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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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三天过去。
    梁伯天不亮就去了行当,挑挑拣拣,选了一辆驴拉的板车,给了车把式三十文钱,车把式就笑眯眯地跟着他回来装货。
    驴板车停在门口,良吉将要带走的行李包袱一包包放上去。
    等候的功夫,车把式闲不住,一边用汗巾扇着风,一边好奇地打听。梁伯闻言,笑着道:“我主家要入汴京求学。”
    汴京啊,那可是大宋都城,只在话本子里见过的地方。车把式顿时竖起了大拇指,“能入汴京求学,你主家日后前途无量。”
    梁伯笑应了。
    等要带的东西都收拾完毕,车把式斜坐在板车前头调试缰绳,等确认无误后,转头道:“主家,娘子,可以出发了。”
    许栀和在陈允渡的搀扶下坐在马车边缘,身旁是方梨、秋儿与良吉,加上车把式,六个人,团团将里面的包袱围在中央。
    驴车走得很慢,梁伯站在宅院门前,佝偻着腰,朝着这边挥手——
    “一路顺风,到了汴京,记得报平安。”
    庭前的荷花掉落了几片花瓣,露出内里鹅黄色的莲蓬,蜻蜓栖在荷叶上,不一会儿又飞远了。
    许栀和心中蓦然产生了一抹不舍。
    陈允渡望着她微微失神的侧脸,伸手将她的指节包在掌心。
    板车上人多,驴车走得很慢,赶到渡口的时候,水面上蒸腾的白雾尽数散去,大船上人头攒动,上上下下地卸着货。
    津渡人也多,三两成群,衣着简朴,肩背包袱。
    水阳县的渡口不是私渡,而是有官府文书的官漕。船工与衙役坐在茅草搭成的小棚子下头登着名册,今日有一艘发往荆州,一艘去往汴梁,其余都近些,去临安需要等后日最早的一班。
    良吉将东西扛到棚子下头,回头跟在陈允渡的身后。
    听闻几人要去汴梁,衙役抬头多看了几人一眼,见大包小包,以为是去京城投奔亲戚,略扫了几眼物什,便埋头登名。
    “辰时二刻准时发船,郎君莫记岔了时辰。”船工提醒道,“若是没什么需添置,也可上船入仓候着。”
    许栀和回头看了一眼秋儿,后者低着头,安安静静。
    陈允渡道:“东西备全了,还请带路。”
    五人便跟着船工踏上了一艘两层楼高的大船,顺着搭梯而上,船上已然坐了人,不过都不熟识,各忙各的事。
    只有在船工领人上船时,才会从自己的世界中抬头望一眼,随后又低着头。
    许栀和一行人多,每个人按两百三十文算,一共一千一百五十文。虽然贵了些,但船舱也宽敞,给了相邻的两间。
    陈允渡和良吉住一间,许栀和与方梨、秋儿住一间。
    船工将人带到,准备离开的时候,许栀和忽然拦住他,“劳驾,烦问此去汴京大约需要几日功夫?”
    面前的女子衣着雅致,说话温和,船工很是乐意解答,“中途转两趟水运,前后得十七天。”
    大半个月在水上飘着。
    从前许县令调官,她也跟着走过水路,不过前后两三日功夫,还从未在水上待过这么长的时间。
    许栀和心中有数,微微颔首,对着船工说:“多谢。”
    “不费事,不费事。”船工摆了摆手,“每过两日,船会停岸个把时辰,到时候可沿途买些吃食。若今日没备,现在下去准备一些路上吃,也来得及。”
    说完,他转头一瞥,正好瞧见津渡新来客,于是匆匆拱手,离开了。
    方梨坐不习惯摇晃的船只,伸手扶着船上桌板,闭着眼睛捱过眩晕。许栀和走到方梨身边,她是清楚方梨晕船情况的,见她神色不对,取了茶杯倒入些许白糖,又将事先准备的甘草茯苓碎斟入其中,用水化开。
    方梨接过药糖水,小口小口地抿着。
    许栀和摸了摸她的脑袋,“喝完小睡片刻。”
    方梨晕船厉害,睡过去反倒能缓解身上的不适。
    一旁的秋儿在旁边帮着铺开被褥,扶方梨躺下后,许栀和问:“你怎么样?”
    秋儿:“姑娘不必担心。奴婢小时候常与父兄坐船。”
    许栀和这才放心,略顿,对她道:“船直行汴京,你先随我们去汴京认路,等在汴京安顿下来,我再想办法送你去应天府,如何?”
    应天府离汴京相近,到了汴京,再去应天府也方便。
    秋儿自然没有异议:“奴婢但凭姑娘作主。姑娘不必担心,能跟着姑娘出来已然万幸,姑娘可千万别发愁。”
    她神色认真真挚。
    许栀和心下微松,她承诺过要送秋儿去应天府,但漕船行船有终,中途分开不便……她担心秋儿会忧心。
    两人正说着话,船舱门口忽然响起一阵叩门声。
    “栀和?”
    是陈允渡的声音。
    秋儿浅浅一笑:“姑娘去看看吧。方梨姐姐身边有我照看,姑娘别担心。”
    许栀和望了眼饮完药糖水后闭目养神的方梨,朝秋儿微微点头,起身走到外面。
    陈允渡正准备说话,许栀和伸出食指比在他的唇边,轻声道:“方梨有些晕船,现下她正休息。”
    “是我考虑不周全。”陈允渡道。
    “不怪你,方梨自己瞒着不许说。”许栀和摇头,“还好她晕船不算严重,不随意走动,多加休憩,便无甚大事。”
    两人走到大船甲板上。大船正好启动,几丈宽的帆满载着风,拨开了青绿色的水面。
    一圈圈的涟漪,倒映着站在一起的两人。
    船行之后,又有人拿着簿子核对信息。查验完毕,又走向下一位。
    水中浪花一个颠簸,许栀和没站稳,陈允渡伸手扶了她一把,从怀中取出帕子铺开,“娘子请坐。”
    许栀和没有拒绝。
    坐下后,她忽然想起了前两日发生的两桩事。
    前日是归宁的日子,直接去舅舅家太过显眼,因此两人只在院中读书习文,改成了昨日登门。
    只是苦了良吉,去了许府后,听了许县令好一阵唠叨。
    唠叨的内容也是陈词滥调。简单来说,便是那日陈允渡将许栀和接走后,满场宾客虽在,却无一人主动上前找许县令吃酒。除了峨桥县那几个相近的、想要巴结他的。
    许县令坐不住,主动取了酒杯下去,无意中听到人家交谈——
    “听说一开始,许县令有意将女儿许人做妾。”
    “哪个好人家会把自己女儿送出去?这许县令,也是个拎不清的!”
    听了两句话,许县令的面色顷刻就白了,当即准备质问三丫头是不是她在背后说三道四,可刚走回去,却想起来三丫头已经出门了。
    许县令一腔怒火无处可发,只能恨恨地踢了脚桌子。
    总要回来的,他想,到时候,他定要好好教训这个不孝女!
    没想到三丫头如今觅得夫家,越发胆大妄为,忤逆不孝,归宁的日子,竟然也不敢露面。许县令恨得牙痒,却对着“替自己主家身子不便前来告罪”的良吉无话可说。
    三丫头确实不孝,可他还指望着搭上陈允渡的东风,便是不爽,也只能咬碎了往肚里咽。
    甚至为免人闲话,佯装客气道:“身子不便是该好好在家休养,作甚带着些东西回来?等你回去见了你家大娘子,替我问声安好……”
    良吉回来禀报的时候,苦着一张脸:“主家,大娘子,下次可千万别让我去了……那老泰山忒是磨人。”
    一边想要着卖陈允渡的好,一边也想在许栀和的面前耍耍当爹的威风,言辞混乱,听着让人耳朵疼。
    许栀和念他辛苦,好生安抚了几句,“这趟去过,再往后就远着了。”
    良吉转苦为笑:“这便太好了,奴才的耳朵清净了。”
    另一桩事,便是昨日去小舅家中。小舅事先就知道陈允渡与许栀和准备一道上京,因此听到两人说起远行之事下,心底很是淡定。
    张弗庸望着陈允渡,“栀和选了你后,我想着可以带你一道去白鹿洞书院念书,不过你既然别有机缘,我也不会拦着不许你去。汴京我赶考去过一回,高门大户,雕梁画栋,遍地达官贵人,你们孤身在外,须得言辞谨慎。物价虽高,且也莫节省了不肯花销,苦了自己。”
    许栀和敬重张弗庸,陈允渡对待他的提点自然十分听从,颔首应下。
    “舅舅不必担心,我知道分寸。”
    许栀和在旁看着交谈的两声,关注点全在小舅的最后一句话上。
    是了。水阳县的一套小宅院尚且三百贯出头,在汴京光是想要落户置宅,就不是他们现在能负担得起的。加之柴米油盐、衣物纸笔……现在家中还剩下十七两银子,买了船票,身上剩下的就不多了。
    田庄和铺子是能收成,但是还没到年底。卖庄子、铺子,除非真到了最后一步,否则许栀和是一万个不情愿的。
    也不知道十六两能在汴京过几日。
    ……
    陈允渡望着许栀和隐含愁绪的眉眼,伸手拽住她的衣袖,“在想什么?”
    许栀和看他一眼,实话实说,“去了汴京免不得需要开销,现在身上银钱不多,赁宅之后,更是拮据。”
    原来是在担心银钱。
    陈允渡道:“栀和无须过分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等安定下来了,我再去书肆找个抄书的活计。”
    这个时候,还是雕版印刷为主流。除了《三字经》、《千字文》等常用书册,其他小众书籍单独制版并不划算,故而书肆里的书,大多是贫苦人家的书生一本本手抄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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