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 及时赶到

    第651章 及时赶到
    自打宝黛二女搬去了临时公主府，兼之又少了紫鹃、雪雁、莺儿和香菱这四个丫头，昔日群芳齐聚的大观园便显得更加的寂寥冷清了，颇有点众芳离散的味道，着实让人心下怅然。
    贾环如今并无官职，不用每日上朝，过了正月初十之后，该宴的客也宴完了，该拜望的亲朋师友也拜望过了，只静待上元节之后护送“康乐公主”前往哈密和亲。
    乾盛十一年，正月十二日，贾环闲来无事，便在园子里信步闲逛，但见潇湘馆内庭院静寂、缀锦阁里屏帐翛然、凹晶馆更是空空落落的，不由想起湘云已经失踪两载，当真如云散高塘，不知去向。
    不知不觉间，贾环便行至蘅芜苑外，宝钗虽被乾盛帝指定为陪嫁宫女，与黛玉一道去了公主府，但是宝琴还住在蘅芜苑，所以此间还有主人，倒不显得过于寂寥冷清。
    “三爷！”负责值守的婆子见到贾环，连忙恭敬地福身施礼。
    贾环如今虽然去职，但阖府上下对他依旧崇敬和爱戴，而且贾环曾官至辽东巡抚，战功显赫，威名远播，这些辉煌是抹不去的，如今虽然暂时蛰伏，但难保哪天不会东山再起，复翔九霄。
    贾环微微含首，随口问道：“琴妹妹在家吗？”
    “在的，正和三姑娘下棋呢。”婆子答道。
    贾环本是散步路过，并不打算进去，听闻探春也在，于是便踱了进去，果见贾探春和薛宝琴正盘坐在榻上对弈。
    侍书和小螺两名婢女侍立在一旁，见到贾环走进来，忙要见礼，后者却用手势阻止了，示意二人莫要声张，然后便站在一旁静静地观棋。
    此时棋局正处理中盘搏杀阶段，双方激战正酣，探春和宝琴均全神贯注，心思都在棋局上，全然没有发觉贾环的到来。
    大正月里，天气寒冷，室内燃着火炉，瑞兽口中吐出缕缕檀香。十七岁的贾探春身穿缕金百蝶穿大红洋缎窄褃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洋绉裙，高贵典雅，灿然夺目；纤腰若束，肩似刀削，俊眼修眉，神彩奕奕，给人的感觉既高贵美丽，又精明干练，仿似一朵盛放的带刺玖瑰。
    而对面的薛宝琴今年才十四岁，眉目如描似画一般，一双眼眸清若春溪，灵动可人，笑起来时两边脸颊梨窝浅浅，甜美之外透着几分慧黠。
    两女的棋力相当，杀得难分难解，一时倒分不出胜负来，这时二女终于注意到站在一旁观战的贾环，均愣了一下，探春笑道：“环弟多早晚来的，倒吓了我一跳！”
    贾环微笑道：“来了有一会儿了，见三姐姐与琴妹妹鏖战正酣，倒不便打断，你们继续手谈，不必管我。”
    “不下了，先封了棋局，等养足精神再战。”薛宝琴让小螺把棋局撤下去，又命人奉上了香茗，巧笑嫣兮地道：“这是枫露茶，早上便沏好的，此茶要多沏几次才出味儿，环哥哥倒是来得正好。”
    贾环道谢一声，从小螺手中接过茶来喝了一口，果然味道轻浮，唇齿留香，点头赞道：“确是好茶。”
    贾探春伸手拈去贾环肩上一片枯褐色的竹叶，问道：“环弟这是从潇湘馆来？”
    贾环点头道：“闲来无事，在园子里四处走走，只是如今冷清了许多。”
    婢女侍书向来快人快语，立即附和道：“可不是，想当初二姑娘还没出阁，云姑娘也还在，如今出阁的出阁、失踪的失踪、和亲的和亲，就连栊翠庵里的妙玉也说要搬走了，大家各散东西，再也不复当年的热闹了。”
    此言一出，大家都沉默了，探春叹道：“千里搭长棚，这天下又岂有不散之筵席，终不过风流云散，各奔东西。”
    薛宝琴笑道：“探春姐姐向来大气爽朗，大正月的何故发此等离愁之音，莫不成你也要出阁了不成？”
    “你再轻薄些吧，仔细我撕了你的小嘴。”贾探春嗔道：“别看你年纪最小，今年也要及笄了，三年孝期也将满，仔细姨妈一时心血来潮，给你找个好婆家，到时谁先出阁还未可知。”
    宝琴笑道：“放心，只要宝姐姐还没出阁，便轮不到我。”说完似笑非笑地看了贾环一眼。
    贾环不由俊脸微热，他那日在薛姨妈面前表露心迹，而且成功征得薛姨妈的首肯，只要此行将宝钗从哈密带回来，便允许自己以平妻之礼娶宝钗过门，但此事仅限于薛姨妈身边有限数人知道，并未向外公布，就连探春也并未知晓。
    贾探春见贾环神色有异，只以为宝琴的话刺到他的痛处，忙转移话题道：“听说新任辽东经略已经与建奴签定了和议，并且换回了庆王。”
    贾环点头道：“据闻庆王今日已经抵京。”
    贾探春有点愤愤不平地道：“要不是环弟在宁远一战击败努尔哈赤，尽复辽西之地，如何能逼使建奴议和，如今庆王平安归国，倒成了高第之类的功劳，真让人意难平！”
    薛宝琴见贾环神色平静，似乎并不在意功劳被抢了，不由暗暗佩服，笑道：“真金不怕洪炉火，以环哥哥之才，何愁没有虎啸龙吟，翱翔九霄之时？”
    贾环忙道：“琴妹妹过誉了。”
    贾探春一想也是，而且环弟这次违抗圣旨，皇上只是削了他的官职，并没剥夺功名，老爷因环弟立功而复继的祖爵也没丢，可见皇上还是留有余地的，将来大概率会重新起用环弟。
    念及此，贾探春倒是心情好了些，问道：“和亲队伍正月十六便要起行，环弟可准备好了？”
    “差不多了。”贾环点了点头，他还在等一个人，倒不知此人能不能及时赶到。
    贾探春颇有点担心地道：“此去哈密路途遥远，关山难越，一来一回怕是要数月之久，环弟路上一切小心，务必照顾好宝姐姐和林姐姐。”
    “我会的！”贾环从容答曰，目光平静而坚定。
    薛宝琴眸中异彩一闪，道：“史上文成公主入藏，走了两年零三个月，环哥哥此行哈密，虽然没有入藏艰难，但一来一回恐怕也得一年半载吧，记得当初我和父亲到西海的沿子买玉石，春天从金陵出发，大雪飘飞时才回到金陵。”
    薛宝琴年纪虽小，但自小便跟着父亲走南闯北经商，倒是见多识广。
    正在此时，晴雯从外面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这美婢本来就是贾家一众婢女中最出挑的一个，经过贾环的雨露滋润后，如今更是明丽动人，一颦一笑都百媚丛生，端的是千里挑一的美人胚子。
    “三爷，刚才外面传话了，府门外来了个叫满桂的军汉求见。”晴雯道。
    贾环一喜道：“好小子，终于赶上了，三姐姐琴妹妹，我先失陪！”
    贾探春点头道：“环弟自去吧，正事要紧！”
    贾环离开了蘅芜苑，一径赶往贾府中路而去，然而到了荣禧堂却没见着人，一问才知，满桂那小子还跪在门外不肯进来。
    贾环眼中闪过一丝讶然，忙走出府门去，只见到一名虎背熊腰的大汉跪倒在冰冷的台阶下，关键上身还打着赤膊，背着一捆带刺的荆棘，背上皮肤被刺破，已然鲜血淋漓，正是游击将军满桂。
    满桂这小子今年才十八岁，但长相粗犷，看着比实际年龄大许多，从军两年，那身量都快赶上铁虎了，面部线条刚毅，目光坚定。这上过战场的汉子确实不一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彪悍的气息，仿佛一头野生的东北虎，此刻赤膊负荆跪在猎猎的寒风中，依旧有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威风。
    且说满桂那小子，一见贾环，立即纳头便拜，声如炸雷般道：“罪将满桂，向抚台大人请罪！”
    贾环不由啼笑皆非，斥道：“你小子整的是那一出？文不成武不就，还学人家负荆请罪不成？”
    满桂满脸羞愧地道：“抚台大人进京献俘前，严令不得擅自渡河进击，可是罪将一时贪功，违背了抚台大人的军令，招致惨败，请抚台大人治罪！”
    贾环心中微微感动，满桂这小子虽然莽撞，但不失敢作敢为，一片赤诚，于是拔出匕首上前，挑断了绳索，满桂背着的那捆荆棘便掉落下来。
    贾环收起匕首，严肃地道：“你且起来吧，我如今已然去职，你即便有罪也轮不到我来惩罚，不过军法如山，如若此刻还在军中，我定斩不饶，否则对不起死伤的弟兄！”
    满桂惭愧地低下头，贾环命人取来一件皮裘给前者披上，又领进府里亲自替他处理了背上的伤口，再命人领下去好生安置。
    满桂本来便是贾环一手从草莽中提拔起来的，前段时间被革职后一直关押着待罪，本以为难逃一死，结果日前却突然被释放了，并且接到通知，让他进京听从贾环的差遣，不禁喜出望外，如获重生，登即动身入京，靠着一双脚步行，冒风夹雪，餐风饮露，总算赶在贾环动身西行之前赶到了。
    满桂这小子虽然鲁莽冲动，但一点也不傻，自然明白自己此次捡回一命，定是贾环在背后出了力，所以内心充满感激，而当贾环亲自为他上药处理伤口，这七尺莽汉更是感动得莫以名状。
    这个时候，别说保护贾环前往哈密，即便让他上刀山下火海，绝对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