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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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怪雨顺变脸,许栀和第一次知道书容姐姐第一次修复就是陆探微真迹时收了三十金,和他的心情如出一辙。
    两人在城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那一抹纤细修长的身影再也瞧不见,才顺道去了和乐小灶用饭,随后回家。
    令许栀和意外的是,今天陈允渡坐在家中。
    他正在练字,每写完一张,良吉就会如获至宝地拿起来,然后放到悦悦的面前,“看,你爹爹的字是不是很好看?”
    悦悦的视线落在字上一瞬,就不感兴趣地移开。
    “你现在年纪还小,还不知道外面多少人想要你爹爹一幅字都难呢。”良吉继续说。
    “安静点儿。”陈允渡说。
    良吉老老实实闭上嘴,安静地磨墨添茶,等壶中茶水空了,他站起身准备出门换一壶热茶,正好和迎面走过来的许栀和遇见。
    “姑娘,你回来啦?”
    良吉惊喜的声音传入陈允渡的耳中。
    陈允渡练字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顿,好在横折顿笔,不仔细瞧发现不了。
    脚步声一点点走近,陈允渡抬眸朝许栀和看去,见她眉眼舒展,笑容灿烂,心情也不禁明媚几分。
    “在练字?”
    走到他身边,许栀和看了一眼桌面,有些意外,随后就着陈允渡写了一半的字拿了毛笔继续往后写。
    陈允渡看着许栀和执笔,柔软的青丝顺着她拂袖的动作微微晃动,然后清丽飘逸的字迹跃然纸上。
    “夫边关者,国之藩篱也。”
    这句话出自官家的新论《戍边论》,除了这一句在文人学子中广为流传,还有另外一句:河山无恙,在干城之志士;社稷永安,赖热血之儿郎。若使丈夫袖手,壮士低眉,则锦绣江山,不过豺狼之囿耳。
    缘起在于许栀和政事堂上称得上近乎大逆不道的言论。
    好在官家仁和,并未计较她妄议政事之得失,也没责备她暗讽君主识人不清,将边城数十万百姓的性命交托苟且贪生之人的手上。反而赞她虽一介女流,但气节慷慨,敢于直言。
    许栀和写完,端详了桌面上的字轴片刻,惋惜道:“比你的字还是差了些。”
    陈允渡真心失意道:“哪有,风格不同罢了。”
    “真会说话,”许栀和另起了一张白纸,“我这个‘也’字写得不好,你教我写一遍。”
    陈允渡从善如流,蘸墨提笔一气呵成,动作放缓,尽可能让许栀和能将字看得清楚。
    “看明白了?”
    许栀和:“眼睛会了,手会不会不知道。”
    陈允渡握住她的手,带着她重新写了几遍。
    许栀和认真感受发力点,三遍过去,让陈允渡站在一边,自己琢磨起来。
    陈允渡见她认真,没有打扰,走到悦悦的小摇篮旁边,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最后悦悦纾尊降贵地挪动两只白嫩嫩的胳膊。
    像两截洗干净的藕。
    陈允渡默默看着她,没有伸手过去抱她。
    摇篮中的悦悦难得主动一次,没想到面前杵着根木头,当即变了神色,开始小声的哼唧。
    陈允渡怕吵到许栀和,立刻将人抱了起来,悦悦心满意足地趴在他的怀中,倔强的小手指指着许栀和的方向。
    “啊啊。”
    “要找娘亲?”陈允渡象征性地询问了她一句,旋即冷冰冰的拒绝,“不可以,娘亲在忙。”
    悦悦不搭理,一个劲儿地朝着许栀和方向努嘴。
    陈允渡用自身体型优势强硬镇压了悦悦躁动不安的内心,同时压低声音小声和她交流:“陈问渔,你现在已经五个月了,别把自己当三个月的小孩好吗?”
    悦悦一脸茫然,顿了顿,她突然兴奋起来,软乎乎的胳膊不断挥舞。
    陈允渡刚准备说话,自己耳后突然扑上一阵气流,许栀和踮着脚,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笑,“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没什么?”陈允渡竭力压制住自己想要上翘的嘴角,淡声说,“给悦姐……嗯,做早教。”
    这个词是他从许栀和身边学的,主要内容是从《史记》和《后汉书》中寻找一些故事讲给悦悦听。陈允渡好几次想说几个月大的孩子能听懂什么,后来发现许栀和说故事的时候自己也能跟在旁边听,便不说话了。
    许栀和对陈允渡的学习能力心知肚明,听他这么说也不觉得意外,她亮着眼睛问:“真的呀,说的什么故事?”
    “孔融让梨,还有黄香温席。”陈允渡面不改色地说。
    在许栀和看不见的角度,他默默捏了捏悦悦的脚丫子,心底补充晚上一定补上。
    许栀和点了点头,“上次梅公来家里,与悦悦讲了赵氏孤儿、季札挂剑和荀巨伯护友。”
    陈允渡:“?他讲这些?”
    许栀和:“他说你小时候也是听这些过来的,放心,都是仁义和诚信。”
    陈允渡:“不对,梅公和我讲这些故事的时候,我已经三四岁了,悦姐才多大?这合适吗?”
    他自言自语般摇了摇头,“……过两日我去拜访梅公。”
    “也好,”许栀和说,“过两日早槐开了,你挑个休沐的日子将梅公和刁娘子请来府上一道吃顿饭。”
    陈允渡难得的沉默。
    许栀和没听到回应,偏头去看他,碎发拂过他的颈侧,询问:“怎么了?”
    陈允渡:“……知道啦。”
    他故意拖着尾音,和他一贯的作风很不相似。
    许栀和扑哧一声笑了,她抬手捏了捏陈允渡的耳垂,“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下,对了,这段时间梅丰羽有写信过来吗?他不是说过了除夕就来?还有爹娘和兄嫂,没有梅丰羽在旁看顾,我有些不太放心。”
    陈允渡:“会来,差不多在月底。他们一行人多,到时候我去码头接他们。”
    “行,晚点我叫人收拾一下厢房。”许栀和得到了回应,从他肩膀上挪开。
    长时间保持踮脚站立的姿势,她脖子都有些发酸。
    她绕到陈允渡的面前,伸手挠了一下悦悦的脚丫子,后者睁着一双紫葡萄般的眼睛,目不转睛地朝着她看,嘴角弯起一道可爱的弧度。
    “开不开心?”许栀和自问自答,故意软着嗓音逗她,“哎呀,悦悦真开心呀。”
    陈允渡垂眸看着眼前的景象,嘴角笑意浅浅。
    直到门口响起丫鬟的声音,许栀和才想起自己吩咐了汤浴,她飞快地在悦悦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娘亲等下再来陪你玩哦。”
    陈允渡嘴唇翕动,看着许栀和翩跹的背影离开正堂。
    她走后,他身上的幽怨仿佛要凝成实质,将悦悦放在软榻上后,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悦悦的侧脸。
    没了许栀和在场,悦悦又进入了低能耗的模式,她瞥了一眼旁边的陈允渡,咿咿吐着泡泡逗自己玩。
    陈允渡看她太顺遂了,忍不住伸手学着许栀和的动作,在悦悦粉白的脚心挠了一下。
    正在吐泡泡的悦悦瞬间瞪大眼睛,她缓慢地、不可思议地、难以置信地看向陈允渡,如果能说话,她一定会说:你干嘛?
    陈允渡没想到会是这样截然不同的反应,脸上闪过一抹淡淡的尴尬。
    悦悦在短暂的不可思议过后,小嘴一瘪,先是发出了几声低低的呜咽,惹人心疼,随后声音越来越洪亮。
    陈允渡瞬间慌神,将人从软榻上抱起来,连忙哄着她。
    哄了一会儿,他后知后觉地发现悦悦瞧着嗓门大,但光打雷不下雨,脸上除了发力后的红润,一滴泪珠也没有,旋即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
    没了人哄,悦悦又嚎了两嗓子,默默闭上了嘴,又恢复成一开始人畜无害的模样。
    这小孩,刚刚让他有多温情,现在就能让他有多无话可说。
    陈允渡垂眸看着她和许栀和一样纤长的睫毛和莹润的眼睛,狠不下心来批评她,最后将她放在软榻上,自己随性坐在旁边,“怎么说我都喊了你好几个月悦姐了,这么对爹爹,嗯?”
    悦悦一脸童真地看来看去。
    “算了,和你计较什么?”陈允渡嘴上说着宽宏大度的话,但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慷慨,他探出手,在悦悦的脸颊上搓了搓。婴孩的皮肤娇嫩,没一会儿他触碰到的地方泛起一层薄红。
    那是许栀和临走之前亲的地方。
    软榻上的悦悦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小小一只、“人微言轻”,难以抗衡一个正当盛年的青年男子,于是露出可爱的微笑,试图唤回差点离家出走的父爱。
    陈允渡见好就收,停下动作。
    悦悦也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他甫一停手,立刻收敛了脸上所有的表情,抿着嘴角,看起来像是个幼年小学究。
    陈允渡率先破冰,伸手一根手指头放在悦悦的手边,后者绷着嘴角,犹豫了片刻,才动作很轻很轻地用手碰了碰他的指尖。
    掌心和指尖握手言和,陈允渡松了一口气,目光变得温柔起来。
    他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软榻上的悦悦听,“既然现在这么喜欢娘亲,以后也要一直喜欢她哦。”
    他学着平时耳濡目染的语气说话,悦悦还没怎么样,自己耳根先红了大半。
    软榻上的悦悦有没有听懂他不知道,在指尖传来触动,原先只是与他触碰的柔软掌心,似乎加重了点力道。
    陈允渡愉悦地笑,摇了摇她的手,“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
    许栀和沐浴完毕,看见温情满满的两人坐在榻边,嘴角情不自禁带上了笑意。
    正堂内的采光极好,倒春寒还没完全离开,后屏的米纸窗已被拆卸,露出后院郁郁葱葱的长青竹柏。午后温柔的光线给房中镀上一层带着毛边的金光,将陈允渡清隽俊美的侧脸都描摹上了称之为温柔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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