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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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3章 灯火阑珊处
    正月十五,天色未暗,汴京城的脉搏却已提前搏动起来。
    持续三日的上元灯会不设宵禁,坊门洞开,人潮如同决堤的春洪,从纵横交错的街巷中汹涌而出,汇聚至宽阔的御街及其周边,奔腾流淌。
    御街两侧,早已搭起连绵不绝的灯架。
    匠人们竭尽巧思,扎制成百兽、仙娥、楼阁乃至演绎整部《三国演义》故事的灯组,光线透过彩纸流淌出斑斓的色彩,将整条长街映照得宛如白昼。
    卖面茧、圆子、月亮糕的食摊,香气勾得人挪不动步;表演吐火、吞刀、走索、鱼龙曼衍的百戏艺人,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喝彩声、惊呼声、嬉笑声浪般此起彼伏。
    汴河之上,亦是灯火浮波,无数莲水灯顺流而下,与岸边灯影交相辉映,恍若星河落地。大唐再立,万象更新,这上元节的盛景,便是最直观的所在。
    皇城之内,虽无市井的喧嚣,却另有一番庄重繁华。
    廊庑殿阁间,各式宫灯早已悬挂齐整。
    不同于民间的热闹,宫灯用料更为考究,丝绢为面,金线勾勒,水晶、琉璃为饰,造型或典雅或奇巧,光线也更为内敛柔和。
    宣德楼前,一座巨大的鳌山灯棚已然点亮,其上山川人物、珍禽异兽皆以彩灯构成,细节精妙,熠熠生辉,将楼前广场映照得如同仙宫琼阁。
    今夜,皇帝并未在宫内设宴,而是将宴席直接摆在了这宣德楼之上,以示与臣民同乐之意。
    楼台之上,视野开阔,夜风微凉,但满目人间烟火,璀璨夜景,又如何能真感到半分寒冷?
    宴席并未因在室外而减损半分皇家气度,紫檀木案几列次排开,金器玉盏,流光溢彩。
    萧砚坐于主位,只一身圆领赤黄袍衫,以一支寻常玉簪束发。
    他姿态放松,一手持着白玉酒杯,目光平和的扫过楼内楼外,但见楼内是衣香鬓影、环佩叮咚的女帝与众妃,以及紫袍朱衣、气度雍容的重臣;楼外是万灯齐燃、人声鼎沸、浩瀚无边的汴京夜景。
    女帝坐在萧砚左侧稍下的位置,唇角含着几分浅淡而得体的笑意,不时侧首,与他低声交谈一二。
    姬如雪坐在右侧,一袭湖蓝色宫装,外罩着雪狐裘坎肩,清丽依旧,气质却愈发沉静温婉,正细心将一枚剔了刺的鱼肉放入萧砚盘中。
    蚩梦挨着姬如雪,今日戴了她那顶心爱的娆疆银冠,穿着色彩明艳的衣裙,眼睛亮晶晶打量着案几上琳琅满目的菜肴点心,又忍不住频频望向楼下让人眼缭乱的灯海与百戏,听到有趣处,便下意识去拉姬如雪的袖子。
    降臣的位置稍远些,只慵懒的支着下颌,怔怔望着楼下芸芸众生,眸光迷离,不知神游何方。
    述里朵与耶律质舞坐在她对面,只是与她一并赏着上元夜景,安静用着膳食,偶尔低声交谈一句。千乌、巴戈、李存忍等人亦各按品阶落座,仪态万方。
    在最临近皇家靠近栏杆的一席,候卿与阿姐显得尤为特殊。
    前者依旧是一身白衣,却是对面前一盏造型奇巧的走马宫灯颇有兴趣,用骨笛轻轻点着桌面,似在应和其旋转韵律,潜心研究。
    而阿姐则活泼得多,几乎是趴在栏杆上,半个身子探出去,指着楼下卖人面塑的摊子,嘴里叽叽喳喳:“额滴!额滴!侯卿你看内个!亮晶晶!好看着咧!”
    她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客气的将案上精致点心往怀里揣,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宫人们侍立一旁,对此似已见怪不怪。
    乳母将穿戴一新的李明昭抱了过来。小家伙半岁多,胖嘟嘟的,被楼下巨大的声浪惊了一下,旋即又被绚烂的灯火吸引,见到萧砚,便张开藕节般的小手,咿咿呀呀的求抱。
    萧砚面上笑意加深,放下酒杯,将儿子接过来,放在自己膝头,用筷子蘸了一点米糊糊,耐心喂到他嘴边。另一边,李岱也被抱了过来,却是由女帝含笑接过,温柔逗弄。他性子似乎更安静些,只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张望,不哭不闹。
    这番景象,落在楼上众人眼中,自是各有感触。
    女帝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些,姬如雪看着,亦是不由自主的脸上带笑。蚩梦看得有些出神,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
    降臣回眸看向萧砚时,目光正好掠过蚩梦这细微的动作,忍不住挑了挑精心描画的眉,旋即又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连阿姐都暂时被吸引,回过头含糊不清的嚷道:“哎呦,这小娃娃,瓷实的很!”
    萧砚逗弄了几下儿子,抬眼看向一直都显得有些安静的蚩梦,便笑道:“蚩梦,可是这些菜肴不合胃口?听说千乌今日特意让尚食局添了几道西南风味的,辛辣些。”
    蚩梦闻声抬头,忙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菜都很好吃的!”
    她顿了顿,见周遭目光汇聚过来,声音便被楼下的声浪盖过些许,低了些:“就是……就是想起往年这个时候,在娆疆,老爸老妈会带我去看跳月,围着篝火唱歌跳舞……”
    楼阁上近处的几人安静了一瞬。萧砚了然,声音放缓:“待南疆事务平定,道路畅通,我便带你回娆疆省亲,亦可接黔国公与夫人来汴京小住,你看可好?”
    蚩梦眼圈微红,却用力点头,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谢谢小锅锅!哦不,谢谢陛下!”
    这时,丁昭浦趋步上前,低声禀报韩延徽、敬翔、杨涉等几位大臣已依约而至。按制,上元佳节,皇帝常赐宴近臣,以示恩荣。
    萧砚颔首:“宣。”
    几位重臣身着紫绯官袍,次第近前行礼。在此等场合,虽是与君同乐,亦保持着臣子的恭谨。萧砚赐座后,君臣略作寒暄。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络。
    杨涉须发皆白,精神却矍铄,他今日显然心情极佳,持杯起身,朗声道:“陛下,老臣见此盛世元夕,不禁心潮澎湃,偶得几句歪诗,愿献于陛下,以助酒兴。”
    众人皆被提起了兴致,萧砚微笑抬手:“杨公不必多礼,但请无妨。”
    杨涉清咳一声,面对楼外山河,昂首朗声吟道:“火树银耀汴京,太平歌吹满皇城。万民同乐洪武夜,共祝河山永固宁。”
    诗虽平实,但颇为应景,且一片赤诚颂圣之心溢于言表,殿内众人遂纷纷出声赞好。萧砚亦笑道:“杨公有心了。赐杨公金帛十匹,以酬雅意。”
    韩延徽与敬翔相视一笑,他们二人倒并未即席赋诗,敬翔只是由衷感慨道:“臣遍历乱世,所见多饥馑流离,如眼前这般百姓安泰、上下同乐之景,实乃陛下仁德所至。”
    韩延徽接口:“正是。新政得以推行,轻徭薄赋,与民休息,方有今日仓廪充实,百姓安乐。此灯此火,非仅锦上添,实是民心之所向。”
    萧砚听着,目光再次投向殿外隐约可见的璀璨灯火,缓缓道:“二位爱卿所言甚是。朕愿这汴京灯火,终有一日,能照彻天下每一个角落,使我大唐每一位子民,皆能享此太平之夜。”
    待宴饮再续,酒过数巡,楼下的欢呼声浪一阵高过一阵,如春雷滚动,不绝于耳。
    萧砚放下酒杯,目光扫过楼下那一片灯的海洋和涌动的人潮,一旁的鱼幼姝遂当即对乐伎们微微颔首,乐伎们心领神会,丝竹之声渐歇。
    萧砚便站起身,笑道:“如此良夜,不可负此万家灯火。诸卿,随朕一同登临,更近些看看朕的子民,也让朕的子民,看看你我君臣。”
    女帝、姬如雪及众妃随之款款起身。韩延徽、敬翔等大臣也立刻离席,恭然应是。
    一行人并未走远,只是从设宴的楼阁移至外侧更开阔的栏前观景。
    甫一登楼,声浪便扑面而来。
    宣德楼前广场及延伸出去的御街上,早已是人山人海。
    万千百姓翘首以盼,见到那抹赤黄色出现,顿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万岁”之声,声浪震耳欲聋,仿佛要将宣德楼的瓦片都掀动。禁军士卒甲胄鲜明,竭力维持着秩序,在人群中隔出必要的通道和安全距离。
    萧砚走到楼前栏边,凭栏而立。
    夜风吹动他额前的几缕墨发,楼下是万千点亮的灯火和无数仰望的面孔,那些脸上洋溢着简单的快乐与满足。汴河如一条镶满宝石的玉带,穿城而过,画舫游弋,歌声缥缈。更远处,民居坊市的灯火连绵不绝,与天际繁星几乎相接,不分彼此。
    他静静看了片刻,面上始终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这万里锦绣江山,兆亿黎民百姓,此刻的欢腾与喜悦,皆系于他一身。
    这份重量,他此刻感受得无比清晰,无比深刻。
    “真美啊。”女帝在他身旁轻声感叹,凤眸中倒映着下方璀璨的光河。她略一沉吟,声音温婉动人:“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火树银合,星桥铁锁开。九郎治下之盛景,更胜古人诗中所绘。”
    姬如雪静立于萧砚另一侧,并未言语,只是不由抬眸望向他的侧脸,那轮廓在漫天光华下显得愈发清晰俊朗,她又看向楼下那片被他亲手一步步缔造而出的太平盛景,唇角轻轻抿起一抹恬淡而满足的笑意。
    这时蚩梦正与阿姐趴在栏杆上,指着远处那座巨大的凤凰灯组雀跃不已。听到众人吟诗,她忽然回过头来,眼睛亮得惊人,喊道:“窝也觉得好漂亮!就像…就像天上的火烧云,一下子都掉进河里了!烧得整条河都亮晃晃的!”
    萧砚不由失笑,语气带着赞赏:“这比喻……鲜活灵动,意境实妙。”
    降臣斜倚栏杆,眼波掠过萧砚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媚意自成:“月色灯山满帝都,香车宝盖隘通衢……陛下,这般盛景,倒让人想起些有趣的往事呢。”
    述里朵微微颔首,接道:“身闲不睹中兴盛,羞逐乡人赛紫姑。昔日只闻诗中语,今日得见天朝上元盛景,方知何为真正的盛世气象。”
    耶律质舞乖巧跟在她身侧,歪着头努力想了想,然后睁大了清澈的眼睛,望着萧砚连连认真颔首。
    萧砚侧首,微笑看向二女,倒未料到降臣和述里朵竟能不约而同共引李商隐诗句,且各取其意,这一位妖娆御姐,一位草原太后,竟皆是对中原诗书浸染颇深。
    随行登楼的韩延徽抚须叹道:“《诗经》云'邦畿千里,维民所止',今日方知其意。此等景象,非陛下圣德,焉能得见?”
    敬翔亦道:“百姓安居乐业,方有心思物力营造此等盛世华章。陛下之功,旷古烁今。”
    萧砚收回目光,笑了笑,道:“诸卿过誉了。此情此景,正该有诗词记之。今日不拘礼数,诸位皆可畅所欲言。”
    此言一出,群臣自是稍作谦让,又兼有跃跃欲试之心,片刻后,便纷纷吟咏开来。
    韩延徽率先吟了一首,中有“玉漏催灯移凤阙,铁骑踏月靖南尘”之句;敬翔随后诵道“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其余臣子无论是绞尽脑汁,亦或是心有所感,或咏景,或颂圣,都各有佳作献上。
    更难得的是,后宫诸位妃嫔亦被此气氛感染,参与其中。她们诗词或许不及文臣工整老练,却别有一番真情意趣,或婉约,或灵动,为这场上元楼台诗会增添了更多柔美色彩。
    萧砚一一品评,言辞精要却切中肯綮。楼台上气氛愈发热烈,不断有文思如泉涌,引得欢声交织。
    待众人声音稍歇,萧砚目光掠过楼下那十里灯市,掠过香车宝马间嬉笑穿梭的孩童,掠过暗香浮动的夜色,最终,目光不由自主的回扫,落在身侧那个清丽的身影上。
    姬如雪似有所感,盈盈抬眼,正对上他深邃的眸。没有言语,她只是唇角微扬,清澈的眼眸轻轻一弯,似一泓映满星月的静水忽被春风拂过。
    “幼姝,”萧砚心中蓦然涌起一股强烈至极的冲动,欲将此刻此景此人,永久镌刻于时光之中的冲动,他倏然移开目光,只低声唤道,“笔墨。”
    侍立一旁的鱼幼姝早已察觉萧砚意动,闻声即刻躬身,将早已备好的笔墨奉上。内侍迅速抬上一张紫檀小案,置于栏前。
    楼台上,丝竹声不知何时已悄然停歇,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汇聚过来。
    敬翔抚须的手顿住,韩延徽眼中露出期待,杨涉微微前倾身体,屏息凝神。
    女帝带着几分了然与欣赏的笑意,降臣挑眉,眼中兴味更浓;蚩梦好奇的眨着眼,述里朵亦停止与女儿的低语,静静观望。他们都知晓这位年轻天子的惊世才情,每每总有惊人之作。
    萧砚执笔,略一沉吟,便在那铺开的宣纸上落笔,笔走龙蛇,一行行词句如流水般倾泻于纸上:
    “东风夜放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笔停,词成。
    楼上一时静极。
    词句清丽婉约,意象纷至沓来,极尽描绘上元之夜的火树银、喧闹奢华。然而意境却超拔于这极致繁华之上,于喧腾之中透出一种静观的清醒。
    尤其是最后一句,戛然而止,余韵悠长,将一场极致的喧闹,最终收束于一个灯火稀疏处的悄然回眸,刹那间,万籁俱寂,唯有心意相通,意境豁然开朗,顿生无穷意味。
    韩延徽率先回过神来,竟忍不住击节赞叹:“妙!绝妙!陛下此词,铺陈繁华极致,而结句空灵超脱,情深意永,直追李杜而又远胜之,‘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等意境,真神来之笔!”
    敬翔亦是长长吁出一口气,叹道:“臣等方才所作,不过绘其形貌,陛下此词,方得其神髓。繁华中有静观,喧闹中有深寻,非胸有丘壑者不能为也。”
    杨涉激动得胡子微颤:“陛下文韬武略,旷古罕有。中兴盛世而得此华章,实乃文坛佳话,老臣能得闻此词,幸甚至哉!”
    众臣纷纷拜服,交口称赞之辞皆发自肺腑,绝非寻常奉承。面临此词,任何赞誉都显得理所应当。
    而妃嫔之中,女帝细细品读着词句,目光在萧砚身上停留片刻,又看向楼下灯火,唇角笑意温婉,似有所思。
    蚩梦眨着眼,觉得词极美,却未必全然懂得那深藏的意境,只觉得她的小锅锅更加光芒万丈,厉害得不得了。
    降臣眼中异彩连连,看向萧砚的目光愈发充满兴味。述里朵微微颔首,似在品味词中韵味。
    而姬如雪,在萧砚写下“众里寻他千百度”时,便已心头微动。当那“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映入眼帘时,她只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股暖流倏然涌遍全身。
    她下意识抬起眼,望向萧砚的侧影。楼下的灯火映照在他的眼中,明明灭灭。
    她忽然觉得,这满城的火树银,万民的欢呼雀跃,似乎都在这一刻远去,变得模糊不清。
    唯有眼前这个人。
    唯有这一个或许无意、或许有心的回眸。
    清晰无比,灼灼其华。
    她并未觉得那“那人”一定是自己,但这词中蕴含的那种于万千繁华中执着寻觅、最终得见所爱的深情与不易,却深深的触动了她。
    她想起这些年相伴走过的风风雨雨,想起彼此身份的变迁,想起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艰辛与默契…清冷如玉的面容上,不自禁地浮现一层极淡的红晕,她迅速低下头,以免被他人瞧去。
    他是在写这盛世,还是…也在写她?
    此时,礼部尚书杜文蔚激动地趋前一步,躬身道:“陛下此词,实乃旷世佳作,道尽盛世气象与人间至情!臣恳请陛下允准,将此词作刊载于邸报,传示天下,使我大唐臣民共仰陛下文采,共沐此上元佳节的盛世荣光!”
    萧砚闻言失笑,略一颔首:“准。”
    负责邸报的官员激动得连连应喏,指挥属官小心翼翼地将词作誊抄下来。
    萧砚这才转身,再次望向楼下那无边的璀璨:“此等盛景,方配得上‘洪武’二字。”
    话音落下,他微微抬手示意。
    等候已久的钟小葵立刻会意,转身朝楼下打出早已约定的信号。
    霎时间,数道尖啸声划破夜空。
    人群尚未反应过来,便见一团团耀眼的光火猛地窜上高空,在达到顶点时,轰然绽开!
    不是单调的烟声响和火光。那夜空之中,竟绽放出巨大的、层层迭迭的金色菊,瓣纤毫毕现,缓缓舒展;紧接着是嫣红的牡丹,富丽堂皇;又有翠绿的莲叶托着粉荷,清雅别致;更有蟠龙形的烟火呼啸着盘旋而上,在天际扭动身躯,鳞爪飞扬,赤红的龙目熠熠生辉。
    “啊——!”
    “天爷啊,这是……这是什么?!”
    “龙!是天龙下凡了!”
    “是圣上,让神仙显灵了啊!”
    惊呼声、赞叹声、欢呼声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汴京城。
    百姓们仰着头,张着嘴,脸上被不断变幻的彩色光芒照亮,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与喜悦。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奇景,远超以往任何一次燃放的火炮或焰火。
    这自然是旱魃的杰作。他在太原矿区不仅琢磨煤矿,更依着萧砚模糊的提示,试验出了添加不同矿物以产生各异色彩的“彩色火药”,虽工序繁杂,造价高昂,但用于此等与民同乐的时刻,却是再合适不过。
    宣德楼上,众人亦为之动容,杨涉激动得几乎要老泪纵横。
    众女更是目眩神迷,才方觉萧砚为何要邀她们一并登楼赏景,彻底沉醉于这空前绝后的视觉盛宴。
    蚩梦拉着姬如雪的袖子连连惊叹,姬如雪仰头望着那璀璨却短暂的空中之,心中那份因词句引起的悸动,与眼前盛景交织在一起,化为唇边一抹极致恬静满足的轻笑。
    萧砚负手而立,仰望苍穹。
    然而,广袖之下,他负在身后的手,却突然轻轻握住了身侧姬如雪微凉的指尖。
    姬如雪浑身几不可察的轻轻一颤。
    她没有转头,也没有挣脱。
    只是微微抿了抿唇,然后,悄悄的,轻轻回握住了那只温暖而有力的手。
    十指悄然交扣。
    于万丈红尘之巅,于漫天华彩之下。
    无声,却胜过了千言万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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