。
    便是在街面上,披甲持戟的兵士巡逻队比平日多了近一倍,气氛尤为肃杀。城门处的盘查也变得异常严苛,进出百姓的脸上都带着几分惶惑与不耐,守城士兵的眼神很警惕,仔细审视每一个过往行人。
    而由于官府特意隔绝有关于中原诏令的消息,故一时之间,只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闷气息,如此压在每个南唐百姓的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皇宫接连数日召开朝会,气氛一日比一日凝重。
    关于萧砚登基、定难朔方被严辞训诫的消息不断被呈上,据说韩逊与李仁福在挣扎数日过后,已各自带上所有家眷赶赴汴京。群臣传阅这些奏报,面面相觑,却无人敢率先开口。
    殿内鸦雀无声许久,才有窃窃私语响起,很快又低下去。几个站在后排的官员不自觉的搓着手,不知是因为殿内炭火不足,还是别的什么缘故。
    徐温斜睨着面无表情的李星云,又抬起眼,与对面的张颢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底深处的惊悸与狠戾。
    朝会草草结束。群臣躬身退去,脚步匆忙,无人敢多言半句。
    徐温与张颢此前争权夺利,近来却联络尤深,待离宫后,二人各乘马车而去,徐温却在其后不久又默契转入一座僻静宅院,几个侍从将他引入一间守卫森严的暖阁。
    张颢已大刀金马地在主位上等候,面色阴沉。
    “我已仔细留意过了,宫里也有消息传来,陛下现在手里那柄龙泉剑当是假的……”徐温也不落座,只是拢着袖子开门见山,“龙泉剑恐不在扬州了。咱们这位陛下……倒是会给自己找后路。”
    张颢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盏叮当作响:“吃里扒外的东西!没有我们,他算个什么狗屁皇帝?早该把他攥得更紧些!”
    “现在说这些晚了。”
    徐温拢袖踱步,声音低沉。
    “萧砚摆明了不会给我们活路。他想成为那说一不二的皇帝,便要绝所有地方割据的根。其人下一步必是南征,且绝不会如以往钱镠朝贡朱温那般随便就糊弄过去。但你我就算投降,也要交出兵权田产。而我们这等人,若离了权柄,离了军队,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死期不远矣。”
    他顿了顿,终于落座,嗤笑了一声:“而李星云这颗棋子,如今烫手得很。用得不好,恐反噬其身。北边若真大军压境,他难保不会拿你我的人头,去他那位兄长那里做安身之阶。”
    “那就先下手为强!”张颢眼中凶光毕露,“把他彻底捏在手里!还有那吴王与上饶那丫头,一并看管起来!免得节外生枝。”
    徐温眯着眼,倒是也顾不得打草惊蛇了,缓缓点头:“即刻增派心腹,‘护卫’吴王府。至于李星云那边……”他冷笑一声,“待再探探他的口风。若还识趣,便暂且留着。若有不轨……也好早做打算。”
    两人如此密会一番,不过三言两语,就已下了决意。
    不久,一队精锐甲士便以“年节将近,恐有奸细,加强护卫”为名,开赴吴王府邸,明晃晃的驻扎下来,将王府围得水泄不通。府内之人,许进不许出。
    扬州皇宫的御书房内,两个宫人小心拨弄着炉火,不时低笑着交谈一两句,倒比之宫外的百姓显得轻快许多。
    而她们能够这般轻松,地处深宫尚未察觉外间风雨是一回事,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她们的主子确显得过于平和,便亦不至于那般拘谨小心。
    李星云独自站在窗边。
    窗外枯枝摇曳,天空是那种浑浊的铅灰色。他手中拿着一份张颢派兵驻扎吴王府的密报,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上饶公主孕期已近足月,而平时又最牵挂她这位父王,他作为这扬州城内的皇帝,明知张颢是在想什么,竟然也无法插手其中,弄不好对方就是一个鱼死网破,所以也只能瞒着上饶,不让这等事扰她。
    如此,又算一个什么皇帝?
    “陛下。”张子凡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李星云回头看了他一眼,只是将密报轻轻放在书案上:“你来了。”
    张子凡缓步走近,目光扫过那份密报,神色凝重:“我亦刚刚收到消息。徐温和张颢那边,想必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们刚刚增兵,‘护卫’了吴王府。”李星云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望着窗外。
    张子凡沉默片刻,走到李星云身侧,一同望向窗外那方压抑的天空,沉吟许久,忽然道:“陛下可曾想过,汴梁那位得到龙泉剑后,为何秘而不宣?”
    李星云抬眼看他:“何意?”
    “依据那位的传闻与我搜集的情报来看,他若真对陛下送剑之举不屑一顾,大可公之于众,以示威压。”张子凡分析道,“但他没有。这说明什么?”
    李星云沉默不语,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说明他或许接受了这份‘礼物’,甚至可能因此对陛下存有几分认可。这意味着,若将来局势有变,或许……有转圜余地。”
    李星云嘴角扯出几分自嘲:“余地?子凡,他的认可,是建立在绝对的实力和掌控之上的。他不需要靠宣扬这个来打击我,因为他有足够的力量,随时可以碾碎这里的一切。他不说,或许只是觉得,不值得为此费神。”
    “即便如此,”
    张子凡转向李星云,眼神锐利起来,“这也意味着,谈判的可能依然存在。但前提是,我们必须有能坐在谈判桌前的资格。陛下,您看看徐温张颢之流,他们近来一直想做什么?扩军、加税、横征暴敛。他们是要榨干江南最后一滴血,去填他们的权欲沟壑,去赌那万分之一的机会。即便侥幸赢了,江南已成焦土;若输,他们或许还能裹挟财富逃亡,而陛下你,还有上饶公主,吴国宗室,以及这千万百姓,又将如何自处?”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愈发沉肃:“如今江南上下不过是想利用陛下与中原对抗,从中牟利。一旦事不可为,他们必定弃车保帅,鱼死网破。”
    李星云久久不语,而后终于转过身:“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刀。”
    张子凡斩钉截铁,“李兄,刀必须握在自己手里。唯有真正掌控力量,而非如以前那般靠着徐温的妥协来揽权,而是要主动出击,尤其是军权。这样,我们才能决定是战是和,是进是退。
    战,则能有效抵抗,增加谈判筹码;和,则能确保皇后及宗室安全,而非沦为他人投降或鱼死网破时随意处置的贡品。如今徐张二人已被北边消息乱了方寸,急于揽权,正是我们暗中布局之机。联络吴王旧臣,争取军中尚有忠义之心、或对徐张不满的将领,诛奸逆、清朝野,将扬州乃至整个吴国的军权,都收归李兄你的掌中……”
    书房内静默下来。李星云的目光落在书案上,那里除了一方砚台,还静静躺着一枚细微的银针,闪烁着一缕缕光泽。他看了那银针许久,仿佛在看自己曾经那个志向。
    良久,他缓缓抬起头。
    “张兄,你说得对。乱世之中,仁心需有铁手护持。以往我总是退让,总想着或许能求个两全,却忘了他人只会得寸进尺。如今,退无可退了。”
    他伸出手,拿起那枚银针,最终紧紧握住。
    “刀,是该握在自己手里了。”
    二人密议至午后,张子凡方才离宫。
    而李星云独自在御书房中坐了片刻,方才起身,向后宫走去。
    待他踏入寝殿时,脸上已挂起惯常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仿佛朝堂上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
    说起来,自从陆林轩到扬州后,李星云反而抽了更多的时间来陪上饶公主,以至于夫妻两人的关系亲近了许多,上饶与他独处时,便也自然而然的恢复了几分刁蛮脾气。
    上饶公主斜倚在软榻上,孕肚已十分隆起,身上盖着柔软的锦被。见他进来,她脸上便不由自主的露出几分依赖的开心笑意,示意身旁教她女红的侍女退下。
    “公主今日气色不错,”李星云凑到软榻前,伸手想去摸上饶公主的腹部,“让为夫听听,这小家伙今日可还安分?”
    上饶公主轻巧地拍开他的手,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少来这套。今日朝会怎的这么久?又有什么烦心事?”
    李星云顺势在她身旁坐下,接过侍女递来的茶盏,呷了一口才道:“能有什么烦心事,不过和往常一样,都是那些事,絮絮叨叨没个完。”
    “都是那些事?”上饶挑眉,忽然伸手捏住他的耳朵,“李星云,你当我傻是不是?中原那个人的事,我可都听说了!”
    李星云吃痛,哎哟一声,忙求饶:“轻点轻点…公主如今手劲见长啊……”
    上饶松开手,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你少糊弄我。你那位九哥眼下称帝了,下一步就是要打过来了吧?这么大的事,你还想瞒着我?”
    李星云揉着发红的耳朵,苦笑:“这不是怕你担心嘛……你如今身子重,不宜忧思过度。”
    “少来!”上饶转回头瞪他,眼圈却微微红了,“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我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娇纵公主?我告诉你,我好歹也是吴王的女儿,朝堂上的那些弯弯绕绕,我见得多了!”
    她越说越气,声音也扬了起来:“比起年前来,你这些日子心神不宁的,当我看不出来?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用膳时也心不在焉,就连陪我说话时又开始走神了…李星云,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骗?”
    李星云见她真动了气,忙软下声音哄道:“我哪敢啊…只是……”
    “只是什么?”上饶不依不饶,一把揪住他的前襟,“只是你那个师妹到了扬州,瞒着不敢告诉我?你把她藏哪儿了?”
    李星云猝不及防,被她问得一愣:“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
    上饶哼笑一声,显出几分得意来,“我是你的妻子,又怀着你孩子的女人。你真当本公主是瞎子聋子?且说你那个九哥的传闻我又不是没听过,人家连草原上的太后都敢纳为妃子,甚至据说那个太后的女儿也被他养在宫里,要一并通吃……”
    上饶模仿着宫女给她说这些话的语气,脸上都有点发红,然后又道:“他连这种事都不怕,要真想动你师妹,早就动了,哪里还会管什么骂名?你那晚匆匆出去,半夜又匆匆回来,之后就对我好上了千万倍,张子凡那死样,自以为装的极好,就你们两个,别以为就能糊弄我。”
    但她得意说完这些,又忽然松开手,语气低落下来,带着几分委屈:“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宁可把她安置在宫外,也不让我见一见?怕我吃了她不成?”
    李星云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心中一阵酸软。他叹了口气,轻轻将她揽入怀中:“你我是夫妻,我怎么会不信任你?正是怕你多想,才……”
    “我才不会多想!”上饶在他怀里闷声道,语气却软了下来,“你让我见见她嘛……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天仙似的人儿,让你这般惦记……”
    李星云失笑,低头看她:“怎么,吃醋了?”
    “谁吃醋了!”上饶在他胸前捶了一下,力道却不重,“我就是……就是好奇罢了。再说了……”
    她抬起头,眼神认真起来,“如今这局势,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她既然是你重视的人,我自然也该见一见。”
    李星云凝视着上饶,心中百感交集。他轻轻揽着她,低声道:“好,不过她只是我的师妹,真的。等过两日,我安排她来见你这个嫂子一面。”
    上饶没有看见李星云认真的神情,自不会信他说的,只是仍然满意地哼了一声,靠在他怀中,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他的衣带:“那你可不许再瞒着我了……有什么难处,总要让我知道。我是你的妻子,无论什么事,我都与你共进退。”
    李星云抱紧了她,感受着她身体的温暖,心中愈加沉重。
    “好,以后什么事都不瞒你。”
    不过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内侍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却是徐温、张颢率众臣求见。
    李星云眉头瞬间蹙起,方才的温情一扫而空,眼底覆上一层寒霜。他深吸一口气,先是让那内侍安排群臣在偏殿,又拍了拍上饶的手背:“你好生休息,我去去就回。”
    “嗯。”上饶脸上亦有几分忧色,不过转瞬就明艳起来,只是对他眨了眨眼。
    偏殿内,气氛比外面的天气更加压抑。
    徐温、张颢立于一大票官员之前,身后跟着一众党羽,人人面色肃杀。
    张子凡亦领一群文武,只是规模较小,站在另一侧。
    “陛下!”
    见李星云入座,张颢率先发难,声音洪亮道:“北帝僭越,登基改元,其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南犯之日,恐不远矣。国难当头,臣恳请陛下即刻下诏,加征江淮赋税三成,另募新军十万,广征民夫,加固城防,以备不虞!”
    此议一出,身后众臣纷纷附和,声浪逼人。
    李星云端坐御案之后,面沉如水。他扫过群臣,最后落在张颢脸上:“加税三成?张司徒可知如今江淮民力已竭,仓廪尚有几何?再加税,是欲逼民反吗?”
    张颢梗着脖子冷笑一声:“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若江北铁骑踏来,覆巢之下无完卵。届时又岂是些许赋税可比?”
    “些许赋税?”
    李星云声音陡然转冷,亦是冷笑,“张司徒口中的些许,便是千万百姓的口粮活命之资。朕固然未经太多国事,然未战先乱内政,抽干民力,乃自取灭亡之道的道理还是懂的。此议,绝不可行。”
    而眼见二人一反常态的如此争锋相对,钱镠长子钱元瓘见状,却是忙上前一步,躬身打圆场道:“陛下、张司徒息怒。国事艰难,皆是为江山社稷计。加税之事或可再议,不妨先议如何整备现有军防,节省开支……”
    张颢却看都不看他一眼,目光死死盯着御座上的李星云,声音又提高了几分:“陛下!此非讨价还价之时!北军旦夕可至,若无充足粮饷兵马,如何御敌?”
    这时,站在张颢身后不远处的钱镠第九子钱元球,忽然出声附和:“张司徒所言极是!陛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吴越愿率先加征赋税,以充军资!”
    此言一出,殿内哗然。钱元瓘猛地转头瞪向自己的九弟,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
    李星云扫了钱元球一眼,亦是理都不理他,只是迎着张颢的目光沉下脸。
    徐温这时候突然上前一步,语气稍缓道:“陛下爱惜民力,臣等感同身受。然北朝势大,若无非常之备,实难抗衡。即便不加税,也请陛下下诏,激励士气,命各军镇加紧整备,严防死守。且非常时期,当行雷霆手段,而今楚王病重,马都督(马希声)于长沙难顾江防大事,臣以为,或可许以张司徒江防大权,若有怠慢军机、动摇军心者,无论官职,皆可先斩后奏。”
    若换做他人来,这个所谓怠慢军心的人,或许真就局限于江防一线,但徐温、张颢二人当下正值揽权抵抗中原的时候,只怕此口一开,这先斩后奏,就成了除李星云外,谁都可斩了。
    李星云心中怒意翻涌,面上却越发平静:“激励士气,整饬军备,自是应当。然先斩后奏之权,关乎国法纲纪,岂能轻授?徐相是怕朕,约束不了江南的将士?还是信不过朕,能稳住这江南的局势?”
    他这话问得极重,目光如炬,直刺徐温。徐温没料到李星云此次态度如此强硬,一时语塞,本来一副老好人的面容顿时变得极其难看。
    张子凡适时出列,朗声道:“陛下,张公、徐相,下官以为,当前之急,并非盲目扩军加税,而在于‘整’与‘核’。整,即整肃现有军备,淘汰老弱,优化布防,使现有兵力发挥最大效能;核,即核查各州府库、军资粮饷,清除贪墨中饱,所获钱粮或足以支撑战备。如此,既不伤民力,亦可强军固防,方为长久之计。”
    他这番话,有理有据,既驳斥了徐温张颢的激进方案,又提出了切实可行的替代策略,顿时让不少诸如钱元瓘等中间派臣子暗自点头。
    张颢脸色铁青,死死瞪着张子凡,又看看御座上那个似乎突然变得陌生的皇帝。偏殿之中,竟然一时形成僵持之势。
    “此事,容后再议!”这时候,居然又是李星云不容置疑的一挥手,“张侍郎所言,颇有见地。徐相,张司徒,着你二人先行详细核查扬州库府及周边军镇粮饷军械状况,列出明细,再行商讨应对之策。退朝!”
    说罢,他竟直接起身,拂袖而去,将一干目瞪口呆的臣子留在原地。
    徐温与张颢站在原地,望着李星云离去的背影,眼神又惊又怒。他们清晰感觉到,那个一直被动接受且双方都好言好商量的皇帝,正在试图挣脱束缚。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夹杂着杀意,在他们心中不断起伏升腾。
    是夜,月黑风高。
    李星云将上饶安然哄睡后,独自思忖许久,却是突然起身,令驻防皇宫的天猛星李嗣骁通过不良人的方法召见石瑶。
    凛冽的寒风刮过宫墙,发出呜呜的声响,更添几分肃杀。皇宫深处的御书房灯火未熄,映照着李星云独自徘徊的身影。
    极至深夜,一道几乎融入夜色的窈窕身影无声无息的步进书房。
    “陛下突然相召,所为何事?”石瑶福了一礼,显得很是恭敬。
    李星云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直接切入主题:“我要你传话给袁天罡。”
    石瑶眼中闪过几分讶异:“陛下想见大帅?”
    “是。”李星云点头,语气坚决,“我有要事,必须与他当面一谈。”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石瑶竟然并未立刻应承,她沉吟了片刻,方才缓缓开口:“陛下,恕妾身直言。大帅如今并不在江南,妾身只能尽力尝试传递消息,但不能保证一定能传到大帅耳中,更不能保证……大帅会回应陛下的召见。”
    李星云听完,脸上居然也没有太多意外或恼怒之色。他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窗外沉沉的夜色,最终只是轻轻吁了一口气。
    “我明白。”他的声音很平静,“尽人事,听天命。你只需将我欲见他的消息传过去便是。至于袁天罡是否愿见,便看天意吧。”
    他的反应如此淡然,反倒让石瑶微微怔了一下。
    “是,陛下。”她仔细看了一眼李星云,不再多言,躬身一礼,“妾身即刻去办。”
    说完,她的身影又如鬼魅般悄然退入阴影之中,迅速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书房内只剩下李星云一人。他独立窗前,望着被雪完全笼罩的夜色,手中紧紧攥着那枚银针,锥刺指腹的触感让他保持着清醒,从未如此刻般清醒。
    远处的更鼓声穿透寒夜,一声声,敲在心头。
    风雨,真的要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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